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來客

文姬洛水春,蘇武天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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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狀元袍 (第二十三章)

(2010-09-09 18:37:38) 下一個

第二十三章

 

時間到了1992年。

這年我從省城的大學畢業。填報誌願時,為了討好媽,我清一色報的全都是建築工程類的專業,所以我大學畢業後就被分配到了當時省城著名的國企冶建公司。

我在省城上學期間最值得高興的事是找到了麗華。

離家出走的麗華輾轉了幾個地方之後來到了省城的紅山大飯店從一個小服務生做起,在我大學畢業的這一年她當上了西餐廳的小領班。我平生喝過的第一杯咖啡就是在麗華的西餐廳由麗華為我調製的,也許是咖啡好,也許是麗華把咖啡調製的好,反正從此我是不可救藥地愛上了喝咖啡。

我現在工作了,有工資了,每個月發了工資我都會給奶奶零花錢,也會隨著季節買應時的水果和點心給奶奶。夏天我每次回家一定會給奶奶買葡萄吃。

曾經英雄般的奶奶老了,有時就像是個老小孩。每當我把洗好的葡萄用盤子盛著端到她麵前時,她就笑得讓臉上的褶皺像跳舞一樣,說:“吃葡萄好,裏麵有葡萄糖嘛。”

她拿起一串葡萄,仔細地一個個地摘著吃,邊吃還邊咂吧著嘴,也不忘把盤子往我麵前推,說:“你吃,你也吃。”

我不吃。

我喜歡看著奶奶吃,這讓我心裏翻騰著感動。

奶奶吃葡萄時,臉上洋溢著知足,甜蜜和幸福的表情。可是這些都是表麵的,我還可以感受到她內心深處的一種感情。就是這樣感情讓我動容,一時又找不到合適的言語來形容。

我就靜靜地看。終於我看到了,那是感激和感恩 是那種經曆了長久艱辛生活的磨礪,最終咂吧到生活的甘甜而生發出的對於生活的感激和感恩。

媽這時退休也有六年了。這些年物價上漲,在職工人的工資也是年年在漲,媽的工資已經跟她原來的工友們沒法比了。雖說長秀現在工作了,可是長秀的工資每個月隻夠自己用。長幼一直都沒有正經工作,因為煉鐵廠已經很多年沒有招收女職工了。現在進來的女職工不是中專生就是大學生,怎麽樣也輪不到她這個初中生。

雖然媽以前讓我挨的那些皮肉之痛我難以忘懷,可是每當看見媽為了錢而愁斷腸的樣子,我的心還是會不爭氣地痛。

我把我每個月工資的大頭都給了媽,可她還是會時不時地鬧點小別扭。在她看來我疼奶奶勝過了疼她這個親媽,有時她會心裏酸溜溜的。

有時我在路上碰到以前麻將桌上的阿姨們,她們就會拉著我的手說,“哎呦呦,這不是長秋嘛?真是女大十八變,都認不出來了,我怎麽看你現在比長秀還耐看呐。”

說的沒錯。我現在長發飄飄,麵色紅潤,衣著簡潔明快,從不塗脂抹粉,我要彰顯的是青春本色。換言之,我有飛揚的青春,飛揚的青春天下無敵,飛揚的青春無須刻意裝扮就‘匪常的’耐看。

長秀工作了,媽有退休金,按理說現在的日子好過多了。可她卻越來越不開心。長幼大了,整天哄著媽花錢,媽感歎現在的日子過得更難了。

長幼雖然沒能像其他同學那樣升讀高中,可是她的好人緣還在。以前的那些個同學們有誰過生日或是同學聚會都一定會招呼她。而長幼隻要被招呼到,就一定會去捧場。長幼這些年一直在做臨時工,有時在菜鋪子裏幫忙賣菜,有時去職工食堂幫忙打飯,自己掙的錢都不夠自己花,經常為了要跟同學應酬而跟媽要錢。

長幼的幾個同學曾想拉她一起做生意,計劃從省城批發一些衣服來烏什窪賣,媽沒有同意。媽說長幼這孩子太善良,太容易相信別人,她哪兒是做生意的的料?人說‘被人賣了還幫人數鈔票’,這說的不就是長幼這種人嗎?

媽的退休工資很少,長秀的錢自己月月花光,長幼有數不清的應酬經常張口要錢,這些都讓媽心煩,可是最讓媽頭痛的事卻是長秀。

長秀已經工作六年了。

長秀不但人長得俊俏,也很會穿衣打扮。她每天花在鏡子麵前的時間比我一個星期花的時間還多。我對街上的流行物沒有概念,隻有每次回到家看見長秀才知道什麽當下最流行。

在這六年間,長秀的身邊有不少小夥子圍著她轉過,家裏逢年過節可熱鬧了,拜年的和送禮的絡繹不絕,奶奶和媽心裏都樂開了花,這真應了那句話‘一家有女百家求’。奶奶和媽張羅要為長秀挑一個百裏挑一的好小夥子。

可是長秀一點也不買賬。他對所有送上門來的小夥子們都是一副臭臉。時間久了,大家送了她一個外號叫‘鐵刺大玫瑰’,對她敬而遠之。

奶奶和媽這才意識到長秀的問題有多嚴重。可是心病得有心藥醫,奶奶和媽是幹著急沒辦法。

孟一凡那時已經大學畢業分配到省城的中國銀行工作,平常不怎麽回烏什窪。孟一凡和長秀就像是夜空上耀眼的星星和地麵上陽光下燦爛的牡丹花,天上的星星看不見夜幕下的牡丹花,他們兩個根本沒有交集的可能。

想要抓長秀的這個心藥,可是比摘天山雪蓮還要難,就是神醫華佗在世也配不出它的偏方來。

媽和奶奶隻要提起這事就像掉進愁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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