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又違背了我的養生條規，熬夜看完了最新的台灣電影《艋舺》。
混黑社會的少年，殘留著本性中的善良與溫情，在冷酷的黑幫角逐中自然不會有什麽好的結局。劇種重重渲染的兄弟情誼和糾纏不清的恩怨情仇，讓我對影片裏的年輕人充滿了同情。他們說：進入黑幫就是抽到了一根下下簽。如果有理智的成年人在他們青春迷茫的年代稍作指引，也許他們的人生就是一條康莊大道。然而，不是每一次都能抽到上簽，也不是每一次他們都能分辨那根簽的好壞。我看過很多廟裏的簽詩，都語焉含混，究竟是好是壞，也許隻有等到事情了解，才能恍然領悟神明的暗示。
黑幫的大本營就是一間廟，供奉著他們的祖師爺和許許多多的神明，還有決定運氣的簽筒和象征權威的匕首。這廟，白天熙熙攘攘，香火鼎盛，普通的不能再普通。入夜，這裏是歃血為盟、結義械鬥的江湖戰場。
劇中的廟宇和我走訪過的許多廟宇如此的相似，隻是我從來都是白天進入，除非演戲和慶典，太陽落山即關門歇業的廟，我是沒有走進過的。
聽說早期，這裏的廟宇也都是私會黨聚眾的地方。隻是現在，沒有人再願意談論那些黑暗的過往。我相信，中國人的廟宇從來都不是一個單純的宗教祭祀的場所。即使最單純的宗族家廟，那也是族人行使家法和道德製裁的地方。
我在廟裏旁觀過很多傳統的儀式，比如神明出巡、廟宇互相拜訪、隊伍操演等等。在濃烈的鑼鼓聲中，你不知道哪裏突然湧來那麽多人，壅塞著平日冷清的廟埕。這讓身處其中的我感受到一種強大的力量，這力量一旦被號召起來，也許就是一場江湖風雨。
所幸在這個法律嚴明的社會，私會黨早已沒有了生存的空間，曾經的黨徒早已成長為草根領袖，服務著民眾和執政黨，享受著政府給予的榮耀。廟宇都在積極地分發善款給老人和孩子，也在興辦教育，一切都在向光明的方向發展。
廟宇其實並不神秘。和每一個機構、公司、社團一樣，有利益的地方就有江湖，唯一不同的是，廟宇裏的人除了要被社會法令監管，還得對舉頭三尺之上的神明負責。《艋舺》裏，年輕人抽出匕首橫在結義兄弟的咽喉前，要在祖師爺麵前揭穿背信棄義的陰謀。被懷疑的人，心裏同樣有一段需要了結的恩怨。如果是非糾纏這麽容易被分辨清濁，又何須神明在三尺之上冷眼旁觀。
關於廟裏的故事，還是不要深究的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