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山來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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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兒的狀元袍 (第三十六章)

(2010-09-22 18:53:22) 下一個

第三十六章


我讀書的學校是溫哥華一所知名的學院,它以課程安排緊湊難念而出名,也正是因為這樣,學校的名氣夠硬,據說畢業生是很受認可和歡迎的。

學校的功課的確是很緊,不同科目的考試輪番來,幾乎每周都有考試。不過還好,我讀的還是我的老本行建築工程管理,剛來上課時在課堂上英語都不能完全聽懂,但是那些理論技術我隻要好好看書還是可以應付的。我算了一下,如果我每天再少睡點兒覺和把乘坐公車的時間都用來讀書,那麽我還可以省出一些時間來再打一份工。我想如果有稍多一點的錢來墊底,那麽我學習的時候會更專心和有信心。

我需要再找一份工作。又經過了一番對英文報紙上分類廣告的挖掘之後,我在一家日本餐館找到了另一份工作。

就像在出國前對於加拿大的認知裏隻有白求恩大夫一樣,對日本的認知就是日本鬼子。

這個日本鬼子叫友島,是老板。他帶著一副眼鏡,貌似不苟言笑,可我總覺得他骨子裏是一個很搞笑的人,他就是為了端一個老板的架子而故意憋著。

餐館不大,我主要負責收銀,還有雜七雜八的其他許多小事,剛去時我拿了個小本子,密密麻麻地記了一頁。有一個打工的中年日本女子叫麻喜,她前麵的店麵和後麵的廚房都管,誰忙她就幫誰。

還有一個中國人叫西芹在廚房做吃的。

我每個周末在這裏工作兩天。這裏管吃中午飯,麻喜每天中午都給我們做日本炒飯,裏麵會放上一條剁碎的炸天婦羅用的大蝦。在這裏的午飯是我每個星期最好的夥食,特解饞。有時到了晚上關門時,如果還有做了而沒賣完的壽司,麻喜也準許我帶回家去。

麻喜非常的勤勉,隻要有點兒空就會拿著塊抹布這裏那裏不停地擦來擦去。老板在大溫哥華還有幾家日本餐館,所以不常在這裏,她就儼然一個老板娘一樣不停地指手畫腳加嘮叨。

我去了沒幾天她就湊過來對我說:“你們中國人就是髒,中餐館就是髒,他們為什麽不愛做衛生?”

我是冤啊,我從未在這裏的中餐館吃過飯,裏麵的衛生狀況我怎麽知道?不過想想奶奶以前說過‘眼不見為淨’,吃飯的人不去想廚房後麵的事才能有胃口吧。我看麥當勞的廚房就設在一個透明的玻璃後麵,吃飯的人可以看見廚房裏的人在忙什麽。如果把這塊透明玻璃安裝在中餐館裏,結果會怎樣呢?

看我沒有反駁,麻喜更有勁了,說:“你們中國人很懶。”

有一天她在清洗一個圓形的大木盆,她說那個大木盆是特意從日本空運來的,是專門用來伴做壽司用的米飯的,她說:

“你們中國人很壞。在溫哥華有一些中國人也開壽司店賣壽司,可是他們買不起這樣的大木盆,就用塑料盆來伴米飯。隻有木盆伴出來的米飯才有正宗壽司的醇香,用塑料盆伴出的米做壽司損害了日本壽司的水準。中國人偷工減料不老實,中國人就是壞。”

餐館的客人不像旅館的客人,餐館的客人喜歡紮堆來,每天最忙的是午飯高峰期,就那麽一陣兒。每次看見客人排起了長隊我就有些慌。有時刷完客人的信用卡就把卡抓在手裏忘了還給客人,有時客人付了錢要打包幾樣食物帶走,可我在忙亂中少裝了一兩樣,有時去廚房下錯了客人的訂單。我所有的差錯都躲不過麻喜的火眼金睛,她總是會跳出來斥責我一頓。店裏的人都被要求穿一條套頭紮腰的圍裙,有時我忘記了穿圍裙她就把圍裙重重地塞進我的手裏,再送我一個大白眼。

每當友島來時,麻喜就會用日語滔滔不絕地訴說著。我緊張地心想她一定是在告狀吧。我犯的那些錯被她添油加醋地叨念,拎出任何一件來都有可能被炒魷魚吧。

這一階段以來實在是太難了。

在瑪莎那裏每天除了要忍受她的歇斯底裏和汙言穢語之外,還要麵對她那防賊一樣的眼神;在麻喜這裏隨時擔心她對我的發難,感覺無所適從。

我在瑪莎和麻喜兩個女人的夾擊下感覺特別累。

十月份夏時製結束的時候,時鍾被撥慢了一個小時。一個小時,我可以用來多睡一個小時補一補一直欠缺的覺解解困,一個小時我可以用來啃一啃書本好讓自己更有信心麵對每周都會有的各科考試;一個小時,如果我真的再有多一個小時,我可以回味一下奶奶和媽媽曾經做過的那些好吃的飯然後忙上一頓飯來撫慰我的胃和思念………。在我過去的生命中,我從來沒有機會去感謝猶如天賜般珍貴的一個小時。

我每天都太累了,每天早上起床時我感覺自己都快要死了,我常常一隻手抓著床邊準備要穿的衣服,而把另一隻手掌放在胸口問自己:“今天是不是要出人命啦?”

但當我清晨走在路上,那晴好的天空和遠處山的壯闊又激發了我奮鬥的心。

是啊,我是為奔上山頂而活的人。

山的胸懷讓我感受到永新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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