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畏

 

對文字要有敬畏之心。敬畏文字，才能做到魯迅說的：“寫完後至少看兩遍，竭力將可有可無的字，句，段刪去，毫不可惜。”比如“英勇地進行戰鬥”改作“英勇戰鬥”更剛健有力。其實在我看來，大部分文字裏的“進行”都不必“進行”，諸如“進行體操表演”，“進行威脅”之類。倘若你有毛爺“將革命進行到底”的功力和氣概，那又另當別論。

寫文章不但要敬畏文字，還要敬畏讀者。我的一個老師教導說：好的文字讓讀者覺得自己聰明，而不是顯擺作者自己有多聰明。這後半句是我加的，我境界不夠，還是擔心讀者不夠聰明，先砸自己一磚謝過。

不光文字，對大千世界，宇宙萬物，我們都要滿懷敬畏，即所謂“敬物惜物”。

印地安人隻有需要食物時才狩獵，決不濫殺。而且每獵殺一頭野獸，都要祝禱：感謝你給我們食物，對不起了。相比之下，白人殖民者成群的射殺野牛，徑剝牛皮而去，置整條牛肉於不顧，甚至於純以殺戮野獸為樂，相差何止以道裏計。

信教的朋友都敬畏自己的神，所以我對信仰本身是很敬畏的。我沒宗教信仰，那就敬畏上蒼，敬畏“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