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臨終前,得了老年癡呆,不想說話,很多事情也都忘記了。我聽說聊天可以鍛煉老人的思維,就常打電話,想逗她說,以此來延緩此病的發展。爸爸後來告訴 我,媽那個時候其實已經很糊塗了,但每次我打電話,她竟然像從睡夢裏清醒過來似的,回答有板有眼的,所以到最後,我也沒覺得媽媽的老年癡呆有多嚴重。媽媽 去世後,大哥也告訴我,媽去世前好長時間已經“傻了”,啥都不知道了,但在我的印象裏,媽大部分時間還是蠻清楚的。
我想這是語言的功效,盡管媽思維枯竭,但每次我打電話,慈愛的媽媽都不想讓女兒失望,她拚全力保持著我們的溝通,盡力地讓她的愛傳給我。
現在,爸也告訴我,他不想和人說話,隻想一個人靜靜呆著,我好擔心。我的電話更勤了,因為我發覺,爸還是很喜歡和我聊天的。
爸告訴我,他這一生活得沒有遺憾,對死看得很開,沒有懼怕,因為那是每個人的必歸之路。
他說,人老了,各種器官都在衰竭,也是活一天是一天了。每次出門,他都把所有的證件裝在口袋裏,以免突然倒在路邊,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我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把我的關愛用最委婉的語言表達給爸,無論他的一句話重複了多少遍,也無論我的話說了多少遍他才會明白,擯棄煩躁和不耐,精心雕琢每 句話,把他看成一個老小孩去哄。假如天天守在他身邊的哥哥姐姐已變得不耐煩,讓我成為爸永遠的安慰吧,就像一首歌裏唱的:
就像小時候您牽著我的手走
現在該我扶著您的肩頭
就像小時候您為我讀書直到我睡著
如今在您孤獨無眠的夜晚
請讓我給您講個故事吧,
哄您到夢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