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雲隨筆：我的爸爸 讀：小晚

“初識”爸爸是在我3歲的時候，那年五一節，媽媽帶我去省城看爸爸。路上沒有印象，隻記得見到爸爸進屋的時候，手裏拎著一輛紅色小三輪車。爸爸笑著問我： “這是給你的禮物，你會騎嗎？表演一下。”我高興地說“我會騎！”。於是我就開始在屋子裏騎著小車不斷地轉圈給他看。那次看爸爸還有許多情景留在記憶中。一天，爸爸背著我出去逛街，他給我買了一支小牙刷和一雙皮鞋，我非要自己把小牙刷拿在手裏玩，結果後來在爸爸背上睡著了，等醒來發現小牙刷沒了，於是我大哭。爸爸帶我在工廠附近的大操場上捉蝴蝶玩，青青綠草和黃色的蝴蝶至今還在眼前。一天，爸爸帶我到鄰居家去看電視，然後他就回家了，我發現有好看的節目就跑去找爸爸一起來看。爸爸看到我喜歡他可高興了。可能他發現我喜歡看電視，後來爸爸就給我裝了一台。

爸爸是個機械工程師，65年天津大學畢業，高大英俊，跟美貌的媽媽很般配。當然，媽媽也是奶奶精挑細選來的。由於他長期不在家，媽媽說我小的時候見到爸爸都叫叔叔，她總會板起臉來問我“叫他什麽”，我才會想起來小聲嘟囔一聲“爸爸”。

說到這裏，想起去年見到女兒，她也是三歲，在機場見到我就叫我爸爸，真是懂事的女兒。比我小時候強多了。不過有一天她睡糊塗了，醒來叫我阿姨。哈哈，把我當成家裏的保姆了。

接著說爸爸。他為了調工作回到老家跟媽媽團聚，裝了好久的胃病。等他回來的時候我都5歲了。爸爸脾氣非常好，但主要是對別人好。小朋友都喜歡來我家玩。爸爸對我嚴加管教。有時候我做錯事，媽媽回家先打我一頓，然後爸爸回來再打我一頓。雙重的壓迫啊！我很貪玩，總是不知道做作業，等到開學老師就叫家長來，於是害的爸爸晚上陪我一起在燈下補作業。

我從小就崇拜爸爸的聰明能幹。幾百個人的工廠裏他的技術最棒，學問最大。他經常帶我去工廠玩，我最喜歡看他給滿教室的工人們講課。我會開心告訴小朋友： “我爸最有學問，我爸是大學生，是工程師”。也許就是這種虛榮心讓我有了學習上超過別人的自信。記得爸爸說他考工程師的時候，在全地區第一名。

那個年代受到前蘇聯的影響，許多人都想當工程師。爸爸雖然是學機械的，卻喜歡無線電。他自己買了零件給家裏裝了兩台電視機，還裝電扇，洗衣機。什麽電器壞了都會修。我最喜歡看爸爸拿著電烙鐵焊那些元件，鬆香和焊錫加熱後味道是很好聞的。他裝的第一台電視機是電子管的，打開電視機有個玻璃管就發出綠光，象波斯貓眼一樣，很好玩。顯象管還沒買來的時候我已經開始聽電視了。等裝好的時候，正好趕上六一兒童節的好節目，我就叫了一幫小朋友來家裏看電影《小鈴鐺》。那段時間天天看電視，來的人也越來越多，小房間裏我坐的就越來越靠近電視機。總是在黃昏的時候在學校趕著寫好作業，然後回家去看電視。這樣，等到小學畢業的時候，我的眼睛就近視了。


爸爸出車禍那年，我還在學校。那是一個春節前，他坐單位的小車去出差，下車休息時被一輛飛馳而來的運煤卡車撞倒。爸爸的身體被撞的飛起來，然後又重重摔在自己坐的那輛小車上。人當時就昏死過去。現場的司機和所有人都嚇呆了，以為爸爸沒救了。後來有人發現還有呼吸，就立刻把爸爸送到醫院搶救。謝天謝地！幸虧及時，檢查結果：爸爸的大腿粉碎性骨折，耳朵掉了，輕微腦震蕩。

我放假回到家的時候看到了躺在床上、腿上打著石膏的爸爸。媽媽說，沒有早告訴我，是爸爸醒來說怕影響我學習。我記得在學校時放假前那幾天就一直做過惡夢，難道真是有神奇的心靈感應嗎。

爸爸的腿做過外科手術，大腿骨打上了一條鋼針，耳朵縫上後已經長好了。奶奶說這是菩薩保佑的。這是爸爸遇到的第二次大難。他小時候遇險是在西安，奶奶抱著還在繈褓中的爸爸被一麵土牆砸倒，結果大家把她和爸爸從土堆裏救出來一看竟然一點沒有傷到。從此，奶奶就信了菩薩。

爸爸經過這次車禍以後脾氣變了。以前是風風火火的急脾氣，現在躺在床上半個身體一動不能動痛苦可想而知。他告訴我，他這條命是撿來的，能活下來就知足了。本來他愛抽煙，現在煙到了嘴裏覺得非常難受，他後來就再也不想抽了。

因為這次車禍，爸爸提前退休了，身體恢複以後，堅持每天去鍛煉走路。慢慢地拐杖也不需要了。他開始學習周易，現在已經學了10多年了，他說他已經學的相當好了。女兒的名字就是讓爸爸給起的。

人活著真的是很偶然的事情，象一隻螞蟻，當災難降臨時，我們自己可能連反應的功夫都沒有就過去了。如果生命都是這樣脆弱，那追求的其他東西又有何意義呢？我不相信有神靈，人的一切隻有自己去麵對。

平安是福。在這個父親節到來之際，祝爸爸平平安安，身體健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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