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異國的天空下___與小女同漆記

與小女同漆‘家’記趣 >經過千辛萬苦地找房 ;千方百計地籌錢,總算在巴黎找到了一處差強人意的房子. >銀行帳號裏的錢已經所剩無幾,新家的安置,當然就靠自己了.和年已11.5歲的小女66商量,她倒比我還堅決 :我們當然自己做 !你放心好了,有我幫你呢 ! 聽口氣,好像她有多能幹似的.心裏這麽想,怕打擊她的積極性,嘴裏沒有敢說出來.想想自己年少也曾心氣很高的時候,就很理解她了.不像現在曆盡滄桑,遇事總道’天涼好個秋’ ! >先買了塗牆壁的塗料和必須的刷子,借來梯子.萬事具備隻待開工了,卻發現廚房裏和房間裏兩個燈都不亮,沒有燈,無法幹活.怎麽辦呢 ?活了40年,第一次不得不獨自麵對這個問題 :小時候,換燈泡有父親和哥哥,隻要喊一聲,問題就解決了.後來結了婚,先生從來也不舍得放棄這個可以表現的機會,所以從來沒有為換燈泡而費過神.但今天,在巴黎,在這深夜,我無人可喊. >除了死馬當活馬醫自己嚐試外,沒有任何別的辦法.家,月底是必須搬的.否則和小女就要流落街頭了.這是我必須麵對的問題,必須向前,必須解決這個問題,而且不容拖延 ! >我借著梯子(說是梯子,實際已經鏽跡斑斑 :在地下cave裏,看到有人扔在一邊,一試,還可開合,可以將就著用,便拿到房間裏來了),抓緊鏽梯的扶手,讓66扶牢梯子,戰戰兢兢,小心翼翼地卸下燈罩. >’喔 !媽媽,這是沒有鏍紋的燈泡 !’我爬在樓梯上,還沒有看清楚呢,眼尖的66倒看清楚了 ! >’媽媽,快 !現在是7點,Franprix8點關門,我們剛好有時間去買燈泡!’66又發話了.兩人趕緊換好衣服,去買燈泡. >8點10分,在66配合下,廚房的燈亮了 !’媽媽,你好能幹 !’66和我一樣高興.忙不迭地表揚我.我呢,也開心地大笑 :’66,媽媽換的燈泡真的亮了 !!’ >可惜,另一個房間的燈不會亮,盡管是同樣的燈,卻不肯聽話亮起來.但’沒有關係,明天把我的台燈拿來先用就行了.’66安慰說.好像我和她的角色顛倒過來一樣,是她在決定一切呢. >花了兩個晚上,和小女基本完成了6麵牆的塗料.小女一刻也沒有閑著 :清掃,塗地麵以上她夠得著的地方.第一次我為撬開大桶的塗料而費盡心機 :先想用老虎鉗鉗開蓋子,不成 ;再改用鑿子,一點點鑿,30分鍾過去了,卻依然沒有撬開.卻不小心兩次撬到手指上.第一次感覺到自己是如此地無能 !66看到我手上流的鮮血時,不管我的手有多髒,她抓起我的手就放到嘴邊輕輕嗬氣 :媽媽不痛,媽媽不怕,66給你嗬氣去痛……說得我淚水盈盈的,卻還得強忍著.每夜都到11時多回家時,她總要求多做些,她的理由是 :今天多做了,明天就可以少做了呀 !但我不同意 :第二天我要上班她要上課,我們得在確保正常生活的基礎上,再美麗我們的家. >第三個晚上開始,要刷門和窗了.我買來了閃亮的老黃小筒漆和中桶的白漆,混合起來用.依然是一樣的組合 :66漆下麵的部分,我漆高的地方.因為已經是熟門熟路了,兩人邊漆邊聊天.剛看了’銅牙鐵齒紀曉嵐’的66,滿肚子的成語和典故想要表現出來 :先是和她成語接龍 ;再是背誦十七令的<幽遠集> :香令人幽 ;琴令人寂 ;劍令人悲……蒲團令人枯,美人令人憐…… ;’我累了不想和她一起背一起接龍了,她便自己一個人接龍一會兒背誦一會兒:花中十友’,(我背了幾遍也沒有記住,她看了一遍,便從頭到尾從尾到頭倒背如流了) :茉莉雅友 ;荷花靜友 ;梅花清友 ;蘭花蟬友…… >又是11點了,我讓66先收工洗手準備回家. >’媽媽,你快來 !我的手上油漆怎麽越洗越多 ?’66在廚房裏叫了起來. >’你怎麽洗手都不會洗了 ?我還有一點要快漆完呢.自己快洗幹淨了好回家.’我在裏麵漆窗戶,一心想快點做完. >’不行媽媽你非來不可 !’66的喊聲中已經帶了明顯的哭聲.我一驚,趕緊跑過去. >真不得了了 !66本來隻有手心裏有油漆,現在連手背上都塗滿了油漆,簡直比帶了薄手套還要密 ! >’你怎麽搞的嗎 ?怎麽會這樣 ?’我沒好氣地說她. >’來,我幫你洗 !’我抓過她的手,就連搓帶擦地幫她洗起來. >可是,我突然發現不僅66手上的油漆沒有減少,我的手上也都沾滿了油漆 !而且還有許多閃爍著的水珠 !前麵幾天都沒有這樣的情況啊 !我想不通. >我們兩人麵麵相覷 :今天的手是怎麽了 ?怎麽越洗越洗不下 ? >’媽媽,明天我不去上學了,我這個手,怎麽去上學啊 ?’66真的哭起來了. >’上學當然要去的,真洗不掉,就戴手套去上學 !’我回答說. >’可戴了手套怎麽寫字啊 ?我不去上學了’66邊哭邊回答. >我也不禁悲從心中來 :天啊 !這是怎麽回事啊 ?油漆,這還是開頭啊 !還有廚房,廁所,還有浴室裏的東西,還有地麵油漆…….我們母女兩個連最簡單的油漆都做不了,後麵的事情怎麽辦啊 ? >’66,我也覺得沒有信心了,真不行,我們兩人回中國去吧 ?我真的,覺得好累.’ >曾經滄海,難為水.自先生回國後到現在的半年多時間裏,嚐夠了世態炎涼,人情冷暖.半年的時間,把我在國內大學畢業後在杭州工作15年的辛苦都過完還不止了,心力交瘁,無言以對 :我究竟做錯了什麽,要憑空經曆那麽多的空穴來風卻還得堅持領著小女麵對每天的無奈 ?一直相信清白做人認真做事對人真誠的我,真的感到百口莫辯心如死水的那種感覺. >’啊 !我想起來了 !我們現在用的是防水漆,當然不能用水洗了 !’66一下子反映過來. >嗨 !我真糊塗 !漆廚房,廁所和窗戶,不都是買的防水漆嗎 ?! >’趕緊在那一堆桶裏找找有沒有water spirit的桶?這是洗防水漆的.’好在朋友麗麗家剛裝修完,她把家裏剩下來的桶桶罐罐全部拎到我家來了,我想裏麵肯定有我們要的東西. >果然,66找出來,一洗就很幹淨了 ! >’媽媽,你幹活,我來給你說書,好不好 ?’66看到我手心都弄出泡來,想法給我逗樂. >沒有想到,她居然有板有眼,把<銅牙鐵齒紀曉嵐>裏主要情節有聲有色地一連講了6集,逢京劇,便唱一段 ;逢男聲,便粗著喉嚨說……感覺這一個小時過得飛快. >’小月走,就是繁體的趙 ;’’如果還珠格格和紫薇碰到一起,那麽都要叫小月姑姑呢 !’66沒話找話. >’為什麽 ?’我不明白. >’因為小月是太後的幹女兒,而還珠格格和紫薇是皇阿媽的兒媳婦和女兒啊 !’66解釋道. >哈 !66居然把戲和戲當真串起來了 ! >算了一下,所有房間的油漆完成,共花費195.5歐元,比預算節約了60歐元. >看著明亮的窗戶和白淨的牆壁,再看看天真的小女,想到以後小女能夠在自己的窩裏讀書彈琴,感覺生活真美好 !15/03/20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