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大俠（二十二）

這時候天忽然轉陰，斜風陣起，細雨飄零。大家低頭看節目單，沒看到下雨這個節目，還以為是縣氣象台的演員跑串了場，又來表演魔術。再一看縣氣象台的演員們竟也很迷惑。他們前些日子都去排練魔術，誰也沒空預報送別會的天氣，早知道今天下雨，還辛辛苦苦排練魔術幹什麽。不過下雨是很能配合會場氣氛的，所以大家就都很有情調地站在那裏，把頭發弄亂，擺出一副拍濕身照時通常會有的表情。

雨越下越大，大家都濕身了，隻有一個人沒有濕身，那就是撐著萬民傘的艾大俠。艾大俠雖然沒有濕，可是萬民傘卻濕了。傘麵上的簽名被雨水澆透，字跡變得模糊不清。眾人看到自己嘔心瀝血設計的簽名一下子被洗掉了，都傷心地落下淚來，有些人為了請專家設計簽名，花了不少錢，這時候更是涕淚縱橫，泣不成聲。艾大俠隻見台下雨水和淚水交織，心中感動，把萬民傘扔在一旁，決心與眾人同甘苦共患難一起濕身。會場裏本來有一半人沒有哭，他們把姓名簽在萬民傘的傘裏麵，剛剛都在暗自幸災樂禍，偷偷擠兌那些簽在傘外麵的，沒想到萬民傘被艾大俠扔在地上翻了個個兒，裏麵的簽名也澆透了，字跡也模糊不清了，這些人頓時也就一起放聲大哭了。

艾大俠看到這樣感人的場景，不知道大家是在哭簽名，還以為大家是在哭別離。艾大俠的兩感於是交集成一感，就是悲壯感。他悲壯地吟了一首悲壯的詩：

風蕭蕭兮易水寒
千裏征途一日還

大家在風雨中聽清了艾大俠吟的詩，心想怎麽艾大俠一天就要回來，那孫子怎麽會那麽不經打。現在可好，我們的簽名被雨洗掉了，艾大俠回來發獎金怎麽辦。於是大家更加悲苦，很多人免冠徒跣，以頭搶地，痛不欲生。有些身體不好的，甚至氣力不支昏厥過去。

艾大俠不忍心看大家這麽傷心，於是不等送別會結束，便向城門外走去。人群立刻像疾風卷過水麵，向著城門口湧了過去。艾大俠走到城門口，突然回轉身，一手抱著萬民傘，一手取下背上的鬥笠，注視著送行的人們，像是安慰，像是鼓勵。人們還以為艾大俠是要扔鬥笠給大家當紀念品，就好像新娘要拋鮮花給她的閨蜜，於是拚命地一齊揮手喊，扔給我！扔給我！千百條手臂揮舞著，從下麵，從遠處，伸向艾大俠。

艾大俠也舉起手來，舉起他那頂鬥笠；但是舉得很慢很慢，像是在舉起一件十分沉重的東西。一點一點的，一點一點的，舉起來，舉起來；等到舉過了頭頂，忽然用力一揮，便停止在空中，一動不動了。

一個畫師急忙擠到前麵，把這一曆史時刻迅速地畫了下來。後來有一位曆史學家記載這一珍貴時刻的時候寫道：

“請感謝我們的畫師吧，為人們留下了這刹那間的、永久的形象；這無比鮮明的、曆史的紀錄! 艾大俠的這個動作，給全體在場的人，以極其深刻的印象。它像是表達了一種思維的過程，作出了斷然的決定；像是集中了所有在場的人，以及不在場的所有革命的幹部、戰士和群眾的心情 ，而用這個動作表達出來。這是一個特定的、曆史性的動作，概括了當那個偉大的曆史轉折時期到來的時候，領袖，同誌，戰友，以及廣大革命群眾之間，無間的親密，無比的決心，無上的英勇。正是在這揮手之間，表明了一種深刻的曆史過程，表現了艾大俠的偉大性格。願所有的人，通過這張照片，能夠理解和體會，那當我們中原處在十字路口，處在兩種命運、兩個前途決定勝敗的鬥爭的嚴重時刻，我們的艾大俠，為地方和人民做出了怎樣的貢獻!”

艾大俠閉上眼，輕輕地又吟了一首詩，艾大俠被大家歡呼，心情很好，所以吟的是朦朧詩：

你們
一會看我
一會看鬥笠
我覺得
你們看我時很遠
你們看鬥笠時很近

艾大俠吟完詩以後，便頭也不回大步流星地向遠處走去。大家看了一眼節目單，忙不迭地唱道，

難忘，今宵，難忘今宵....

艾大俠此行東海之濱，千山萬水，千村萬店，一路又要結識許多彪悍淋漓的人物，遇上許多標新立異的動物，做出許多驚天動地的事物。有分教，三江月華千鬥酒，萬裏風塵一驊騮。欲知艾大俠去找那孫子比武，後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出喝酒]

恩，把以前寫的，都貼過來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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