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很是喜歡貓,特別喜歡聽貓的叫聲,那一聲聲的貓叫聲,真的讓人的心變成柔軟起來。我和哥想要隻貓咪,但爸說養了貓,丟了會傷心的。這樣我們隻能夠和鄰居家的小貓咪做朋友了,時常去抱一抱人家的小貓。
過去北京城裏,住在平房裏麵的人家,就是家養的貓也多是半家貓半野貓。怎麽這樣說呢,半家貓是說這貓白天多是睡在家中,吃點主人給它準備的貓糧。然後晚些時候就跑出去玩了,這玩多長時間,哪裏去玩,這不是主人能夠管的了的,不過主人也其實沒有辦法管。反正,有養貓的人家多在門上開個方口,多早晚貓兒玩夠了回家了,就鑽過那貓洞自己進來了,或者夜裏出去,特別自由。充分體現咱們人類對貓類的大度和給與它們自由的民主權。
這貓長到一定時候,就不喜歡讓人抓過來抱了。我喜歡鄰居王叔家的貓兒的名字叫花花,它是隻母貓,當它第一次溜出去玩時,已經是十個月大了,它好像認識了鄰院的一隻黑貓,聽貓的主人王叔說,他家花花那天看到在房頂上行走的小黑,花花就一直盯著看,那小黑也看花花幾眼,就走開了。但這花花可能開了竅,它開始尋找從什麽地方能夠上房去,它的爪子被王叔家的人常常剪著。所以,這麽大了一直在家裏和院子裏麵走動,它爬不了樹的。或許是王叔那段時間忙,忘了剪它的指甲,反正它有一天上樹了,第一次上樹可能很緊張,不知道怎麽下來,它就在上麵淒涼地叫著。王叔家沒有人,我們一群孩子在樹下,看著它。但這花花可能在上麵呆久了,平衡找到了,它開始找下來的路,結果,這家夥借著樹枝一下子跳到院裏東屋的房頂上去了,這一落房頂,花花就如走了平地,幾步就竄上南房去了,一會就沒了影。這王叔回來聽我們一說,可是心疼死了。怕它丟了,那天我們都快休息時,還聽王叔和王嬸在院子裏麵叫花花。
這北京的四合院結構很有意思,它雖然是東南西北的房子是分開的,但它們之間又會有矮牆聯接。所以,北京的貓兒隻要能夠上到房頂上,然後,它們可以就從一個房頂跳到另一個房頂,就這樣走著跳著,如旅平地,一會就跑出老遠,看看人家貓兒還不和街上的行人搶道,這才叫人有人道,貓有貓道。這花花後來還是回來了,據王叔說,花花好像很累,身上的毛很髒。但是從那次起,這花花可是一出家門就上樹,跳上房頂。那動作是一氣嗬成,王叔的話,比自由體操都好看。花花也從此變成半家貓半野貓了,以前我們過去要摸它,它還不動讓我們摸一摸,現在看到我們這些小孩子時,花花扭身就跑。很快我們就發現花花和小黑一起在房頂上出沒了,總能夠看到它和小黑一前一後玩著走著。從此,我們院裏麵這群孩子就很少能夠在地上看見花花了。
夏天的四合院裏麵的人家吃過晚飯後,大人們多會搬個板凳出來,坐在那裏聊天。我們這些孩子有時就會聽上兩耳朵大人說的話,有那麽一天大家正說著話,花花從樹上下來,大家的注意力都看向花花。因為,大家明顯感覺花花的肚子有些垂。就聽大人們開始和王叔預定貓了,我也拉著爸說要一隻貓咪,爸還是沒有同意。記得花花生第一窩時,王叔的兒子抱了一下剛出生幾天的小貓,那花花後來就迅速將小貓們轉移了,帶出去是五隻,回來就兩隻了。以後,她再生時,除了王嬸,孩子們都不許靠近。這次,當花花生完這窩小貓後,當小貓的眼睛睜開,又是兩個星期後,我們這些孩子才可以進王叔家看小貓,這時聽著小貓一聲連一聲的叫著,我開心極,每天放學回來必去王叔家和小貓們玩一會,聽一聽它們的叫聲,很快這些小貓都被送人了。花花每次回來就看它的孩子一天少一隻,但此時花花好像已經不再乎了。等小貓全送了人後,花花就很少在家裏麵呆著了。我們常看到它和不同的貓出沒在房上,就是沒有別的貓,花花也多呆在房頂上。它很少叫,讓我對貓的注意也淡了。
有一天夜裏麵,我突然被一陣貓叫給吵醒了,那貓叫的那叫一個淒淒慘慘戚戚,一聲高過一聲,有高音低音還有顫音,長音短音。總之,你感覺那貓兒不是從嘴巴裏麵發音,是肚皮在出聲。和平時的貓叫一點都不同,年紀還小的我很是驚奇,我坐起來掀起窗簾的一角往外看去,在月光下,看到對麵房頂上,有兩隻貓兒,我沒有看到花花,但看到黑貓,還有一隻是深色的,就見它們兩個都在哼叫著,但那叫的長音,不是這兩隻發出來的。所以,我站了起來,趴在窗戶上麵看,才發現離它們不遠的地方,一隻淺色的貓在叫,我知道那是花花。我是覺得很好玩,就在那看著。後來,它們好像打起來,跑走了。接下來的幾天,每到半夜我都能夠被貓叫聲吵醒,一天晚上我好像聽到是貓在打群架似的聲音,我掀開窗簾看對麵的房頂,沒有看到一隻貓,側耳聽時,感覺它們在我們家的房頂上。這時院子裏麵有人被吵醒了,好像出來轟貓。一會,我看見幾隻貓竄過對麵房頂沒有影了。
第二天早晨起來,吃早飯時,我問媽:昨天晚上,有好幾隻貓在房上打架。它們一定很疼,有的叫聲很可怕的樣子。
那是在鬧貓,打什麽架。快吃早飯上學去。媽媽笑著道。
鬧貓是什麽?它們叫的聲音很不好聽。我那時就是十萬個為什麽常在嘴邊。我接著問。
就是在貓咪搞對象,交朋友。媽道。
我記住了,原來貓這樣叫聲是搞對象,交朋友。
接下來的一天,媽給一個阿姨介紹對象,那個阿姨來了,很漂亮。媽和她聊天說著什麽,原來那個男的是王嬸介紹的,男的早來了,在王叔家呢,現在就等阿姨來後,王嬸就會帶著那個男的過來我家讓他們見麵。我當時還不懂男女之間的事情,所以,看到他們一起說話,也沒有問什麽,自己玩自己的東西。
後來那兩個人沒有成,好像女的沒有看上男的,王嬸這天過來和媽念叨這事情時。說什麽這搞對象真的很不好說,你說這咱們看著兩個挺合適的,人家兩人就不行等等。聽聽著王嬸這樣和媽聊著,我心裏有了迷惑。
等王嬸一走,我過去問媽:媽,上次那個阿姨和叔叔在搞對象?
小孩子家,不許問這事。
那他們怎麽不像花花一樣,鬧貓?
鬧貓?媽有些被我說糊塗了。
就是你說的,鬧貓就是搞對象,那天花花它們在房上鬧貓。
媽樂了,她問:那你說應該怎麽樣?
花花它們是好幾隻貓在一起使勁叫。為什麽來咱家就阿姨和叔叔兩個人?
媽看著我真無語了。
當然,我是後來才明白鬧貓的意思,不過現在城市裏麵到處是樓房,要想聽到鬧貓的聲音很難了。在美國這些年我還真沒有聽再聽過鬧貓,而且,這裏的家貓也是名副其實的家貓。
後記:寫這個故事時,我還沒有養貓,如今的我已經有兩隻可愛的貓咪,它們是家貓,連家門口都沒有走出去過,你一開門,它們自已就鑽回家裏麵躲藏起來,兩隻貓咪都是從救助站領養回來,但前提是兩隻都被做了絕育手術才可以帶回來。它們自然也失去了鬧貓的時節和自由自在的上房上樹的貓生的樂趣,這兩個小家夥每天站在玻璃門裏麵看外麵世界時,當看到小野兔子和小鬆鼠從前麵過去時,它們還要做著要撲上去的樣子,可是樂死我了,我心裏說著,你們給我撲一個啊,反正我是沒有看過它們真的撲上去的動靜,估計是我沒有看到時,已經被玻璃門給撞了不少次了,不過自己那氣勢還要有的。
有一次是一隻貓兒來到門邊,估計是人家家養的貓出來遛彎,路過這裏,看到我家的貓們在看外邊,那貓兒過來和我家貓兒們打招呼,結果呢,小的拖著耷拉的尾巴跑了,大的是姐姐,可是凶死了,在玻璃門裏麵對著外麵狂叫,毛也立了起來,那叫聲讓我夢回當年夜晚時分,那房梁上貓兒們鬧貓時的情景。我家這貓妹妹還真的是厲害,它對著外麵的貓兒發著聲音,我是真的納悶起來,它是和那貓兒對暗號呢,還是讓它走開呢。就是不知道那貓是男的還是女的,總之,我家貓妹妹真的是凶的類,倒是像極了沒有看上對麵的貓兒,讓它快走。
唉,做隻能夠生活在家中的貓兒的幸福,可能就是無論遇到喜歡不喜歡的貓兒都不煩心了,它們早已經是不男不女,特別是公貓。看看我家的貓弟弟,連個戰鬥力都沒有了,見到不是它姐都能被嚇得沒有了影子。想來,貓兒還是生活在我回憶裏麵的時候是最幸福的,那時的人們愛它們但從來不拘束它們的自由。(那時的貓兒都是有自己的主人的,知道自己的家在何方。不像現在看到的很多貓兒是被主人不要而流浪,而後又生了更多的貓兒出來跟著流浪)
六一兒童節,翻出舊文,也懷念一下我那老去的童年時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