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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婚記 二(2)半路殺出個軍代表

(2010-10-15 22:21:53) 下一個
墨馨回到醫院把買回來得藥品交割完畢,剛到科裏報道就被告知,院書記找她。書記叫岩雲(注:念挨雲),是個傣族,原來隻是醫院裏管材料得,因了這天時地裏,糊裏糊塗就成了醫院得書記,管起百十號人來。沒做過什麽官,卻硬要擺出官架子,撐得著實辛苦。她自問按時歸來,又圓滿完成任務,應該沒什麽事,卻也隻好去了。科裏得金大姐在她出門口得時候,悄悄在她耳朵邊兒遞了句話:說什麽都給拖下去。墨馨一頭霧水得去了。墨馨見了書記,照例笑容滿麵得先問好,又問了問書記老婆得肚子痛好點兒沒。書記說,吃了你的中藥,好多了,能出來買菜了。接著狠狠誇了墨馨幾句,上進啊,有為啊,政治覺悟高啊,待人誠懇熱情啊,基本上把他能說的順溜兒得漢話都快誇完了。墨馨聽得直打冷戰,啥底都摸不出來,隻好靜靜得聽。好不容易書記停了一會兒,墨馨趕緊插話說,咦,軍代表不在啊。兩人一間辦公室。書記一聽,更是笑得熱情了,打趣說,哦,墨馨也很關心軍代表麽。找你來,就是和軍代表有關。墨馨臉一沉,心跳得突突得快從腔子了蹦出來了。 書記以不甚流利得漢語夾雜了傣話,表達了軍代表對墨馨政治上思想上品格上得肯定和高度讚揚,並希望她能繼續保持,在軍代表得幫助下發揚光大,和軍代表做一對能起到表率作用得革命伴侶,互相扶持互相學習,共同創造美好未來。 墨馨得悶頭不語和麵紅耳赤,變相鼓勵了書記,覺得他有責任幫這個小同誌分析一下,珍惜這個美好前途。於是書記又把墨馨誇了一通,說我們暗中考察你很久了,一起來得未婚女青年,就你最識大體。那個誰誰誰,怕苦怕累,不值夜班不下寨子,還跟老鄉吵架,不行啊;那個誰誰誰,自以為嬌弱,假清高,脫離群眾,沒有和群眾打成一片;還有那個誰誰誰,不愛鑽研業務,整天隻會梳妝打扮,成什麽樣子啊?看來看去,就你各方麵都好。 果不其然,軍代表盯上了墨馨,挽了書記做說客。別人倒還罷了,偏是呆霸王一樣得軍代表,墨馨就要蹦出去得心嗖得沉到底,連跳都懶怠跳了。踩著棉花夢遊一樣回到科裏,金大姐眼神關切得讓墨馨坐都坐不住,請了假回宿舍休息。人是躺下了,腦袋裏鬧騰得就快炸了。軍代表是個粗人,脾氣暴躁又愛激動,處理問題簡單粗暴,心眼倒是小得針尖一樣。笑起來大大得鼻翼呼扇呼扇得,露出烏黑油亮得鼻毛和黃裏透黑得牙齒,唾沫星子能噴出三裏地去。墨馨從來不敢正麵看他,聽他講話都得掐著手心才能止住全身得哆嗦。 有人愛慕是件好事,但是來自軍代表得愛慕,就像沒結婚卻被頒了個貞節牌坊,不知道是光榮還是桎酷,進退不得。不從呢,軍代表沒了麵子,墨馨也就成了水中月,再好看別的才俊也不撈不著;從呢,換成墨馨沒了麵子,也委實狠不下心來這麽將就一輩子。 離家那麽久,墨馨第一次開始覺得彷徨無助,特別想家,想奶奶。她不停的想,如果是奶奶遇到這個,她會怎麽做?若是媽媽遇到又如何呢? 奶奶是個很有主見的女人。爺爺還是縣長的時候,縣裏的大小公務,都由奶奶拿主意,連書記員都知道,爺爺隻是個會動的木偶,線還攥在背後的女人手裏。 媽媽更不用說了,剛解放就敢跳出來離婚的女人,還會弱到哪裏?墨馨當然知道, 跟軍代表那是萬萬不可,這人周身一點兒沒有能看得下去的地方。就不說他那張臉有多驚天地泣鬼神, 單笨拙粗魯的舉止睚訿必報的心眼兒, 就足以讓墨馨產生劇烈的反應,跟身體排斥植入的外來器官一樣,是那種本能的全身各個係統都參與的不由自主的深度排斥。腦袋裏想想都讓墨馨忍不住的哆嗦, 那要天天對著, 估計得跟得了瘟病的雞一樣抽搐而亡, 死多少回都不夠的. 更別提他專注的凝視了, 目光所及之處活物皆片草不留,原子彈一般的殺傷力。這種人才, 打仗的時候往前線一送, 瞪誰誰死, 連槍都省了得. 若按著她娘的意思跟有為大好青年,心裏又實在沒個底兒。怎麼個有為大好都是她娘做出的判斷,跟她自己的標準肯定不一樣,沒法全信。西遊記裏的高小姐不就是中了她爹的道兒, 才招了豬八戒那麼個女婿麼。墨馨沒有太多生活經驗, 書倒是念了不少,戲曲啥的也沒少看,因此心底裏嚮往的是衝破重重枷鎖碰抗爭而來,動人心魄刻入骨髓足以燃燒一輩子的愛情。對象呢,最好是從小一起長大,彼此知根知底,家庭背景相似,誌向相投有教養的男人,比如說王明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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