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來客

文姬洛水春,蘇武天山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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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狀元袍 (第四十五章)

(2010-09-30 22:52:03) 下一個

第四十五章


在山頂整個溫哥華都可以盡收眼底了。一凡問我住在哪裏,我隻能區分出我的家大概是在哪一片而說不出具體的位置,這不像是我從家裏看山能看到的是全景。

山是從哪裏都能被看到的,這就是山的偉大。

費了很大的勁兒爬山又在山上轉了一大圈我覺得特別的餓,我就和一凡找到山頂的餐廳。

在餐廳裏我點了一大堆吃的。

一凡看見就笑起我來:“一看你就是沒有男朋友,你要是有男朋友那還不把人嚇跑了?你這麽能吃,誰養得起你呀?”

我說:“孟一凡,你講話能不能文明一點?天下沒你聰明的人是很多,天下養得起自己的人也很多,這個你不知道吧?”

吃飯時一凡給我講了許多家人的事兒,也講到了英語培訓班的同學們。

他說楊山虎結婚了,找了一個人大代表的女兒,那真是強強聯姻,人家楊處長的路走得更順了。他還提到培訓班的幾個人分別去了美國,新加坡和瑞士。我想起楊山虎說的同學們能走多遠就能把他的眼睛帶到多遠,如果同學們分散到了全世界,那麽全世界就都在他的心裏了。這話是真的!我現在也有這樣的感覺了。

講著講著,一凡看著我突然笑得眼睛亮起來說:“有一個大好消息,你想不想聽?”

我說:“好消息當然要聽啦。”

他頓了一下,不眨眼地看著我好像是在拿捏我的胃口有沒有被完全吊起來,然後他才緩緩地吐出他的好消息:“我弟弟廣勝正在追長秀呢!”

如果這話是由他以外的任何人說出,我都會為長秀感到無比高興的。可是由他說出來我感到的隻有無比的諷刺。我本來壓根沒想提長秀,可這個不知深淺的家夥既然主動提了,那我就不客氣了。

我沒像他預期的那樣給他一個笑臉而是板著臉問道:“你為什麽不追長秀?你從來沒有想過追長秀嗎?”我太希望他能給我一個說法。

“我追長秀?你知道在這個世界上最愛長秀的人是誰嗎?是孟廣勝。如果我追長秀,廣勝非要跟我打起來不可。”

這根本就是所答非所問嘛,我心想這個人怎麽還是跟他五歲時一樣滑?我懶得理會他這些個借口,我想得到他的真話,我進一步問:“如果沒有廣勝呢?如果沒有廣勝,你會追長秀嗎?”

他狠狠地盯了我一眼,我捕捉到了他眼中的一絲抓狂。也許是為了掩飾他自己,他端起麵前的咖啡杯子一仰脖把杯中的咖啡一飲而盡。他的這個動作透著股壯士斷腕的決心,我以為他終於要說出什麽讓我對他摒棄成見的話。可是他放下杯子的時候仍然是狠狠地盯了我一眼,卻終於什麽也沒說。

我把頭扭向窗外,窗外陽光正豔美景無限。我輕呷了一口咖啡,咖啡的味道真好。看著他抓狂的樣子喝咖啡則味道更好。

過了一會兒,他打破沉默用輕鬆的語氣說:“說說你自己吧,這兩年你一定很辛苦吧。”

對了,我是要跟他這個烏什窪的人物道一道經。

我說:“這兩年,從烏什窪到溫哥華,就像今天從山腳下到山頂一樣,我很累,非常累,但是山頂的天特別藍特別闊,空氣特別清新,在沒有巨人的天空下,我可以隻看到我自己。當然啦,溫哥華的巨人也很多。不過巨人們忙巨人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也不會有人強行把巨人跟我扯上什麽關係,強迫我卑微地麵對自己的渺小。”

聰明的一凡聽出我話裏有話,就問:“聽你的話………是誰把你得罪得這麽厲害?”

我籲了口氣說:“是你這個巨人和你當年的班主任。當年你那個班主任因為我跟你一樣報考了北京的大學而把我損得夠嗆,讓我心底好自卑。這賬要記你頭上。”

一凡就笑起來說:“我怎麽覺得你應該特別地感謝我啊。沒有壓力就沒有動力嘛,你應該感謝我當了你登上山頂的墊腳石才對。”

我就說:“海,我最近在三聯書店看到一本書,《厚黑學》。裏麵說劉備的皮最厚但心不夠黑,曹操的心最黑但皮不夠厚,孫權的皮又厚心又黑,但是皮厚厚不過劉備心黑黑不過曹操,三國的故事就這樣演下去了。哎?你是不是也在修煉厚黑學呢?” 

我又呷了一口咖啡等著看他再一次抓狂的樣子。沒想到一凡卻並不跟我計較。他把眼睛投向窗外好像在自說自話:“溫哥華這麽好,幹脆我也搬來陪你好了,聽說移民加拿大比較好辦。”

我聽了差點被咖啡嗆一下,我搖頭說:“不.....要。我不想再跟你這個巨人生活在一個天空下。”

為了證明我不是在開玩笑,我還講起了難聽話:“加拿大這麽大,你要來加拿大難道非要投奔我不成嗎?”

 

轉眼到了要下山的時候了,可我們看不見哪裏有下山的路。剛剛上山的山口有個牌子寫著禁止從那裏下山,那麽哪裏是下山的道道?

我們去餐廳大堂裏的服務台問路。

一個穿著製服的年輕人禮貌地告訴我們說:“原則上步行下山是被禁止的,下山應該乘坐纜車。”

我問:“真的隻能乘坐纜車嗎?我是自己上的山所以也很想自己下山。”

年輕人微笑著又說:“下山的路很陡,如果你一定要自己下山有任何後果要自己負責的。不過話說回來以前沒有纜車的時候人們不也自行下山嗎?哦,下山的路就是你上山的路。”

我微笑著感謝他的指點然後離開櫃台。

一凡在我身後問:“那你決定了沒有?”

“決定什麽?”

“是不是要坐纜車?”

“你怕了嗎?”

“說的什麽話?”

“你行我就行。”

人說上山容易下山難,可對於鬆雞山來說那是上山不易下山更難。

我們預留了足夠的時間應可以在天黑前到達山腳下,可是行動起來卻隻能步步為營小心謹慎。更要命的是因為知道步行下山是不被提倡的,所以我倆自覺地盡量避開走窄窄的健行道,避免礙著上山的人們。這一點是我下山前沒有預計到的。

說老實話在下山的第一個四分之一的最陡峭的那一段我有些後悔自己做出的自行下山的這個決定。

在我後悔的時候一凡適時地對我伸出了雙臂。為了不至於等到天黑的時候還下不到山底,我隻得時時地借助於一凡雙手的接應。一凡並沒有因為我在山上講的難聽話而生氣。他伸出的雙臂厚實而有力,他看我的眼神就像溫哥華的六月天一樣明媚而燦爛。不知不覺中我感到有一種曖昧的情緒在我心中彌漫開來,讓我覺得想要自行下山的這個決定是美好的。

可是在我因為一凡而感到快樂的時候,長秀那空洞的眼神卻仿佛總是在我麵前若隱若現的。那眼神就像是無限延伸的黑洞,讓我才剛要張揚的情緒驟然間撞上黑壁而轟然灰飛煙滅。

然而那晚帶著滿身的困乏沉沉睡去時我還是做了一個甜美的夢。我夢見一凡把我嗬護在他的懷抱裏,我們緊貼在一起在天上飛。

993月,一凡移民去了多倫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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評論
點綴 回複 悄悄話 “山是從哪裏都能被看到的,這就是山的偉大”

小說來到了第45章。人們能從各自不同的角度看到它的瑰麗,所以他又像山一樣的偉大。

秋與一凡在溫哥華的故事撲塑迷離。以秋的個性而言,她不可能接受一凡,更何況還有秀這個永遠的心痛,盡管一凡是烏什窪的天之驕子。

成年後的孟一凡也不再有什麽兒時那樣的劣跡,應該說是位有專業能力的青年才俊了。可是做為讀者的我,對他就是沒有什麽好感。這應該是深受秋的影響。不知不覺中,就變成了愛秋之所愛,恨秋之所恨,煩秋之所煩了。這就是作品的巨大感染力了。

秋,對眼前的追隨者,一方麵充滿了警惕和拒絕,另一方麵噯昧的情愫又在心底悄悄的升起。可是一想到秀那“空洞的眼神”,她又怎能放縱自己呢!這是一道越不過去的坎兒,不是她固執,更不是她無情。

愛本來就是奇怪。愛你的,你不愛;你愛的,卻又得不到。這種怪圈就令愛更具悲情,也令愛情更加說不清道不明。不能沒有,又很難擁有。

“那晚帶著滿身的困乏沉沉睡去時我還是做了一個甜美的夢。我夢見一凡把我嗬護在他的懷抱裏,我們緊貼在一起在天上飛。“

祝福秋吧!好像她該有的都有了,隻有愛還沒有衝破障礙、翩然而至。

一部好的小說,一周發兩篇就已經不少了。因為讀者也需要足夠的時間來回味、來思索。小說不是信息,是生命的一種形式。因此,這樣的過程是必需的。

謝謝作者,辛苦了!

(請把上麵的跟帖刪掉吧。因為它是偷著跑出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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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來到了第45章。人們能從各自不同的角度看到它的瑰麗,所以他又像山一樣的偉大。

秋與一凡在溫哥華的故事撲塑迷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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