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豆凡/小凱

昨天夜裏,巫婆的花園下了雨。有一隻白兔,變成了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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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腳美人死翹翹

(2011-02-10 12:18:24) 下一個
大腳美人死翹翹
山豆凡/小凱

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康熙入土的那年,舉國上下無晴無彩陰沉沉一片,百姓們沒白沒黑地萬分無比的悲痛,每家每戶的大門上都掛著一隻水瓢,並且,誰家掛的瓢大,誰家就難過得最真切,這也就是康熙辭世那年葫蘆價格狂漲的秘密,個頭大的能值好幾串錢。

相傳那時候,在京城宣武門外的胡同裏,有一個女子,綽號美娘,倒不是因為她長得如何沉魚落雁,就因為她一身吐露芬芳的穿戴還有她妖嬈非常的身段兒。美娘堪稱是那片胡同裏一支絕妙的鮮花,她清晨隻要大腳一踏出門,遠近幾裏的男人們,心裏都會漫過一暈僅亞於衝擊波的漣漪。美娘她就有那麽大的威力。

雖然這般有魔力,可美娘沒進過宮,神婆說過,這丫頭雖然美得可人,但從來就沒有妃子的命,頂多隻能做個洗痰盂的宮娥。那都是人們傳的閑話,到底美娘為什麽沒進過宮“選妃”,想是那些挑漂亮姑娘的衙門差人和京城胡同裏的男丁有不一樣的審美角度,做妃子是沒指望了,可做宮娥呢,又嫌她的腳太大,這好家夥,放開了步子像個女刺客。

話說回到家家戶戶門上的那些瓢,大概什麽模樣呢,就跟聖誕節前小家門上掛的鬆枝圈飾一樣,約摸在類似的位置,隻不過,照圈掛瓢,不是扣在門板上,而是瓢心衝外。家家門上掛了瓢,美娘的院子當然也不例外。她前些日子銀樓帳上少了幾兩,把一大半都貢獻給了Haiti,難哪,看給宣傳的,房子震塌了,男女老少都隻剩下足球和碗筷了,還整天腹瀉,美娘她不忍心,就尋著鄭和下西洋的反方向,通過大清胡人的民間地下快遞服務,以索馬裏海盜船為流動服務中心,把帳戶裏的三分之二點五都捐了出去。銀子捐出去了,沒錢買大個的瓢,美娘她就想來個小葫蘆湊合湊合。說來也巧,賣葫蘆瓢的批發商,小老五,是個還未娶妻的光棍。這話說的,還未娶妻和光棍兒本來就是同義詞。孤陋寡聞!!怎麽未娶妻就是光棍,咳,都是文革惹的禍啊,把文明昌盛的花花綠綠清都文化都給糟踐了。咳,想當年啊...

這個小老五,也住在宣武門外,他姓西門,兄弟幾個排行老五,身高有六尺多,粗胳膊壯腿虎背熊腰,但腦袋長得特別地小,五官尺寸搭配倒顯得很“魁梧”,就是頭上其他部分的總體表麵積很小,遠看像個紋了彩的鴕鳥蛋。不知從什麽時候起,街坊給他添了個小老五的雅號,西門腦袋雖小,但人非常之機靈,也是因為他腦袋和智商比例的原因,後來人們都把傻瓜叫大頭,大頭啊你,就這麽來的。

(平常提示: 本文作者 山豆凡/小凱,首發站點 伊甸文苑 www.yidian.org )

有這個賣葫蘆的批發商當鄰居,那可算是這片胡同百姓的福氣了,能買廉價瓢不算,還能挑些個頭大的。 集市上說書的總拿小老五開涮,嘿,西門兄弟,今天的瓢夠大的哈,頂你仨腦袋有餘。小老五就回,可不是嘛,隻頂你半個頭。美娘那天來買葫蘆瓢的時候,就站在旁邊偷偷地樂,她一笑,再機靈的小老五,也“呆若木雞”了。美娘的笑,很迷人...

美娘那天口袋裏的銅錢,全加起來也隻能買個茶杯大小的葫蘆,可她紅霄春情也半羞還俏的那麽一笑,剛開張的小老五就霎那間雙麵映彩霞,葫蘆無酒人先醉,他是四處不見腦瓜瓢了。視線繞過麵前的小呆五,美娘往貨車上瞄了一眼,哎呀,什麽叫市場供需啊,最小的瓢都有砂壺那麽大,就算批發價打五折自己的那點錢還是不夠,這可如何是好,官差這幾日就要做舉國悲痛大普查,門上沒掛瓢不是明擺著褻瀆聖上麽,要不,用紙糊一個假的掛上? 不行不行,欺君之罪且不說,要是被鄰居揭發了,她可就成了打假的靶子,俗稱瀉糞桶。咳,錢呐錢,這可怎麽辦呢?

美娘一臉愁容,小老五卻又恢複機靈了。話說,小老五對美娘前前後後的喜愛程度,也算是幾分有情人了,因為她,在賣剩的小葫蘆中裏,小老五挑出最標誌的,在許多(單)相思之夜,披星戴月地把它們個個依照美娘的樣子和穿著畫成了葫蘆偶,又怕旁人知道,小老五把那些美人偶藏在了箱子裏。為什麽說小老五對美娘的喜愛除了前還有後呢?美娘後來不是死了麽,這個葫蘆批發商,在美娘離去後,仍對她情深一往,他的葫蘆偶也越畫越傳奇,在小老五後來同樣作古之後,那些物件被視為珍寶代代相傳......一百多年以後,小老五的曾曾孫女勾搭上了南下大清國的一個俄羅斯打鐵匠,某年七月七,她把祖傳的葫蘆美人偶送給了英俊的紅頭發小子,後來被打鐵匠帶回沙俄(他離開時隻帶了葫蘆...)送給了小貴族拍馬屁,再被倒了幾趟手,最終落到了沙皇的玩具堆裏。沙皇覺得葫蘆偶樣子十分美妙,遂命令工匠們仿製,因為技藝和思路不同,那些美人偶被仿成了直筒娃娃偶,就是現在俄羅斯知名的花木人,算是“時過境遷”的一個例證。

再來講美娘當年的故事。美娘到小老五攤上買瓢,有點兒機緣巧合的意思,怎麽講呢,小老五趁機對她表露心聲唄,他喜歡美娘已有許久,但從來沒當麵示意過。那年月沒有facebook,也加不上什麽網上好友,小老五對美娘的好感,一直都通過他夜中夢話來抒發。為何不把情書小紙條塞進葫蘆裏再投進美娘的院牆? 小老五想過,但沒那麽做,太直白了,再說,要是扔過去的葫蘆被美娘隔壁的那位好奇心極強的虎妞撿到了,可就不止是胡亂姻緣那點兒麻煩了。忘了說,美娘和虎妞是鄰居。那天,美娘身上帶的錢不夠,看著小老五貨車上的一堆葫蘆瓢正要作罷,小老五卻趕緊開口了,琴姥姥(美娘僅是個綽號,她真名琴氏,按輩分是西門小老五的遠房姥姥),莫要愁,銀兩少不要緊,若是不嫌棄,我願將整車葫蘆贈與琴姥姥。他也很直白是不? 但來得簡單而透明,葫蘆雖不是鮮花,但也有獨特的浪漫? 其實,美娘向來對小老五感覺不錯,他人聰明,還能幹,隻賭不嫖,品行端正,而且,依著意大利藝術界大拿Michelangelo的觀點,女的大腳丫,男的小腦袋,站在一起有種特別的幾何對稱美,契合裏透著平衡。

美娘當然懂得小老五的心意,但不想白要他的東西,就說,琴姥姥我怎能隨便拿你的葫蘆瓢,這樣吧,我給你唱一段促銷曲,之後你用一個葫蘆瓢做酬勞如何? 小老五回答,好是好,隻怕西門我跟琴姥姥不能般配,怕人笑我癩蛤蟆想吃你的天鵝肉。美娘鼻子一豎,什麽蛤蟆天鵝的,今天就要他們看看什麽叫金蟾迎鳳凰。哎呀,小老五聽了心裏可美了,想,好啊,那我們就來做鳳凰,他說,琴姥姥您請唱,我用葫蘆瓢給你打響鼓。美娘一開唱,宣武門外胡同裏的百姓們,凡是長了耳朵的都圍過來了。“北風那個吹,淚花那個瓢,~(小老五敲葫蘆瓢打鼓)~,你問我傷心有多深,悲痛有幾分,~(小老五又打鼓伴奏,美娘猛地拔高了調,來了段歐式風格的)~,夢中葫蘆告知你的離去,我們那麽多年曾在一起,夢不再象開始,夢無法再繼續,我們都沉浸於哀怨的暴風雨…”,美娘的嗓音和唱詞,感動了許多人,不少已經有葫蘆瓢的居民又“規規矩矩”隨大溜買了新瓢。人群裏有個法蘭西雜耍藝人克羅迪,記住了美娘歌詞裏的後幾句,後來他回國以後將它唱給人們聽,再流傳輾轉到19世紀,竟啟發了著名詩人胡果,使得他寫出巨作小說《悲慘世界》。美娘啊美娘,陰魂不散呐。

美娘促銷歌唱完了,小老五的葫蘆瓢也除了專門留給美娘的那個之外,其它的全部賣光了,不僅賣光了,還留了一厚本訂單,居民和商業及公益場所,包括妓院,酒樓,還有公共廁所,凡是有門的地方,都定購了小老五的葫蘆瓢,甚至有想出名的戲子趁機主動來做廣告---小老五牌葫蘆瓢,良民的防偽標。

且說小老五那天留給美娘的那個葫蘆,可以稱作葫蘆世界的王中王了。好在美娘家後院還有門,自從那麵瓢掛上前院之後,她家正門就沒法兒再打開了,除了個頭碩大,它倒是很漂亮的半扇葫蘆,標準的橢圓形,右下角還翹著一個可愛的小尾巴。官差來巡查的時候,驚詫葫蘆的個頭,當作模範開了表彰茶話會,當國大太監聽聞悲痛大普查的新發現後,給皇上請了功,又給美娘賜白銀五百兩,將她外號改了,由此叫,大悲女。有個傻瓜小流氓因為指著美娘胸部連比劃帶哈哈地喊了幾句 “大杯女”,次日就被衙役在宣武門前當眾斬了男根,後來也做了太監。可見美娘新名號的威嚴。

可美娘如果這樣厲害,那殺身之禍是如何降臨到她頭上的呢? 記得虎妞麽? 這位美娘隔壁的單身女郎,對美娘可是嫉妒得“爐火純青”了。街坊一提到大悲女的光榮事跡,虎妞就氣得咬牙切齒,哼!憑什麽好東西都被她占了,得了個超乎想象的大葫蘆瓢不說,還吸引走了身邊男人對自己的注意力,剩下的全是些大頭和老頭兒。妒忌生恨哪,它乃世上極其可怕的東西,越狹窄的地方,它的生命力就越強。美娘家正門的巨葫蘆瓢不是在右下角翹出個小尾巴嗎,虎妞就騎著這條小尾巴做了有史以來最陰損的事情。她趁天黑拎了一桶紅蠟油,把美娘(新外號大悲女)正門的那麵葫蘆瓢塗成了紅色。天哪,這可了得。第二天太陽一扒眼,宣武門外都炸翻天了。不好啦---不好啦---,(“要劃清界限啊”,人們一邊大喊“不好啦”一邊心裏暗暗告誡自己。) 不好啦---有人要謀反啦----

當國大太監和當年耍流氓戲弄美娘為“大杯女”的小太監,都頃刻之間雄起了,前麵的叫見風使舵,後麵的就是小太監念佛爺顯靈了。他們稟報皇上要求將這個大膽女賊繩之以法,處以九死不得輪回之酷刑(什麽叫九死不得輪回的酷刑,太殘忍,這裏就不贅述了)。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裏,美娘因門上掛喜慶紅瓢而落大獄的事情,很快在民間以每秒三光年的速度傳播,同樣又通過索馬裏海盜船中轉,這一消息散布給了Haiti的居民。“受人點水之恩,當泳泉相報”,如果當時沒有Haiti派來的特殊大使來勸說,美娘從事發一刻到上斷頭台,頂多用不了八十一柱香的功夫。什麽叫人性啊,這就是經典。

小老五因為美娘落難,可是悲恨交集,所有積攢的銀兩都用來賄賂打點清都大律師。當時沒有跟美娘劃清界限的,除了Haiti居民之外,就隻有小老五了。可他僅僅是個賣葫蘆瓢的批發商,勢單力薄不夠讓人們開眼磕頭,再說,卷進去太深就意味著丟了美娘還要搭上自己的性命。於是,客觀上說,那時候的小老五差不多算是主動但無法行動的旁觀者。

可憐的美娘,被衙役押走的次日晨,眼看著就要掉腦袋了,虎妞頭天晚上那個高興的啊,樂得怎麽也睡不著覺,決定出去開心地散步,大半夜的,她遇上一條跑丟的土狗,四隻眼睛互相注視了一陣兒,霹靂閃電沙土一片飛揚,之後,虎妞聽說雲遊四海去了,隻留下一件拋上樹杈被扯得稀爛的衣裳,每晚透著月光映在地上一個大大的字,爽。

話說這Haiti居民收到信息之後,解救美娘本來並沒有那麽快,多遙遠呐,那時候也沒有空客380,政府間更沒有web cam,咳,心靈感應唄。虎妞消失的那一時刻,Haiti的居民正在海邊的篝火旁,跳起了大神兒,雄健的體魄隨著密而亂的鼓聲,讓全世界聽到了一種強烈而衝擊的脈搏,海潮下,一種湧動開始濃稠地壓製不住地即將噴薄---此刻,大清都外事處的驢耳朵啪地勃起了,石油!石油!海底石油啊!!和Haiti雖然遠隔重洋,清都總司務卻一聲酥軟高昂也動人的呻吟-----Haiti---繼續震動,我們支援你,我們要你的潤滑劑----!!!

知道葫蘆價格在康熙辭世之後為什麽仍然高居不下麽? 是美娘死後托福給小老五呢,還是說葫蘆都用去盛了石油,鬼知道。有一點沒有含糊,美娘第二天被特赦,免去了一死,但不能就那麽放了啊,豈不是很丟清朝官府的麵子,她在城門外挨了三百板子,那個慘哪,皮開肉綻也就算了,圍觀的人看得興奮的啊,還有小販在人群裏支起攤子賣開了爆米花,天上的雲彩聚攏又散開,顯出各種各樣的動物甚至禽類的形體,什麽豬啊,驢啊,雞呀鵝的,最後還在清都的城市衛星圖片上顯出兩個字的影子,樂園。

美娘被放回家以後就臥床不起了。屁股被打爛了不說,這種事情放在一個小女子身上,那還不得抑鬱一陣兒。再過了那麽半個多月,美娘就失蹤了。美娘家正門的那個大葫蘆瓢, 當然被官府塗成了黑色,路過的人們都繞道兒走,那麵葫蘆瓢裏,也結滿了密密麻麻化纖混棉能彈奏音符的蜘蛛網,什麽rap啦,輕搖滾,midi自創啦,網上什麽都有。每夜子時,當網上沒動靜了,孤獨的小老五會悄悄到美娘家門口,用手輕輕抹掉那些人造的糾結,坐在葫蘆瓢跟前,夢裏尋美娘。咳,忘不了啊,忘不了,人世間的不了情。

那麽,美娘失蹤去哪兒了呢? 當尼姑了? 沒有,她不愛剃頭。要不,抑鬱的她住精神病院了? 可笑,那時候哪有瘋人院,凡是和常人不一樣但又不想死的,要麽當了妓女或盜匪,要麽就是假孫二娘或宗教狂。美娘還沒有那麽社會邊緣化,那她到底哪兒去了? 也就在一個美麗的夜晚,京城了發生了一企殺人案。美娘與這樁命案緊密相關。原來大腳的美娘當真是刺客!? 對了,不過很可惜,刺客這個詞經常被人誤會。客體客體,被殺的才是刺客,也就是說,美娘被人給滅了。誰幹的? 如此狠毒! 不曾想,凶手竟是一直愛戀著美娘的小老五!!!

美娘傷好之後不是失蹤了麽? 她沒有去什麽深山,更沒有變成什麽武林俠女,為什麽,就因為她腳太大。世俗偏見真是無處不在。當娼妓或黑衣女俠也要做一個社會的人。階級越低越不識字的,骨子裏就對裹腳之類的陋習越重視,不纏足的,也容忍不了女人長雙12碼半的大腳。說實在的,那年頭哪有什麽真正的女俠,以為女俠存在的,是小說看多了被作家們的神話故事給唬的吧,在無名氏們扮演人類生殖機器的古代,俠女實際是些既會武藝又愛裙子的drag queen。咳,可憐的美娘啊,街坊鄰居都和她劃清界限了,就連到集市上買醬油,都有狗在她身後猛追,一邊追一邊狂吠---咬死你這隻落水的母狗 (清朝的狗很多都會說人話,辛亥革命時期都被殺掉運往高麗國了。現在的人們為什麽買條寵物狗喜歡給它們起人名說人話呢? 也許是想喚醒狗的人類語言中樞吧)。

因為謀反的罪名,美娘實在是難以生存下去了,又不願意連累小老五,於是,她幹脆就躲進了隔壁院子虎妞的住處,想窩藏一陣子再冒充虎妞而重新現世(那個時期,除了家譜和自己的生意與賬目,人們對他人事情的記憶都頗為短暫,要是你躲個十天半月再出來說你是白毛女他大爺,也沒有人因此少眨一下眼皮,這和現在網絡ID頻繁更換有相通之處)。

且說,美娘趁人不注意,躲進了虎妞空下很久的院子,鄰居們都蒙在鼓裏,小老五當然也不例外。他每夜到那麵黑色的巨葫蘆瓢跟前懷念美娘,幾尺之外的她其實都聽得見,也為這段牆內外的悲情而飽受煎熬,每次小老五睡著了,美娘就潛入他的夢中,唱東方版的Phantom of Opera,當然,她這回是女鬼。小老五哪裏曉得美娘天天夜裏那幾個鍾頭就在葫蘆瓢附近,就在自己身邊,他以為,自己的心上人早就自盡投了護城河。

有一天,在酒館裏,賣蠟油的歐陽先生喝醉了,他跟小老五說,虎妞很可能和美娘是同謀,倆人都失蹤了不說,就在美娘事發前的一天,虎妞在他那裏買了一大桶特製的蠟油,顏色配得正巧和巨葫蘆瓢上的喜慶紅蠟對上了號。小老五聽完氣得怒發衝冠,這哪裏是同謀,分明是陷害。他本來很小的腦袋,一下變成了獅子頭。哇呀呀-----,這下輪上他咬牙切齒了,虎妞------,小老五的獅子頭裏悶出一聲大吼。

月缺月圓,美娘在虎妞院子裏藏了初一,又藏過了十五,終於有一天,她換上了虎妞的衣裳,灰頭土臉照著虎妞的架勢就出門了。虎妞出現啦----虎妞出現啦----,早因歐陽先生醉酒之後泄密而快樂在四起謠言中的人們又開始互相奔走相告了。官府派了衙役去捉拿這個美娘的同黨,就在一個月朦朧鳥也朦朧的夜晚,西門小老五先行一步,就在美娘家的院門口,把正蹲坐在葫蘆瓢旁邊懷念過去的那個“她”,一刀給殺了。這一刀,來得很猛,鮮血四濺,美娘腦袋像皮球一樣在空中飛旋,劈哩叭啦的血跡在牆上顯出了一行字----西門殺了虎妞,他乃愛國英雄。落款,我愛你。原來,美娘早知道有那麽一天。

小老五之後的生意當然不錯,本來大批的葫蘆要賣往Haiti,再加上他殺滅虎妞的壯舉,西門的家族越來越顯赫。

至於美娘家門口的那麵巨葫蘆瓢,她被小老五砍掉腦袋之後的一周年,有個絡腮胡子蒙古人路過了她曾經住過的院落,大雪天,葫蘆被蓋上了,蒙古人用手擦了擦葫蘆瓢四周,現出了那個熟悉的輪廓,標準的橢圓形,右下角還翹著個尾巴,一個美麗的字母Q,蒙古人哈哈笑了笑,啊,Q,啊,Q…他哈哈大笑著消失在風雪之中。

後來,那個神秘的蒙古人托夢給一個為俄羅斯鐵匠做衣服的小裁縫,把有關Q的見聞告訴了他,裁縫死後投胎轉世,長大後成了個胡言亂語的獵手,名叫魯笨。魯笨雖然愚蠢,但生下來就會說話,還是英語,啊,Q,啊,Q…當然,他根本不知道美娘是誰,更不知道那個隻屬於過去的年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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