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欲情天 28

放暑假了，這個假期因為林若水的媽媽不在了，她們家變得冰涼。雖然有那麽多的孩子在，可還是冰涼。她家裏就像半夜裏無人行走的街道一樣。那麽多的人，都變得像是半夜的街道上的路燈或者煙囪一樣，有樣子無生氣。我害怕那樣隆重的氣氛，連笑都要想一下的氣氛。我已經不怎麽去她們家了。

何黎家也不是很好。自從她的媽媽又結婚了之後，何黎好像更加沉默了。何黎她爸給她買了一些課外書，何黎的假期就是呆在家裏，把那些書看一遍，又一遍。有時候我也會呆在她家裏跟她一起看書。可是當豔陽高照的時候，我的心還是會飛到外麵的世界。我喜歡在陽光下暖暖的感覺，我甚至想跑到防空洞去，看一看那邊的天空會不會不一樣。

我就一下子從何黎的小床上跳下來，激動地說：“何黎，咱們去外麵轉一轉吧。我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何黎把頭從書本上抬起來，她的黑眼球停在床頭上，但我知道她那是在看著我呢。

“你自己去吧，我隻想呆在家裏。”她平和地說。我就想，何黎真是她媽媽的女兒，她媽媽鼻子有問題，聞不見我家的尿騷味兒，而她的眼睛有問題，看不見窗外的無限春光。

我就隻好一個人悶悶地從有點清涼的屋子走出來，走進暖暖的豔陽下。

 

放假已經幾天了，我以為桃子姐姐會來找我，給我講一些愛的故事。我還記得她送給我的那個愛的擁抱，帶著迷人馨香的緊緊擁抱。我喜歡看見她的眼睛閃著柔光，喜歡看見她的每一根頭發都好像在飛揚，在跳舞。那樣的圖畫比我牆壁上的《昭君出塞》的圖畫更加鮮明生動，我也想每天都看見。

如果我看見桃子姐姐，我就要拉她一起去防空洞。她不是不讓我晚上去嗎？那我白天去總可以吧？

可是桃子姐姐不知躲到哪裏去了，我已經幾天沒有看見桃子姐姐了。

我現在也很少去桃子姐姐家了，因為我不喜歡石新子。當然我是有些自私的心理的。自從把血留在他家，我總會偶爾變得神經質，尤其是麵對石新子這個半大男人的時候。如果他是一個大咧咧不愛管閑事的人，我或許會以為他忘記了那件事。可既然他是這麽一個心細愛管閑事的人，我就覺得他會一直記得那件事的。因為藏著這樣的心思，我總覺得在他麵前時，他能看穿我似的。

不過，我不喜歡石新子最大的原因是桃子姐姐不喜歡他。

 

我在豔陽下走著，想象著防空洞那邊的風景。突然看見桃子姐姐從遠處朝我走來了。

我歡快地迎過去，可是離她越近，我的腳步卻不由自主地放慢了。我看見的桃子姐姐，她的身上像是蒙上了一層霜。

“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有沒有對別人說過？”桃子姐姐急切地壓低聲音問。

桃子姐姐怎麽能這麽不信任我呢？我滿含委屈地撅起了嘴。

“好了，好了，我知道你不會告訴別人的。我就是想提醒你，以後誰問你，你也不能告訴，誰問也不能告訴！”

“嗯！”我無比莊重地點點頭。

我們就默默地一起往家裏走。桃子姐姐心事重重的，她的步子很慢，我就放慢自己的腳步，努力地配合她。我邊走邊偷偷地瞄幾眼桃子姐姐，她很不開心，我也不敢多說一句話。

“小妹，你記住！”她輕輕地，但是清楚地一字一句地說。

“嗯？”我抬頭看她。

“以後，你千萬不要讓男同學隨便碰你。”她說的時候，她的眼睛上蒙上了更濃的一層霜。

我本來很想問“為什麽呀？”可是我看桃子姐姐的臉色異常難看，我有些害怕，就沒敢多吱聲，隻是點頭應著：“噢。”

桃子姐姐歎了口氣，眼睛垂下去，默默地回自己家去了。我看著她的背影，感覺桃子姐姐今天奇怪極了。

我在想著她剛才說過的話‘以後千萬不要讓男同學隨便碰你’，這到底是什麽意思？不過，我怎麽也想不出桃子姐姐想告訴我什麽。我使勁兒地擺了擺頭搖去這個惱人的謎題，心想反正過不了幾天桃子姐姐一定會給我一個答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