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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鵬日記,究竟要表白什麽?

(2010-06-09 19:17:03) 下一個

陳破空

 

香港新世紀出版社定於本月出版《李鵬六四日記》,出版之前,該書內容已經全文上網,大概是出版者有意而為,期待李鵬本人表態,留給他證實書稿真偽的最後時間。

 

早在2004年、“六四”15周年之時,就傳出李鵬欲出版有關“六四”事件的日記,取書名為《關鍵時刻》。據傳:當時已經退休的李鵬,將書稿提供給中共中央政治局,要求審議;沒有得到回應,李又一一打電話給當朝的那些政治局委員們;最後,得到胡錦濤當局答複:不同意該書公開出版。

 

事隔6年之後,《李鵬六四日記》終於出版,卻是在香港。不管李鵬本人是否授權,該書公開出版,符合李鵬心願。具有反諷意義的是,一貫打壓言論自由的李鵬,最後,連他自己也喪失了言論自由。好在還有個“一國兩製”的香港,得以幫助他實現言論自由和出版自由。

 

更具反諷意義的是,李鵬日記的出版人,是鮑樸,鮑彤的兒子。鮑彤,前中共總書記趙紫陽的政治秘書,李鵬的死對頭。鮑家幫助李鵬出書,讓他發出自己的聲音,提供曆史的見證,也間接體現了鮑家父子所堅信的民主價值:讓自己說話,也讓別人說話,哪怕那個人,是你的敵人。

 

凡了解“六四”曆史和中共動態的人,都能體認,該書確為李鵬本人所撰。作者與書稿的真實性,幾乎毋庸置疑;但書中記載的“曆史”,卻未必真實。比如,參與“六四”屠城的重要幫凶之一,當時的北京市長陳希同,其名字,竟在李鵬書中隻字未提,僅在少數幾處,以“北京市長”一帶而過。原因無非是,陳於1995年在權爭中失勢,被江澤民以“貪汙罪”下獄。李鵬不便在書中再提到這個名字。

 

不一而舉。由此可見,聲稱要寫出“事實”、“作為最重要曆史見證”的李鵬,並沒有完整的寫出事實,選擇性的記錄,有所暴露,也有所隱瞞。通讀該書,可以發現,李鵬著意書寫的,乃是有利於他自己形象的部分,而遮掩了不利於他形象的部分。

 

這個“形象”的有利與不利,也隻是就中共黨內而言。實際上,李鵬日記,再次坐實了他留給世人的固有形象:強硬派,極左,仇視民主,誓死捍衛“黨的利益”,是策劃和實施“六四”屠殺的主要元凶。

 

關於《李鵬六四日記》,港台媒體的評論,大多是,李鵬企圖推卸責任,洗脫汙名,“把屠城責任都推到鄧小平一人頭上”。但,通讀全書,看不出李鵬有任何推卸和洗脫的意思,反倒是,描寫自己如何強硬,如何不對請願學生讓步,自始至終堅持鎮壓,甚至,從一開始,就抱定不惜“賠上自己的身家性命”,也要捍衛一黨專製的決心。行文中的“理直氣壯”和“義正詞嚴”,活脫脫就是一個花崗岩腦袋的寫照,毫無反省,毫無悔意。

 

至於鄧小平部分,李鵬的書寫,不過就是印證外界熟知的事實:鄧小平提出戒嚴和拍板鎮壓。這與當時鄧“太上皇”的角色完全吻合。

 

鄧小平和李鵬,一個在後台,一個在前台,配合默契,形同父子,最後,都成為遺臭萬年的“六四”屠夫。日記中,李鵬毫不掩飾自己扮演的角色,固然出自他以為理所當然而頑固不化的封建專製意識,但非要公開出版不可,目的何在?李鵬要表白於世的,究竟是什麽?

 

在這部長達近15萬字的日記裏,李鵬詳細羅列了他發布戒嚴令、鄧調動軍隊後,各省、市、部負責人的表態,多數“擁護”(少數猶豫),包括當時在地方任職的江澤民、胡錦濤和在“中辦”工作的溫家寶等,均屬“擁護”之列。原來,李鵬借此日記,警告後來的當政者:誰也別想為“六四”翻案,誰也別想提“平反”。你們當初都支持鎮壓,你們和我,都在同一條船上,休想把“六四”屠城的責任扣到我一人頭上,誰想清算我,你們也跑不掉。

 

在該書“前言”和“後記”中,李鵬再三提醒:“堡壘最容易從內部攻破”;告誡:“黨的團結”,尤其是“領導集體的團結”,至關重要。這流露,黨內外“平反六四”呼聲的經久不息,讓李鵬倍感焦慮。正是出於這種焦慮感,迫使李鵬整理出長篇日記,並急於公開發表。

 

李鵬日記中,始終把呼喚民主的學潮稱為“動亂”,並動輒把民主運動比喻為“文革”動亂。這實在令人啼笑皆非。文革,發生在、也僅僅發生在共產黨統治下的中國,並由中共頭目毛澤東一手製造。世界上,還有哪個國家、尤其有哪個民主國家,發生過類似中共文革般的鬧劇?倒回去說,如果,上世紀六十年代,中國已然是一個民主國家,人民擁有批評和監督政府的權力,毛澤東又豈能恣意妄為?浩劫又豈會持續十年?

 

世界上任何國家的民主運動,包括中國八九民運,何曾以破壞該國文化、文物、古跡的“文革”似瘋狂登場?何曾以大規模暴力、迫害和殘殺的“文革”般血腥呈現?李鵬瘋人囈語,對民主運動扭曲定性,怎能不誤國害民?

 

李鵬日記,竭盡對趙紫陽的詆毀,仇恨情緒,彌漫字裏行間。但卻從反麵突出了趙的偉岸形象。李鵬透露:趙自始至終堅持與學生和市民對話,要求通過緩和方式化解官民分歧,進而提出“民主化”和“透明化”的前瞻性主張。有人指趙的兒子“官倒”,趙主動要求中央調查。期間,趙還提出“取消對領導同誌的特殊供應”,這顯然觸動了黨內既得利益集團,尤其那些養尊處優的“老人幫”,如鄧小平等。趙的表現,在惡人當道的中共高層,難能可貴。

 

李鵬日記,把自己塑造成挽救共產黨的“中流砥柱”;但,曆史必將記載,對中華民族而言,那一年,在逆流滾滾的中南海,真正的中流砥柱,乃是趙紫陽。

 

李鵬強調“黨的團結”,但在日記中,還是泄露出,當年,中共統治集團內部的嚴重分歧:不僅黨的總書記趙紫陽,人大常委會中,相當多的負責人,也都不讚成鎮壓學生;官方新聞界,更多的,是不同聲音。以至於,共軍屠城後,李鵬哀歎:“廣播和電視台在這關鍵時刻,都沒有堅決站到黨和政府這一邊。”又寫道:“今天中央電視台兩位播音員一反常態,有意身著黑色服裝,不知他們為誰吊喪。”李鵬還記錄:“在平暴之後,中國新聞媒介卻鴉雀無聲。作為中國政府主要通訊機構的新華通訊社,在平暴後的三天內,沒有發布任何外文稿,全世界突然聽不到中國的聲音。”

 

《李鵬六四日記》,晚年李鵬的自白書,再一次,鐵板釘釘地,將其“六四”屠夫的定位,載入史冊;為其走向地獄,鋪下最後一塊墊腳石。

 

6/9/10,原載自由亞洲電台)www.chenpokong.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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