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老家在 G 市東區的一條死胡同裏。每年回國探親我必定要到那走一走。那胡同中段,有一棵大芒果樹。上年回去,看到那芒果樹還是那麽高大,枝葉茂盛。胡同裏的老樓房卻明顯的老舊了。沒人知道,這裏是我少年時代的兵家必經之道和老戰場啊。
我的媽媽是雲南的少數民族。所以我傳得了一頭卷發。(我上大學時,我有個農村來的同學說,他從沒見過外國人,看到我高大,頭發卷,就以為我是外國人了,哈哈)。但是我小時候,周圍的小孩和夥伴,就是因為我的卷發把我視為異類,有些壞些的就欺負我。我是奇,十歲的我就是小奇吧。那時,老家胡同那大芒果樹下,經常聚集一幫壞小孩(爛仔)在玩,每逢我走過,他們就嘲笑辱罵,喊我“卷毛”,用石頭砸我。但那是我每天回家的必經之道。這成小奇極大的顧慮。那年暑假,一天小奇回家時,經過大芒果樹下。一下圍上來三個爛仔,那爛仔頭比小奇要高半個頭,又長的粗壯。“把你手上的小人書給我看看吧”那爛仔頭壞笑陰笑著說。小奇一看就知道這次在劫難逃了,就把小人書塞到口袋裏,一手抄起一塊石頭來,背靠牆站著。“我不給”小奇說,一邊警惕的盯著三個逼近的爛仔。那爛仔頭現在在中路,另外兩個和小奇差不多個頭的在左右兩路。三路包抄,已經是無路可逃了。小奇微微的彎下腰,眼光已經從害怕變成被困小狼般的凶猛可怕了。手中的石頭和小奇眼裏的凶光把那三個爛仔逼停在一步之遙。小奇眼睛一掃,家在左邊,要突圍隻有往左邊衝出去。那爛仔頭也在死盯著小奇,就在小奇眼往左看的一刹那,小奇右手的石塊給爛仔頭打掉,他還想反扣小奇的右手。小奇掙脫了右手往左邊死衝過去,把左邊那爛仔撞翻到地,但自己也失去平衡。爛仔頭一下就把小奇壓在地上了。小奇拚命掙紮,居然還能和那大塊爛仔頭在地上滾了兩滾。然後就動不了啦。爛仔頭得意的奸笑著,另外兩個爛仔也在高興的看熱鬧。爛仔頭慢慢的把一隻手鬆開,然後伸去探小奇口袋裏的小人書。小奇用鬆動了 的手抓住爛仔頭的另隻手,說時遲那時快,小奇一下抬頭就往爛仔頭那手的前臂上狠咬了一口。隻聽到一聲慘嗥,爛仔頭鬆開了小奇。小奇把爛仔頭掀翻了就跑,回到家裏還喘了很久氣。
晚飯時分,大人們都下班了。爛仔頭的老娘帶著爛仔頭到我家裏找麻煩來了。隻見爛仔頭的左前臂上整整齊齊的兩排上下牙印,好在卻沒出血。我媽千不是萬不該的道歉把這兩冤家打發走了。當然,冤家走後,無論我怎麽解釋,也少不了挨一頓臭罵。
這場戰役之後,大芒果樹下的那群爛仔就再也沒有找過小奇麻煩了。每逢這眼露凶光的卷發少年走過,他們都像沒看到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