釋放王建民,救人也救己
薑維平
自從六月一日兒童節之前,王建民被深圳警方拘捕,至今已三個多月時間了,這位三個小孩的父親,留在我記憶深處的強烈印象,是談及剛過一歲的兒子時的笑聲,從電話的聽筒裏遠遠地傳來,一點也不比他的太太遜色,它是那麽柔情,悅耳而動人,而如今,比他小二十多歲的太太,對忽然失去他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她不僅要策略地回答兒子找父親的訊問,還要精心安排另兩個較大孩子的生活和學業,更重要和麻煩的是,她還要以帶“罪”之身,去和專案組的人周旋,她和她的父親被取保侯審,全家成年人都成了嫌犯,卻不知道犯了哪家的法律?難道中國的公民不可以在香港或世界任何地方辦幾本雜誌,不可以賣雜誌或拉點廣告什麽的?難道為了生活好一點,為了養育一大家子的人,不可以賺一點錢嗎,做點生意就可以被強加“非法經營”的罪名嗎?
這是深圳警方在抓捕王建民時,巧妙而拙劣地強加給一個書生的不能接受的罪名,現在,隨著國內高層內鬥形勢的變化,對王建民的羈押,審訊,處理,變得越來越神秘,剛開始還允許家人聘請律師,他還可以與律師交談,眼下一切都被禁止了,不僅家人不知道他的真實的狀況,而且律師也被拒之門外,與此同時,在8月18日卻有四位專案人員,忽然奉命到他家錄像,主要內容是關於小寶寶的,如何玩耍逗笑,如何飲食起居,如何想念爸爸,等等,像拍電視劇似的,還要求王建民太太對老公講兩句,不外乎是順從警員之類的好言相勸,由此推斷,王建民的態度不太好,硬的不行就來軟的,硬的叫“逼供”,軟的叫“誘供”,這些我都經曆過,也上過當受過騙,其目的都一樣:叫嫌犯違心認罪,寫出文字材料,以便符合上級領導的需要。
而且,公安人員還給家人播放王建民在看守所的錄像,建民像背書似的,讚揚看守所如何人性化管理,警員很善待他,一天可以洗三次澡,一次日光浴,口糧吃不完,有人浪費糧食,建民還批評人家,他還可以讀英文書,等等,真像免費的療養院一樣,建民太太在複述時,聲音都被感動的發顫,我沒說什麽,但我不相信,既然那麽好,為什麽辦案人員自己不進去呆著,建民要耗費國家那麽多錢,盡早放了不是大家樂,真是拙劣地表演和掩飾到了極點,隻有腦殘的人才會認同當真,我承認,深圳第二看守所對建民這樣資深媒體人會比較好,但畢竟是失去了自由,人是放養的有思想感情的高級動物,是有尊嚴和信仰的,不是豬狗,把“因言獲罪”的記者抓起來,還搞這一套花架子騙人,真的是可惡之極,這正好說明這一案子的神秘詭異之實質。
為什麽要抓捕王建民?我請教很多與他有來往的朋友,大家眾口不一,有的說他和曾慶紅的秘書關係不一般,曾當過親共的香港某智囊機構的副院長,不自覺地卷入了上層政治鬥爭,目前,曾慶紅和周永康都背運,王建民就成了犧牲品;有的說,他在香港辦媒體賠本,在國內卻用批評權力要挾而敲詐勒索,搞所謂的“有償新聞”,賺了不少錢;有的講他和廣東省的某派係官員有聯係,收了錢而提供炮彈,打擊政敵,正被另一派抓住把柄,受害方要狠狠地報複他,等等,反正我也回不了國內,對這一切都難以核實,姑且聽之。我唯一確信的是,嫌犯進了無法無天的內地公安局手裏,就是把人丟進“垃圾堆”的大筐,隨便可以往裏裝罪名,上級要下令放人,下級有一萬條理由撫慰,像對待薛蠻子那樣;反之,當官的一錘定音,下級也可以編造一萬零一個罪狀,把人犯關進大牢,像出版官方不喜歡的書籍的香港老板姚文田一樣。
這真是中華民族的悲哀,泱泱大國,已進入世界首富,首強的前列,有龐大的軍隊和警員,卻要抓捕辦幾本雜誌的可憐的文人,貪官動輒貪占數億元,書生收點小錢還有罪,抓了先生還要再騙太太,孩子,讓人坐冤獄還得叫人感恩戴德,這在中國古代的曆史上都是僅見的,還好意思講“依法治國”呢。“法律”在哪?“國威”在哪?治了神馬?治得是報紙雜誌嗎?沒有文人和雜誌,官員做得那些壞事,醜事,就沒人知道嗎?我看,不論什麽罪名,什麽情節,都講不過去,收點小錢也是取財有道,無傷大雅,國家的公民不應當讚助文化新聞事業嗎?我不清楚,王建民是否從事了商業經營活動,但假定他做了,也是生存必須的,由於內地網絡封鎖,老百姓讀不到非官方的媒體,王建民不畏艱險,把香港的雜誌送到客戶手裏,這是積大德的功臣,應當受到政府的獎勵,也應當接受人民的讚助,何罪之有啊?誰說他是非法嗎?《憲法》不是明明寫著公民有言論自由嗎?每個人不都是靠特長而自食其利嗎?
筆者與王建民是十幾年的老朋友,親身感受到他對人的善良,無私,慷慨,義氣,他不僅是新聞界的好記者,好編輯,而且是熱情的社會活動家,有底線,守規矩,講信譽的文化商人,他又是對家人充滿愛的好父親,好丈夫,好兒子,總之,建民是我的老師,我的諍友,我的好弟兄,我至今還記得,他1998年在大連勇敢地幫助慘死獄中的黑龍江省的張律師申冤的故事;還記得2006年筆者走出大牢曾得到他的無限關愛,他曾令我寫一張便條給邱立本,內容是感謝《亞洲周刊》第一個報道我的“文字獄”,他一字一句地幫我修改,讓我抄寫了兩遍;他委托一位朋友把香港演員張雲讚助我的2000港幣帶到天津,下半夜還打來電話問及情況,當時,我藏在那裏的一家民企創作書法作品,實際上是在逃難,而薄熙來正是如日中天,問鼎中原;我2009年移居加拿大之後撰寫的文章,大部分發表在王建民辦得刊物《臉譜》和《新維月刊》上,無疑地,這些文章,有助於中共的改革派扳倒“薄騙子”,如今,不求有功,但求無過;不求感謝,但求寬恕;過河拆船,卸磨殺驢,卻是現實。深圳警方把王建民抓起來了,沒有上級的指示,誰敢下手啊?上級是何人?難道還是周永康的死黨嗎?這要如何解釋呢?
近日,王建民的太太向警方遞交一份申請和病誌,它足證做為一個嫌犯,因病應當取保候審,王建民身患甲狀腺疾病曾做過手術,也易於複發,他又不是危害社會的暴力犯,不適於繼續關押,而專案組強力要他失去自由,就是要他在與世隔絕的情況下,消耗他的體力,摧毀他的意誌,貶低他的形象,有罪推定地編造和虛構他的罪行,判其入獄,從而達到逼其停辦刊物,閉嘴消聲的目的。同時還要一箭雙雕地警示其他文人,尤其是香港人。也許這正是香港發生“占中事件”的深層次原因之一。決策者必須清楚,當一個公民把嘴封上無法自由表達願望之時,很可能行動就要失控。雖然我並不讚成以違法的方式占領公眾地盤,還是應依法行使自己的權力,但我深知,像王建民這樣的香港老記被抓,一定如同有人往正在燃燒的鐵爐裏添柴加油一樣,使執政者坐在火山口上。我請求中南海的領導下立即下令釋放王建民,就像朝火爐澆水一樣,救人如救己。
2014年10月3日於多倫多大學梅西學院。
自由亞洲電台10月3日首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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