習近平整治國安係統應從製度入手
薑維平
原國安部的副部長馬建已經被捕,他的東窗事發始於億萬富豪郭文貴案,如果不是知情者,原北大方正的CEO李友的舉報,如果不是王歧山強力打老虎的反腐運動,人們怎麽會相信一位曾任前國安部部長許永躍秘書的副部級情治係統的高官,竟墮落成一個專門為民企老板服務的幫凶,他利用手中反間諜的大權,花樣翻新地盡用現代化設備,坑蒙拐騙偷,無所不用其極,既用於中共官場的權力暗鬥,也卷進金融與證劵和不義之財的掠奪,多年來積累了數以億計的財富,其屢屢得手的利器和王牌就是“國家機密”。其實,他所說的“國家機密”就是郭文貴的“私家秘密”,他出賣國家和人民的利益,徇私枉法,貪汙受賄,巧取豪奪,成了不折不扣的郭文貴“家丁”。
這是官場與商場,情場政治的一個縮影和典型,對國安部來講,也許是個別人所為,並不具有普遍性,我也相信很少有人掌握馬建那麽大的權勢,但它至少說明整頓這一係統的必要性和重要性,馬建事件應當給中共領導人敲響警鍾,“國家機密”且不可變為“郭家機密”,或“私家機密”,如不大力清洗和整治國安部,國家的耳目就會閉塞,因此,習近平5月19日參加的全國國家安全機關總結表彰大會就分外引人注目,毫無疑問,這次會議不會提“馬建事件”,對類似問題向來是能壓就壓,能瞞就瞞,但從中紀委1月16日公布的消息看,對馬建的案件正在走司法程序,對其絕不會網開一麵,國安內部的會議想必做了通報,我想,習近平還要依靠國安部當耳目和利器,故想用榜樣的力量引導國安人員公而忘私,忠於職守。
據新華社報道,5月19日,在北京召開的這次會議上,習近平會見全體與會代表,並發表重要講話。他強調,全國國家安全機關要以受到表彰的先進單位和個人為榜樣,認真學習貫徹黨的十八大和十八屆三中、四中全會精神,貫徹落實總體國家安全觀,堅定理想信念,忠誠黨的事業,與時俱進開創國家安全工作新局麵,為實現“兩個一百年”奮鬥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複興的中國夢作出更大貢獻。上午10時,習近平等來到人民大會堂北大廳,同代表們親切握手,並合影留念。
從這些千篇一律的套話裏,一點也看不出國安部留下多少馬建的影子,但從國內媒體《財經》,《棱鏡》等披露的情況看,馬建之所以由一個國家機關工作人員和高官,墮落成一個圍著奸商郭文貴轉的“家丁”,是因為中國整個社會的日益商品化,在日常生活中,人們評價一個人成功與否的尺度就是占有財富的多少,而並不在乎錢財來源的多樣化,甚至不義,對馬建及其馬仔高輝來說,隻要能搞到金錢,什麽手段多行,這正是他們徇私枉法的精神動力,一個堂堂的國安部副部長,利用國安部獨享的技術手段,按照郭文貴的旨意,偷拍原北京副市長劉誌華性愛視頻,迫使他把原本已收回的摩根中心的地產項目,重歸郭文貴獵財之手,後來這一項目成就了盤古大觀。北京地產界,商界由此對郭文貴得出結論:背景深厚,手眼通天。
其實,郭文貴,作為一個山東農民出身的小老板,沒什麽文化和背景,闖入河南鄭州這一商家雲集的省會城市打拚,最初以家具廠為基地,也沒什麽資金,其過人精明之處在於深知官場,情場與商場之黑暗,其內在聯係在於權勢與金錢的互換,他先利用港商夏平圈得地皮,再把地皮抵押給銀行貸款,然後再讓承建商墊資建設,建成後再利用官員的權勢,賣得一個好價錢,他栓住官員脖子的利器,就是“性醜聞”,而他自己也靠男性的魅力迷惑了“四大姐”,因此,知情者說,有時他圍著“石榴裙”轉,有時,“石榴裙”圍著“小弟弟”轉,他得心應手地一轉,從鄭州轉到北京,從民企小老板變成港商,從擁有盤古5座大廈的億萬富翁轉成了聲名狼藉的流亡者。
不論如何轉,都始終有一個人緊跟著他轉,這個人就是馬建,馬副部長是他財運滾滾的事業的“軸承”,這是因為軸承運行必得有“滾珠”,即,國安人員的公權力,第一個關鍵點是馬建手裏有人事調動權,原本,國安部應當是以反間諜為職能的,但馬建膽大妄為,竟指使處級幹部高輝等人,去完成生意夥伴郭文貴交給的任務,隨後,在得到的巨大的“物質蛋糕”裏,高輝也分得一小塊,這成為他衝鋒陷陣的勇氣來源;第二是監聽權,這一職能和手段是無往而不勝的,在實際生活裏,沒有幾個人不與他人通話交流,而個人隱私都會體現在細微的言談中,比如,劉誌華找小姐的時間,地點等細節就是這樣暴露的。所以,電話監聽權的濫用,是國家和每一個國民的人權災難;第三個是“辦案權”,據財新網報道,馬建分管的一個處,居然擁有國內經濟犯罪大案要案的辦案及動用技術手段的授權,在郭文貴和馬建的內外夾攻下,安全力量被竊用為官商勾結巧取豪奪的利器,所以,馬建斂財過億,被查有6套別墅,6個情婦和2個私生子,其中2名情婦還是安全係統的官員,連其弟弟馬龍也跟著沾光,在一家金融投資機構當副總。據說,此事激怒了習近平和王歧山,安全部已有多名幹部被調查,其中局級大員達兩名。
這一案件的詳情,讀者可以參考財新網的一些報道,不必贅述,我思考的問題是,為什麽國安不抓特務卻抓錢,不擇手段;不抓間諜卻搞內鬥,爭權奪利,這裏的深層次原因,是缺失製度方麵的約束,我過去在大連做記者,80年代末90年代初,印象裏的“國安”很神秘,一般比較講規矩,人們把他們稱為“隱蔽戰線”的人員,和經濟與內務沒有關係,但自從薄熙來當市長後,把秘書兼廚師,司機車克民(車輝)提拔為大連國安局長,立刻國安就變質了,車克民手下的馬仔們,都和馬建,高輝等人一樣,圍著大連的“郭文貴”轉,一是利用“監聽權”和“辦案權”打擊政敵,二是利用“技術手段”,獲取商業信息,設置陷阱,巧取豪奪外商企業或私營企業的財富,記得,有一個日本歸國華僑叫程某,他在大連旅順口區的龍王塘鎮辦了一家企業,六百萬的錢,被國安特務鄭某給騙走了,而鄭某竟公開以國安人員的名義到處“騙吃騙喝騙被窩”,大連的飯局上,經常有他忙碌的身影,薄熙來手下的特務萬國濤,王富選,鄭義強,彭東輝,藺剛,等等,個個如此,甚至有的國安特工還直接參與了民企老板孫生有的家族內鬥,不僅特務身份都公開化,而且“國家機密”都“私有化”和“擴大化”,每個人都明目張膽地斂財,誰不服就扣上“危害國家安全”的罪名,當時我被他們誣陷入獄之時,還百思不得其解,為何國安能變成地方官員整人的工具,特務能變成“匪徒”和“強盜”,現在,仔細閱讀有關馬建與郭文貴的報道,終於想明白了,原來,根子還在上麵,在原國安部長許永躍當政的年代,整個國安係統墮落進貪腐,枉法的深淵,特務間諜沒抓幾個,而“文字獄”卻搞了一大批,許多企業家人財兩空。許永躍曾為陳雲的秘書,而陳雲與薄一波關係密切,薄熙來整人有許永躍撐腰,當然什麽也不怕,他成了下麵馬仔胡作非為的“保護傘”,車克民等人利用薄的權勢撈錢,撈色,無所顧忌,同樣的,國安部處級官員高輝敢於在2011年3月31日,帶領河北省承德市公安局的10餘人,以莫須有的罪名,把郭文貴的下屬曲龍從駕駛的車輛裏強行拖出抓走,後判刑15年,就是因為曲龍向中紀委實名舉報郭文貴收購民族證劵過程中侵吞巨額國有資產的問題,並接受過媒體采訪。這時,許永躍退休了,但他的原秘書馬建成了高輝的後台,河北省政法委書記張越,副書記李承先等人都聽命於馬建。
由此可見,許永躍留下的這汪國安部的“水”,有多深多混,顯然,習近平和王歧山都對國安部的現狀並不滿意,但公檢法司是專政的工具,他們又不可能另起爐灶,隻有摻沙子改造,一步一步地慢慢來,而更多的無奈是利用榜樣的力量哄他們走出許永躍和馬建的陰影。非常明顯的是,任職9年的許永躍如果幹淨,不貪腐枉法,就不會有馬建,高輝和郭文貴的故事。而許永躍的後台是誰,不言自明。習王打老虎任重而道遠,國安不可得罪。
因此,習近平在會上指出,國家安全機關是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建設和發展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特殊力量,他要求國安人員“堅定理想信念,對黨絕對忠誠,是黨和人民對國家安全機關的一貫要求,新的曆史條件下仍然要堅定不移堅持和加強。要總結經驗,從嚴管理,努力打造一支堅定純潔、讓黨放心、甘於奉獻、能拚善贏的幹部隊伍”。
看來,習近平還是用說教和榜樣引導的老辦法,來應對“馬建事件”,雖語重心長,但顯得蒼白無力,筆者認為,假如從規章製度中,取消國安涉足經濟的辦案權,或者規定監聽必得由檢察院或法院授權,等等,就可能避免國安人員濫權和犯錯,這一點比開幾次表彰大會要好得多。總之,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國安人員在內,應邀前往郭文貴的盤古七星酒店的官員,坐在“空中四合院”裏,滿眼燈紅酒綠,由美女簇擁,由美酒澆灌,有美味佳肴盡享而“坐懷不亂”,人不是銅牆鐵壁,更不是“金剛不壞身”,人是血肉之軀,抵禦不了物質和美色的誘惑,沒有製度的監督和約束都會犯法犯錯,古今中外,莫不如是,因此,習近平整治國安係統應從製度入手。
2015年5月31日於多倫多大學。
自由亞洲電台2015年6月1日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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