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獨遊

幾時歸去,做個閑人,對一張琴,一壺酒,一溪雲~~~
正文

看楊蕊的《畢摩記》

(2010-05-13 11:16:50) 下一個
《畢摩記》講的是彝族祭司畢摩的生活。

片頭,歌手曲布回家,看到爺爺一個人睡在村頭。

爺爺從睡眠中醒來,說,我這一輩人活得像虎,你爸爸那一輩活得像豹,你可不能活得像狗啊。說完,在荒荒的田頭,倒頭睡去。

咒人畢摩
負責詛咒。比如有人搶了別人家的媳婦,他就會殺一些豬和羊,半埋在土 裏,詛咒對方家族。對方家也會請別的咒人畢摩,反咒。然後他在反咒回去。他遇到過最凶狠惡毒的咒語,也一樣凶狠惡毒的詛咒回去。有次有人泄密,他燒很多 香,煙不上飄,隻沿地麵遊走,他說,那就是叛徒逃跑的方向,於是他們抓住了他。他小時候,爺爺買了一個帶著小孩的女人做奴隸,那個女人說,我不會給任何人 做奴隸,於是把小孩殺了,自己逃跑。他們不得不把小孩的屍體找回來,埋好,做法事,然後詛咒那個女人,最後她果然被抓住,投河。而一生下過許多咒的咒人畢 摩說:這是很讓人傷心的事,很傷心。這些事聽起來非常不真實,但他講的時候,會讓你覺得,那就是生活。他是一個講話淩厲的老人。很老了。躺在床上,病了。 病了還得送去醫院治療。“人民政府不許對人下詛咒”,以及“新社會了,鄉親們之間也沒有那麽多的仇恨”,所以,如今沒有人找他下咒。他躺在昏暗的房間,和 小孫子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時間就是那麽過去。他的兒子,去做了演員——畢摩文化團的演員——表演吞火——在很花哨的姑娘們的手中接過滾燙火炭,吃下—— 表示畢摩的神奇——旁邊配有《立春》裏那種街頭文化演出的報幕普通話。我偶爾也笑,覺得不管哪件事都十分荒誕好玩,但是又有美感。

招魂畢摩。
他常年在外遊畢,為這家那家招魂。從來不收錢。完全夜宿荒郊山洞。他的徒弟這樣講:現在什麽都要錢啊,住房要錢,吃飯要錢,上廁所要錢,不收錢我怎麽 養活老婆孩子呢。他不講話,隻在漫漫山路上講畢摩的神話。他像個孤獨的神。最窮困的最受尊重的神。他娶了第一個老婆,美麗賢惠,生了兩個女兒,死去。娶了 第二個,很快離開。娶了第三個,不生養,曾經也能幹。畢摩不能沒有兒子,他說,我把所有的東西都留給你,但我隻能再娶一個。於是她瘋了,要拿刀砍他,他收 拾東西離開。三年後她死了。他說,我一無所有,因為每次都把財產給了老婆。於是大家笑。他娶了第四個,六十四歲那年,終於得了兒子。他牽著小孩的手,教他 念經文。他說,我是看不到他成為大畢摩的那一天了。但是我會把所有畢摩要知道的知識,怎麽做法事,全部寫下來給他的。導演看他太貧困,想給他點補助,他不 要。他說,你拍這些東西,將來可以給我兒子看,讓他知道怎麽做一個畢摩,怎麽做法事。這是錢買不到的東西。他帶著徒弟,繼續在山裏走著。

村官畢摩。
他是村支書。年輕。固執。他會和村裏的老師討論小學的教育,他讓村子通了電,修了橋,他還想做一個畢摩文化村。他操縱村長選舉,讓自己繼續做村 長,他這樣講:我是選上的,13個共產黨員,12個選了我。我是選上的。他調解醫療糾紛的時候說:兩邊都是我的親戚,我又是畢摩又是村支書,要是用酒解決 的話,都會給我麵子的。之前沒有算過一千斤的酒……那一斤就按兩塊錢算吧。他看起來低調、謹慎,自負和底氣不足同時出現在臉上。他老婆說,他公正,做實 事,辛苦,一心為了這個村,他們家族那麽多畢摩,隻有他能代表家族做大畢摩。他有兩個兒子,大兒子想好好念書,將來做國家幹部,小兒子就繼承畢摩的事業。 因為違反選舉法,他被撤職。再也做不了畢摩文化村官。畫麵非常非常的好。每一張拿出來都是極好的攝影作品。所有對話完全不懂,聽起來又像韓語,又像南美某國的語言。極其遙遠的傳統和太現實的現代,直接而自然的融合在一起。

楊蕊在《畢摩記》座談時講:是一種信仰。關於人怎麽認識自己,怎麽認知和生活。我的態度是沒有態度。畢摩在我心中是洪鍾大呂,是非常偉大的宗教。





這部片子以美姑三大畢摩家支為主線,反映了不同時期,不同地域,不同年齡,不同形式的畢摩活動儀式,從曆史客觀的角度詮釋了畢摩的生活狀態,思想動態,傳承方式,受眾心理。該片以樸實的手法,感人的畫麵,真實地紀錄了畢摩的現實生活。片子拍得很灰暗,很淒涼,有種憂傷,讓我覺得這種文化在衰落。

這個片被當地政府封了,因為沒有反映社會主義新農村的精神風貌和畢摩的文化傳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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