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骨灰盒--漂泊著的幽靈（九）

琴看著瑩走出去，她心裏真的很生氣，她對書景道：黃護士真是一點規矩都沒有，一看就是老百姓家裏出來的。琴將她的位置一直掛的高高的，她總認為她不是一般人家的人。書景看著她道：你現在不也是老百姓了，你已經脫了軍裝多年了，怎麽還分這樣清楚。你不是還有會嗎，快去吧。

    琴聽說她也是百姓的話，她真想同書景理論一下，但看到書景的身體往床上倒，她還是忍住了。她看看書景床邊的小櫃子裏的一些吃的東西，就伸手將一些食品拿起來放入她隨身帶來的書包裏麵，一邊放一邊道：我先將這些拿走，否則又不知道你送什麽人了。原來，書景這一病，他的朋友和家人都紛紛到醫院來看他，也帶來不少吃的東西。書景吃不了這些，他就隨手給了別的病人或者給了護士們拿去吃了。本來琴不知道，有一天琴剛好陪著書景的妹妹來看書景，正看著書景把拿給護士和別的病房的人。所以，琴每次來時都帶著書包，就是要把書景吃不了的東西拿回家去，有的東西她還可以以後送人。書景看不慣琴這樣做，但琴是不聽的。書景知道這是琴要離開時的信號，他沒有說什麽，而是看著琴裝著東西。心裏在想，琴這樣的女人怎麽會生長在這樣好的家庭，而人的個性又是這樣差。她身上如果有瑩的溫柔和說話時軟言細語，他書景就會安心過下去，而不去找什麽感覺了。他突然想到了過去說能幹的女人是鐵姑娘，這琴分明是個鐵姑娘啊。想到這裏他笑了起來，琴被他這一笑停住了手，她道：你真有這樣開心。書景看著琴道：我是笑你，每次來都備個包。琴道：備個包也要笑，你真是無聊。說完她拿起自己的書包和那個裝了不少食物的袋子道：我走了。

    琴走後，書景想著和瑩怎樣還能夠在見麵，這個女孩子讓他有要好好保護她的想法，他知道自己有些荒唐，但他沒有辦法控製著不去想瑩。書景的身體早就恢複了，他其實可以早些出院了，但這裏有瑩在，他還希望能夠再延長一個星期。把醫生嚇了一跳，醫生對他說道：看來我們的護士把你照顧的太好了，連家都不要回了。你知道，這麽多年看病人，你還真是第一個要留在醫院的年輕人。你知道，誰進來都急著出去，這裏那裏有家裏舒服。醫生這樣一說讓書景來了個大紅臉，是呀，誰喜歡住在這裏呢。他錢書景如果沒有私心，他恐怕早就要求出院了。雖然和琴的生活沒有什麽感覺，但家中還是自由自在的，更有兒子在身邊，總有那天倫之樂在。書景看看櫃子裏的東西幾乎讓琴拿光了，他拿著瑩剛剛還回來的雜誌翻著，什麽也看不進去，他下了床，拿了一個香蕉走出了他的病房，來到護士們的地方，看著瑩在桌子前寫著什麽東西。他同別的護士們說笑著，但眼睛卻總往瑩那裏瞟著。瑩一直忙著手裏的事情，根本沒有往他這邊看，書景好失落。過了一會，和書景說話的護士都有事情出去了，就書景還站在那裏，而瑩在接著一個電話。書景看著瑩在和電話裏麵的人說著話，那樣子很讓人想上去親一親的感覺。書景大概聽到瑩在和裏麵的人約時間，他想可能是瑩的男朋友，這心裏就酸酸的。這時他才發現這幾個星期裏，他是多麽的不現實，他為什麽動了這心思。瑩分明是個未婚女子，自己已經結婚，還有了孩子。這些日子來，他竟然讓自己好像生活在另外一個世界裏，他把自己想的是自由的人了。想到這裏他有些傷感起來，他沒有資格站在這裏，他準備往回走了。如果故事到這裏，書景發現自己的不現實的想法後離開了，回到他自己的現實生活裏去，那故事的結局就不會是我要告訴大家的樣子了。就在書景準備回去的時候，瑩收了線，看到了書景。她忙叫道：老錢，你在這裏有什麽事情嗎？

    書景就喜歡聽瑩的聲音，這聲音能夠把他的魂給鉤了去。他忙轉過身來，看著瑩向他走過來，他心跳加速了，他推翻了剛剛他自己說服自己的想法了。他愛這個女子，他一定要她知道他的想法。他說道：我是過來看看你，剛才我愛人說話是不是有地方讓你聽得不順耳了。

    沒有啊。瑩看著書景笑著答道。

    真的，我知道她同別人說話的樣子，是一般人沒有辦法接受的。

    那我就不是那一般人了，你知道，我們做護士的見的人多了。那有氣的和沒有氣的就象家常便飯，她這樣我就生氣，那我不是早就成了沒有氣的人。

    書景聽到這裏才明白瑩說的是活人和死人，他感到瑩真是個讓他感到有趣的人兒，他真有那種衝動去抱一抱瑩。他說道：沒有想到你的心真寬啊。

    心不寬還不早就沒有氣了。你知道我們每天和各個階層的人打交道，什麽中央領導，市裏領導和工人農民都進來，好了就站著出去，不好了就躺著出去。你說，天天看見生與死，誰還計較什麽。你愛人也沒有什麽了，她這樣的人也有的是呢。瑩說道。

    那樣就好，我一直擔心你不高興呢。後天我就要出院了，不知道還能不能夠見到你。書景說道。

    你還是別見到我好。

    為什麽，你不願意見我嗎？書景緊張地問。

    難道你還要二進宮嗎？那樣，你的胃就真有問題了。瑩自然沒有明白書景的真實意思。

    不是來醫院了，我是說，我可以再見到你嗎？

    瑩這時才仔細看了一下書景，她突然感到書景眼裏的渴望的神情，她心裏一熱。她明白書景是喜歡上她了，她心裏對書景是護士對病人的感情，書景又是能夠在文學上和她談的來的人。在醫院工作幾年來，她見過各種向她表示好感的病人，她都婉言回絕了。而對書景，瑩道喜歡和他做朋友。而且，書景的確也是那種讓她喜歡的類型，瑩因為父親的早逝，讓她對年紀大的男人都願意交往。特別是有了家室的，她會將他們當成大哥哥，同時，她也會和他們的妻子成為好朋友，瑩就有不少這樣的朋友。對書景，她沒有想到琴是這樣趾高氣揚的人，她不敢和這樣的人做朋友。她明白這樣會有麻煩的。所以，她笑著道：你可是打電話給我啊。

    書景聽到這裏心裏就高興了，因為，瑩並沒有真拒他於千裏之外，他是可以打電話給瑩的。他忙道：等我出了院，我家裏有不少的名著，我拿來給你去讀。

    瑩看著書景這樣順著杆往上爬，她心裏笑道：就你家那位，我可不敢和你有什麽瓜葛，能不好將我看成第三者，那才冤枉呢。書景這個人不錯，但她可不想招惹出什麽事來。瑩忙道：我其實也沒有時間看它們，你不是要下海了嗎？那一定很忙的。謝謝你還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