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欲情天 26

雖然青春似乎還離得很遙遠，但我們也在慢慢地長大。

我身邊的同學也在長大。林若水家的牆上掛了很多圖畫，有《紅樓夢》裏麵的林黛玉和賈寶玉，也有古代的仕女圖，林若水家的幾個姐妹也是長得越來越有仕女的味道了，嫋嫋婷婷的，那幾個以前跟我一起在床上打滾的小的們現在也長大了，她們也學林若水裝斯文，完全不像我，我在她們的年紀還到處摸爬滾打呢。

林若水更是了不得，除了有一副人人都想扶一把的林黛玉似的嬌柔樣貌之外，她的語文和作文也是頂呱呱。那時我們學的古文不多，可是林若水由於有她爸爸的熏陶和督促，她早已把《古文百則》上的《河伯與海若》、《日喻說》、《誡子書》等等都背得呱呱叫，隨便挑一句裏麵的句子，她就能把全篇倒背如流，我現在想不服氣她，連自己都不信了。她會的那些句子對我來說如同天書，有時候我來了興致，想聽她說說裏麵的意思，她則把頭一昂，一副驕傲的神情，仿佛是說‘這麽簡單的句子都不會！’。我得不到答案還被她瞧不起，心裏忍不住又恨起她來。

不過林若水在學校裏也確實是很惹人煩的。她越來越像個妖精了，她愛出風頭，巴不得全世界的人都喜歡她一個人她才高興。每堂課上她都喜歡搶著發言，喜歡老師不停地把她的名字掛在嘴上，好像在教室裏隻有她一個人上課似的。她也喜歡同學們都圍著她轉，尤其喜歡男同學討好她。那時候誰要是有了一本新書，不管是小人書，畫報雜誌還是其他課外書，林若水總是能從別人手裏最先借到，然後在我們妒忌的眼球中翩然地翻開那一頁頁瑰麗。

在我的眼裏，林若水越來越像桃子姐姐家的老花貓，時不時地揚一下小臉同時發出柔弱的“喵喵”的叫聲的樣子，惹人心生憐愛。如果她是吃生肉的，我看男同學都恨不能把自己的肉割下來奉獻給她。她就是會偽裝，是一種引誘人想看透的偽裝，而我已經看透她了。我不會像愛老貓那樣愛她，因為我知道她就是愛賣弄。

雖然我不喜歡林若水，可無聊的時候，我還是願意去她家裏轉一轉。

在桃子姐姐的啟發之下，我現在也知道了林老師每天晚上抱秦月去自己床上，那是一件令人幸福的事，是大人們喜歡做的事，所以柳蓮才會那麽羨慕吧。我猜想柳蓮是羨慕秦月的，柳蓮羨慕秦月那樣的幸福，就像我現在有些羨慕林若水那樣的才學一樣吧。

不過我仔細地看過秦月。她個頭不高不矮，人不胖不瘦，她既不像我媽那麽老氣加土氣，也不像柳蓮那樣妖裏妖氣、喜歡東說西說的。我每次去林若水家，好像林若萬更加像個媽似的，喜歡對弟弟妹妹們說說叨叨，而秦月卻是比較安靜的，她隻會用很慈愛的眼神望著她的孩子們，從來不大聲吼吼，更不會像我媽那樣動不動就對我瞪圓了眼睛。

秦月跟林老師講話的時候，也是慢聲細語的，聲音柔柔的，很好聽。林老師每次跟秦月說話的時候，他的眼睛裏有一種特別的光波，那光波是他給我們講課時看不見的。有時候看見他們兩個在一起說話的樣子，我都想躲開。我在想如果林老師和秦月的周圍沒有這些孩子們和我，也許林老師就會把秦月“抱在一起，不想分開，每天都想抱在一起，每天都不分開”，因為那樣的光波大概就是這樣的意思吧。

我現在越來越相信石婆婆說的話了。石婆婆說林若水的爸爸媽媽是神仙眷侶，是人間的董永和七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