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來客

文姬洛水春,蘇武天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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恨欲情天 18

(2011-02-08 22:08:48) 下一個


那次之後我有幾個月都不敢去桃子姐姐家。盡管每晚的電視連續劇勾著我的魂兒,我在家如坐針氈。甚至我還把耳朵貼在牆上,仔細地辨別桃子姐姐家傳來的動靜,可我就是沒有勇氣邁進桃子姐姐家門。

我也不敢去別的誰家,現在家家看電視都是有凳子的,我害怕坐下。

最讓我感到窘迫難堪的是石新子。我每次看見石新子,都恨不能立刻變成一個隱形人。我是能躲就躲,實在躲不了,我就隻能硬著頭皮把他當作是隱形人,麻木不仁地裝作不認識。每當那時,我的臉都羞紅得恨不能塞進書包裏。

那些時候,我爸每次出車回來就能看見我了。我聽見我媽問我爸:“這個野丫頭最近怎麽不出去野了?”

我爸說:“閨女大了。”

 

我那時還跟我哥住在一個房間裏。

都不記得從什麽時候開始的,我哥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掀開我的被子找到我的手拉勾勾,我每天都要像攆蒼蠅一樣攆他。無論我有多煩,因為他而煩,他則永遠是一副天真無邪的樣子,伸出勾勾,不依不饒地要拉勾勾。

現在我長大了,有了自己身體上的秘密,我尤其害怕會被掀被子,那跟做惡夢差不多。我也更加厭惡他伸過來的手指頭。

終於有一天我忍不住爆發了。當他又一次掀開我的被子把我弄醒時,我從床上一躍而起把他推倒在地上,然後我跳下床,狠狠地用腳踢他。很快,他就委屈地哭起來。

我哥的哭聲立即把在廚房忙碌的我媽給招來了。

我聽見我媽的腳步聲,立即爬回床上蓋上被子。我哥是我媽的命根子,我可不想讓她看見我在欺負他。

但我知道我是躲不過去的。我媽衝進來時,我不等她開口就委屈地痛訴起來,曆數了跟我哥住在一起的種種被騷擾的經曆。

我還明確地指出我哥的尿騷味道已經染到我身上了,同學們都嫌我身上有尿騷味而不願意跟我玩了。

我媽懶得理我的痛訴,她隻關心一件事,她嚴厲地問:“你是不是又欺負你哥了?”

我更加無辜地說:“我就是推了他一下,他就賴在地上哭起來了。”

我媽趕緊地從地上把我哥拉起來,把他扶到他的床上坐下,然後在他的臉上身上看來看去、摸來摸去,就好像驗傷一樣。好在我是從被窩裏竄出來的,還沒顧得上穿鞋,雖然踢得很過癮,但也沒留下什麽看得見的傷。

我媽的樣子看起來很氣,她可能明知道我在說瞎話,可又沒有證據,所以也不能替我哥出氣。我哥那個傻子,什麽也不會說,他看見我媽來了,就像看見救星一樣地激動,他委屈地“咩咩,咩咩”哭著的樣子更誇張了,他邊哭邊用一隻手指著我,僅此而已。

 

我以前就抗拒過很多次,我不願意跟我哥住在一個房間裏。可是由於家裏條件有限,我們家也實在找不出一個地方給我單另安下一張床。

這一次可能是我媽著實心疼她的吃了啞巴虧的兒子了,她開始認真考慮我的請求。

在這種情況下,我爸和我媽終於請人來到我家把廚房旁邊的小煤房改造成了我的小房。我的小房跟廚房之間隔著一麵火牆,就在院門的邊上。

從小房改造的那天起,我每天都像過節一樣高興。

看著小房一天天起著變化,就像看著一個慢慢長大的自己。我的小房也會裝上我的心情的,它就是我的心房,它會跟著我一起長大。

我爸還特意讓我媽做了一頓好吃的,在我家請了一個會木工的司機叔叔吃了一頓飯,這個叔叔答應為我的小房做一個書桌。

用了一個多星期的時間,小房改造完工了,裏麵還刷上了白白的粉牆,裝上了花布窗簾。那塊花布窗簾是橘紅色的,上麵的花就是一朵一朵的向日葵。我拉上窗簾,關上門從外麵看一看,嗯,挺安全的,從外麵看不見裏麵在幹什麽。

又過了一個星期,書桌也做好送過來了。

終於搬進屬於自己的一片天地,我樂得在床上打滾。以後再也不用聞著我哥的尿騷味了,再也不用擔心他來掀開我的被子了,再也不用每天都攆蒼蠅了。贏得了一個小小的房間對於我來說竟像是贏得了一個大世界一樣開心。

打鐵趁熱,小房改造好後,我要求要在門上裝鎖,理由是我不在的時候我哥有可能會竄進我的小房胡作非為。這個要求我媽也答應了。當然門裏邊還要裝上門閂,這個就不用我操心了。

就這樣,我的小房成為了我名副其實的城堡了。

可是我怎麽也想不到,我的城堡把我哥鎖在了外麵,卻也把我自己鎖在了裏麵,從此走不出來。我在這個夢幻城堡裏病了。如果說我哥的病是生在兩歲,我的病則是生在十五歲。從此,無論歲月流逝,我的人生隻停留在十五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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