女為誰容 （三）

程菲是那種過得很灑脫的人。很多人都說自己“過得灑脫”，不過都隻是口頭說說，行動上卻未必做到。程菲從不說自己“灑脫”，但她的行為就是 ，“灑脫姐”是朋友們冠給她的。她是一個不婚主義者，她說自己從來沒想過結婚，即使是過了三十歲這個女人的生物鍾關口，她說她也從未想過。不過她的感情世界可是多姿多彩，她選男朋友就象她選職業一樣，一定要自由自在。每做完一個項目，她就會拿一個長假期，選一個地方去旅遊。她大學時修了兩門外語，留學那幾年學的是傳媒，基本上跑遍全世界都難不倒她。她喜歡的遊曆往往是冒險的、帶刺激的那種，旅途中她常常會有羅曼蒂克的事情發生，遇到個有好感的人相伴著走一段，既減少危險係數，又可增加情趣。旅途結束，兩人互道珍重，友好分手。曾經有一兩個男人後來追到她的城市來，也曾在一起生活過，但很快就無聲無息地結束了。她常常說自己的愛情是“生於憂患，死於安樂”，在旅途中折騰時還可以，但一回到現實中就會消失，不過“情傷”這件事好像從不會在她身上發生，她好像早已練就了金剛不壞之身，每次都是“情去人健在，日子依舊過”。

雲萱也不知程菲從什麽時候起是這樣的，她留學那幾年、還有回來後的第一、兩年，她們接觸得不多，也不知是不是那幾年裏發生了什麽事，令她的人生觀完全改變了。總之幾年後見到程菲，她就是這個樣子了。

聽說在一群羊裏麵，總會有一兩隻是與眾不同的，比如說，一群羊圍在一起曬太陽，總會有一兩隻跑得遠遠的，自己獨占一個山頭蹲著，人們往往稱這一兩隻羊為“黑羊”。萱覺得菲絕對就是那隻“黑羊”，她不會走與大多數人一樣的路徑，也不受傳統的那一套規束，她我行我素並且自得其樂，生活對她而言象是去遊樂場遊玩，一定要開心、享受，否則的話，不如不玩了。

萱不反對菲這樣的生活態度，隻不過，對於她的感情世界，她還是有點好奇。

“菲，你究竟想要個怎樣的男人啊？即使不結婚，你也應該保持段長一點的關係吧！”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每段關係都保持得不長呢，開始時都很投入，但一回到現實生活，就覺得不合適了。”

萱有點吃一驚。她沒想到菲也會為這事糾結的。

“你也在乎嘛，那說明你也想做個‘正常人’了。”

“說真的以前真的不在乎，現在有點在乎了，是因為我開始懷疑自己的吸引力了！”

“感情跟打工一樣，除了表現，還要投入時間的，你老過不了試用期，就老轉不了正了！”

“我也不要那公司福利，要轉正來幹嘛！不過。。。以前總是我先發現感情變質了，逃離那個也總是我，但是現在，逃離那個總是對方…… 這讓我有點挫敗感呢！”

“嗯。。殘酷點說吧，你是怎樣的人就遇到怎樣的人，你老是抱著遊戲的心態去開始，所以遇到的都是這樣的人，你不如試試在現實中去開始一段。”

“可是在‘和平年代’，我就是沒有那個心思呢。”

“不如想想那個John吧！”萱突然想逗逗她。

“啊不要了吧！我最醜的樣子他都見過，也是唯一見過的一個男人，什麽幻想都沒有了。”

“如果那樣他都能接受，你還擔心什麽……”萱故意氣她。

“你就損吧，哈哈，我不在乎！能夠讓我真正愛上的人，應該是能讓我飛得更高的人。”菲說。

“當你遇到真正愛的人，其實，你一點都不想飛，你隻想安安穩穩地留在地麵上。”萱淡淡地說。

程菲望著她，突然無限感概：

“萱，你真的是讓我很佩服的一個人，你可以一直都那麽安靜，好像從來都沒有錯亂過，你看連秀妍那麽乖的人都出去闖蕩過，而你一直都堅守在這裏，也一直知道自己要什麽。那時侯有多少男生為你心動，你以為我們看不出？你挑了於晨其實我們都吃一驚，但你結了婚就這麽安安定定地和他過日子、生孩子，這麽多年了工也沒換過，老公也沒換過，連樣子身材都沒變過……女人嘛一生中總會驚豔那麽一兩回，尤其是年輕的時候，但是要一直美下去，除了毅力，心中也要一直有團火燒著…… ”

“有團火？……” 萱喃喃自語著，突然變得有點傷神。

程菲卻沒有留意到，仍然高聲調地說著：

“ 十年前我會覺得以你的條件，你的成就應該不止於此，無論事業還是老公，不過今天才發現，原來成就最大是你，無論家庭事業還是女人的本錢，都被你駕馭得好好的。”

如果換在平日，聽到她這番話，雲萱一定會咯咯地笑著，然後罵她：“你這叫捧殺！”不過今天，雲萱聽後卻沉默不語。隔了好一會兒，她突然歎了口氣，然後說：

“其實每個家庭，在你看到的華麗背後，都有它的難言之處。”

程菲一驚。

“萱，不是你和於晨出了問題吧？”

“嗯。。是出了點狀況。”

“其實這兩次見你，我都發現你好像有點心事的樣子，究竟是什麽回事啊？”

“哎。。 我也不知道怎麽說好。”雲萱欲言又止。

“你可不許象秀妍那樣，一個人撐著！”程菲大聲地說。

“我覺得。。。我好像越來越沒有能力駕馭這段婚姻了。”雲萱說著，突然一臉的茫然。



- 續 -



（原創小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