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ove Letter》是一部老片子了,故事簡單精煉,沒有拖泥帶水,沒有波瀾壯闊。講的是一個青年男子在大學登山小組的活動中遭遇雪崩而故去,他的女友博子一直不能忘懷於他,當她在他家裏偶然翻到他的中學畢業紀念冊,得知他曾經住在一個北方城市,就給那個早已不存在的地址寄了一封信,信中她問候他:“你好嗎?我很好。”在北方那個城市裏,一個同名同姓的女子接了信,不明就裏地懷著調皮的念頭回複了。這樣奇妙的事令兩個人都感到迷惑,無法釋懷的女友決定去那個城市尋找回信人。她見到一個長相和她極相似的人,從女子那裏得知他們曾是中學同班同學,同名同姓。她為這個事實震驚而痛苦,問他的媽媽:“如果他挑選我的原因是因為我長得像她,我該怎麽辦?”她請女子寫信講述中學時代的他,女子回憶了種種兩人之間同名同姓的尷尬以及男孩子借遍圖書室裏各種無人閱覽的圖書的怪行。女子重訪母校,看到圖書室裏許多寫著他的名字的借書卡,有人說會不會寫的不是他的名字,而是她的呢。他的女友將所有的信件寄還她,說這些回憶都應該是屬於她的。一天,女子在他轉學前還的圖書的書卡背麵發現了她的肖像。她感動了,微笑了,流淚了。
戀愛中,人們常常喜歡問:我是否得到了足夠的愛?我是否應該付出真情?能夠這樣問,其實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電影中關於博子的描寫,有一個令人印象深刻的鏡頭:當她準備和新戀人邁向新生活時,來到戀人遇難的雪山前告別,站在雪地裏,嘶聲竭力地一遍遍呼喊:“你好嗎?我很好!”這個鏡頭,與其說揭示了人生的殘酷和悲哀,毋寧說於殘缺中傳達了一種傷感的美麗。而另一個女子----男主人公的初戀情人,一直對男主人公的情感一無所知,她通過向博子回憶自己和男主人公的中學生活,一點點明了一個少年青澀、朦朧的情感。兩人之間似愛情非愛情的淡淡情懷,是一種遺憾、一種殘缺,同時又是一種美麗的哀傷。這是典型的日本式悲哀美的抒情。而影片恬淡的敘述調和將冰天雪地的北國城市拍成淡褐色暖色調的手法,讓這樣一個哀傷的故事帶上親切可人的溫暖。
像川端康成說的“悲與美是相通的”,日本人從生命的一瞬(這令人悲哀的一瞬)的閃光中感受美麗,繼而代之是在漫長的殘缺的人生中忍受甚至享受無奈以及哀愁的情緒。對於他們,殘缺、哀傷、寂寥都是令人憐惜的特殊的美麗。我覺得似乎可以明白為什麽這個民族熱衷參與和觀看堅忍的馬拉鬆賽跑,明白他們為什麽認為一個能講完美的日語的外國人令他們感到恐懼而不是欣喜。這是一個憑非合理性的感覺、感性體驗生活的民族,喜歡殘缺的、隱隱的哀傷,充滿令人費解的重重矛盾。
不知所始不知所終的曖昧,幽婉哀愁的情調,也是一種美麗了。但是真讓人替主人公們焦急和遺憾啊。
你太厲害了,寫出這麽深奧的句子!喜歡這話,我已經把它記在小本本裏了,嘻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