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塵

試著告訴讀者,生活是多樣的。每一個活著的人,在多元化的人生時空裏, 扮演著某種角色,向著不同的方向展現著自己的千姿百態,書寫著與眾不同的生 命華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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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麥克沃特

(2010-02-28 11:14:40) 下一個
通常,麥克沃特是尤塞瑞恩搭檔的飛行員。每天早上,麥克沃特都穿件幹淨的大紅睡衣,在自己的帳篷外刮胡子。這是個讓尤塞瑞恩感到奇怪、滑稽和令人不解皆非的怪人。在所有參戰官兵當中,麥克沃特興許是最古怪的一個,因為他十分理智,對戰爭依舊感到無所謂。他腿短肩寬,年紀很輕,常麵帶笑容,口裏總在不停地哼唱歡快的流行小曲。每次玩二十一點或是打撲克牌時,他總把牌摔得劈啪響。直摔得亨格瑞·久最後在它們的累積效應下崩潰瓦解,發抖絕望。亨格瑞·久開始動粗口,讓他別再這樣摔牌。

“你這狗娘養的,你這是存心折磨我,”亨格瑞·久大聲怒罵,尤塞瑞恩在一旁用一手攔住他,要他別發火。“他這是故意跟我作對,因為他喜歡聽我尖叫 - 你這個狗雜種!”

麥克沃特抱歉地皺了皺那隻精致,雀斑點點的鼻子,發誓不再摔牌,但一會兒就忘。麥克沃特穿的是大紅睡衣和室內軟拖鞋,睡覺時蓋的是新熨燙過的印花被單 - 很像米洛從那個嬉皮笑臉、嗜愛甜食的小偷那兒換回的那半條被單。當初,為了去換那半條被單時,米洛向尤塞瑞恩借了些去核棗,結果,一顆也沒用上。麥克沃特對米洛印象極深,原因是,米洛總把七分錢買來的雞蛋五分錢賣出去,這讓斯納克下士,他的食堂軍士感到詫異。不過,麥克沃特對米洛的印象,從來就沒有米洛對尤塞瑞恩從丹尼卡醫生得來的那張肝髒的證明的印象來得深刻。

“這是啥?”米洛驚叫道,他發現了那隻大大的波紋紙板箱,裏邊裝滿了成包的幹果,成瓶的果汁和甜點。兩名被德·科弗利少校誘拐來替他在廚房幹活的意大利勞工 正準備把這箱子搬到尤塞瑞恩的帳篷去。

“這是尤塞瑞恩上尉,長官,”斯納克下士優美的傻笑道。斯納克下士認為自己很有知識,覺著自己領先時代二十年。他實在不歡喜給大夥兒煮飯。“他有丹尼卡醫生的證明信,他有資格享用任何他想要水果和果汁。

“這是什麽?”尤塞瑞恩大叫道,這當兒,米洛臉色煞白,晃了起來。
“上尉,這是米洛·明德賓德中尉,”斯納克下士嘲弄地眨了眨眼,說道,“我們新來的一位飛行員。上次你住院期間,他當上了司務長。”
那天傍晚,米洛交給麥克沃特半條床單,麥克沃特大叫道:“這是什麽?”
“這是今天上午從你帳篷裏偷走的那半條床單,”米洛神經熙熙,沾沾自喜地給他做了解釋,赭色的鬢須急速地抽搐著。“我敢說,你甚至還不知道床單讓人給偷去了。”
“怎麽竟會有人要偷半條床單?”尤塞瑞恩問。
米洛荒了神。“這你不懂,”他抗辯道。

尤塞瑞恩也弄不明白米洛為何如此迫不及待地花錢,想從丹尼卡醫生那兒買一張證明。這個問題切中要害。丹尼卡醫生的證明信上寫者:“請發給全部所要的全部的幹果和果汁。他說他的肝髒有病。” “



像這樣的證明信,”米洛沮喪地咕噥著,“足以毀掉天底下任何一位司務長。”米洛來到尤塞瑞恩的帳篷,就是想再看一看那張證明信。他跟在發給尤塞瑞恩的那箱失去規定的食品的後麵,穿過中隊營地,活像個送殯的。“你要多少,我就得給你多少。為啥,這證明信可沒說你必須一個人把它們吃光。”

"沒那麽說,倒是件好事,”尤塞瑞恩告訴他說,“因為我向來就不吃這東西。我的肝不好。”
“哦,對了,我把這給忘了,”米洛壓低聲音,謙恭地說,“情況糟糕嗎?”
“糟糕得很,”尤塞瑞恩快樂地答道。
“是這樣,”米洛說,“怎麽說?”
“就是說,情況不可能比這再好了……”
“我想我還是聽不明白。”
“……再好的話,那就更糟了。現在你明白了?”
“是的,我現在明白了。不過,我想我還是不懂你的意思。”
“好啦,別為這事兒費神了。讓我自個兒來煩心吧。你知道,我其實沒什麽肝病,隻是有些症狀,是加納特-弗萊徹克綜合症。”
“是這麽回事兒,”米洛說,“什麽是加納特-弗萊徹克綜合症?”
“就是肝病。” “我明白了,”米洛說著,憊乏地揉摩著自己的兩道濃黑的眉毛,露出了苦澀的神情,仿佛在受著令人渾身不自在的痛楚的煎熬。“既然如此,”他最後接著說,“我想你要好好留心自己的飲食,是不是?”
“是得好好留心,”尤塞瑞恩跟他說,“好的加涅特-弗萊沙克綜合症,來之不易,而我呢,又不想把自己的這種症狀給毀了,所以,我從來就不吃什麽水果。”
“這下我可真明白了,”米洛說,“水果有損你的肝髒?”
“不,水果對我的肝髒很有好處。所以,我絕對不吃。”
“那你要了水果做什麽?”米洛越搞越糊塗,可他不罷休,費了好大的勁,才把憋在唇邊的問話吐了出來。“你賣水果?”
“我送人。” “送給誰?”米洛叫道,驚愕得連嗓音都變了樣。
“誰要就送誰。”尤塞瑞恩高聲回敬了一句。
米洛很憂戚地發出一聲長長的哀歎,搖晃著後退了幾步,蒼白的臉上突然冒出一顆顆汗珠。他心不在焉地硬拽著那兩撇喪氣的八字須,渾身直發顫。

“我送了不少給鄧巴,”接著又說。
“鄧巴?”米洛麻木地重複了一遍。
“沒錯。鄧巴要多少水果,就能吃多少,可這對他壓根沒一點好處。那箱子我就放在帳篷外麵,誰想要,就自個兒來取。阿費來這兒拿些李子,因為他說,食堂裏的李子他從來就沒有吃夠過。你什麽時候有空,應該查一查這事,因為阿費老在這裏閑蕩實在不是什麽趣事。什麽時候箱子裏的水果不多了,我就讓斯納克下士重新再給我添滿。內特利每次去羅馬,總要帶足了水果。他愛上了那兒的一個妓女。那個妓女很討厭我,不過,對他也沒有絲毫的興趣。她有個小妹妹,從來就沒讓他倆單獨上過床。他們住的是一幢公寓樓,合住的房客有一對老頭老太,還有一群別的女孩,一個個長著兩條肥壯迷人的大腿,到處開玩笑。內特利每次上那兒,總給她們捎帶一整盒水果。”
“賣給她們?” “不,是送給她們。”
米洛蹩起了額頭。“喔,我想他倒是挺慷慨的,”他漠然地說。
“沒錯,的確挺慷慨,”尤塞瑞恩讚同道。 “
而且我敢保證,這絕對合法,”米洛說,“因為一旦食物從我這兒到了你手裏,便是你的了。我猜想,這些人境況那麽惡劣,能弄到水果,一定高興得很。”
“是的,確實很高興,”尤塞瑞恩擔保地對他說,“那兩個姑娘把水果全拿到黑市上去賣,再用掙到的錢,去買俗豔的人造珠寶飾物和廉價香水。”
米洛振作了起來。“人造珠寶飾物!”他驚叫道,“我怎麽不知道?買廉價香水她們得花多少錢?” “那老頭用他那份水果,去買純威士忌酒和色情圖片。 他是個色鬼。”
“色鬼?”
“倒不是你所想的那樣。”
“色情圖片在羅馬是不是很有市場?”米洛問。
“情況並非像你想的那樣。就說阿費吧。你認識他,從來就不會懷疑他,是不是?”
“難道他也是個色鬼?”
“不是。他是個領航員。你認識阿德瓦克上尉,是不是?這家夥人挺不錯,你到中隊的第一天,他就跑來見你,說:‘我叫阿德瓦克,幹的是領航。’當時,他嘴裏叼了個煙鬥,好像還問了你上過哪所大學。你是不是認識他?”
米洛壓根就沒理會。“讓我跟你合夥幹吧,”他冷不丁地哀求道。

尤塞瑞恩拒絕了他的懇求,即使他毫不懷疑,憑丹尼卡醫生的證明,從食堂申請領取成卡車的水果,而這些水果就歸他們愛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米洛很是喪氣,不過,從那以後,除一件事以外,他什麽秘密都跟尤塞瑞恩說,因為他敏銳地感悟出,凡是不竊取自己所愛國家的財產者,絕不會偷盜他人的財物。對尤塞瑞恩,米洛毫無保留,有秘密便講,但關於山上那些洞的位置 - 從士麥那運回一飛機無花果後,聽尤塞瑞恩說,刑事調查部的一名工作人員住進了醫院,他便開始把錢埋在了洞裏,他始終沒吐半個字。米洛極易受騙,結果,便自告奮勇當上了司務長,不過,在他,這是神聖的信任。

“食堂裏的李子不夠吃,我怎麽就不知道呢?”上任後的第一天,米洛承認,“我想這是因為我對這一切還相當不熟悉。我會跟廚師長提這事的。”
尤塞瑞恩機警地注視著他。“什麽廚師長?”他問道,“你哪來的廚師長?”
“斯納克下士,”米洛解釋道,很有些歉疚地把目光移向了別處。“他是我唯一的廚師,其實,也就是廚師長,雖然我希望讓他負責行政勤務。依我的感覺,斯納克下士似乎過於鋒芒畢露了。在他看來,當一名給養軍士實在隻是一種擺設而已。他老是抱怨說,自己是被迫糟蹋才華。可壓根就沒人讓他非做這事不可!順便問一下,你是否知道他當初為什麽被降為列兵,至今還隻是個下士?”
“知道,”尤塞瑞恩說,“他在中隊的食物裏下過毒。”
米洛聽罷,臉色再次刷白。“他做什麽?”
“他把數百塊軍用肥皂搗碎成泥,攙入白薯中,隻是想證明大家的口味很平庸,不辨優劣。中隊的全體官兵都病了。飛行任務被迫取消。”
“啊!”米洛驚呼道,頗有些異議。“他一定發覺自己鑄成了大錯,是不是?”
“恰好相反,”尤塞瑞恩糾正道,“他覺得這事他做得對極了。我們每個人都吃了滿滿一盤,還一個勁地嚷著要他再給添滿。我們都知道自己病了,但萬萬沒想到是中了毒。”
米洛驚愕地倒吸了兩口氣,象隻粗毛灰兔。 “既然如此,我就非得讓他去負責行政勤務不可了。我可不希望在我主管期間出這類事。你知道,”他頗嚴肅他說出了真心話,“我想做的,就是要讓中隊的弟兄們一日三餐吃上全世界最好的飯菜。這才是一個司務長應盡的職責,你說對不對?假如他連這最起碼的目標都作不到,那麽,他就不配做一名司務長。你同意嗎?”

尤塞瑞恩緩緩地轉過身,深表懷疑地注視著米洛。在他眼前的是一張單純、誠實的臉,絕不會做出任何奸詐狡猾或是不擇手段的勾當;是一張正直、坦誠的臉,嵌一對斜視的濃眉大眼,長一頭赭發和兩撇喪氣的紅棕色八字須。米洛的鼻子極長,且瘦尖,鼻孔始終是濕滴滴的,不時哧哧地吸鼻子,鼻尖右歪得厲害,總與身體其餘部位的麵向相悖。這是張剛正不阿者的臉:他絕不可能有意識地違背作為其正直品性依賴的道德準則,如同他不可能把自己變成令人厭惡的可鄙小人一樣。這些道德準則之中,有一條即是,隻要營運承受得起,無論要價多少,也算不得是罪孽。米洛時時會表現得義憤填膺。



當聽說刑事調查部的一名工作人員正在這一帶找他時,他簡直氣憤到了極點。
“他找的不是你,”尤塞瑞恩說,試圖安撫他。“他找的是住院的一個人,哪家夥檢查信件時,老是簽上華盛頓·歐文的名字。”
“我可從來沒有在什麽信件上簽華盛頓·歐文的名字,”米洛聲言道。
“那當然。” “不過,這隻是個騙局,目的是想讓我承認自己一直在黑市上撈錢。”米洛狠拽了自己那一撮淩亂的變了色的八字須。“我討厭那種家夥。總是鬼頭鬼腦地四處打探我們這些人的秘密。假如政府想做些什麽好事,它幹嗎不追查前一等兵溫特格林?他眼裏可從來沒有什麽規章製度,老是跟我砍價。”

米洛的八字須之所以觸楣頭,是因為左右兩撇向來是不相稱的,就跟他的那對斜眼一樣,永遠無法同時看著同一樣東西。米洛眼見的東西比大多數人要多些,但沒一樣他是看得真切的。當獲知刑事調查部那名工作人員的消息時,他的反應極其激動,相反,當聽尤塞瑞恩說,卡思卡特上校已經把飛行次數增加到五十五次之後,他倒是頗顯得沉著勇敢。

“這可是在打仗,”他說,“所以,規定的飛行次數,我們必須完成,發牢騷是毫無用處的。假如上校說我們必須飛五十五次,我們就得不折不扣地飛滿五十五次。”
“哦,我可不必飛那麽多次,”尤塞瑞恩發誓說,“我要去見巨牛少校。”
“你能行嗎?巨牛少校從不見任何人。”
“那我就回醫院去。”
“可你出院才十天,”米洛提醒他說,語調裏頗有些責備的成分。“你總不能一遇到什麽不如意的事兒就往醫院跑吧。不能這樣,最好還是完成規定的飛行次數。這可是我們的職責。”

米洛辦事相當固執死板,且顧慮重重。因此,就在麥克沃特的床單被竊那天,他怎麽也不願從食堂借用一袋去核棗子,因為食堂的食品依然都是政府的財產。

“不過我可以向你借,”他給尤塞瑞恩解釋道,“因為所有這些水果,一旦你憑丹尼卡醫生的證明信從我這裏領到手,就都歸你了。你想怎麽處理就怎麽處理,甚至可以不送人,高價出售。難道你不想跟我合夥幹?”

“不想。”

米洛隻得作罷。“那就借我一袋去核棗,”他懇求道,“我會還你的。我向你保證,而且會多給你一些分外的東西。”

米洛言而有信。回來見尤塞瑞恩時,把那袋去核棗原封未動地還給了他,此外,還交給他麥克沃特那條黃色床單的四分之一。而且,米洛把那個毗牙咧嘴、喜吃甜食的小偷從麥克沃特帳篷裏竊得床單也一起帶了回來。這塊床單,現在就歸尤塞瑞恩了。這床單到他手上的當兒,他正打著盹兒,不過、他自己不明白究竟是怎麽回事。麥克沃特也同樣糊裏糊塗。

“這是什麽東西?”麥克沃特大聲叫道,直盯著撕下來的半條床單,很是困惑不解。
“這就是今天上午你帳篷失竊的那一半床單的,”米洛解釋說,“我敢打賭,你連床單被人偷了還不知道。”
“幹嗎要偷半條床單?”尤塞瑞恩問。

米洛慌了神兒。“你不明白,”他抗辯道,“小偷偷走的是整條床單。我就用你投資的那袋去核棗,把它給換了回來。所以,床單的四分之一就歸你了。你的投資,收獲可不小啊,尤其是因為你收回了給我的每一顆去核棗。”接著,米洛又對麥克沃特說,“另外半條床單就歸你,因為這整條床單本來就是你的。我實在搞不明白,你究竟埋怨些啥。要不是尤塞瑞恩上尉和我為了你插手此事,你恐怕連床單的一角都甭想拿到。”

“誰埋怨啦?”麥克沃特大聲嚷道,“我隻不過是想看看,該怎麽處理這半條床單。”
“你用半條床單可做不少東西哩。”米洛向他斷言。“床單的另外四分之一,我自己留下了,作為對自己積極進取、工作一絲不苟的獎勵。你知道,這可不是為我自己,而是為了辛迪加聯合體。你那半條床單或許可以在這裏派上用處。你可以把它留存在辛迪加聯合體,看著它生利。”

“什麽辛迪加聯合體?”
“就是有朝一日我想成立的那個聯合體,這樣一來,我就可以給弟兄們供應你們理該得到的美味可口的食品。”
“你想成立辛迪加聯合體?”
“沒錯,是這樣。說確切一點,就是一個市場。你可知道什麽是市場?”
“就是買東西的地方,對嗎?”
“還有賣東西,”米洛糾正道。
“還有賣東西。”
“我一輩子都想要個市場。有了市場,你就可以做許多事兒。 但,你首先得有個市場。”
“你想要一個市場?” “而且人人都有一股。”

尤塞瑞恩還是困惑不解,因為這是生意,再說,生意上的不少東西令他費解。

“讓我再給你解釋一下。”米洛主動提議。盡管如此,還是愈發厭倦和惱怒。他猛地豎起大拇指,直指站在他一旁的那個喜甜食的,齡牙咧嘴笑的小偷。“我知道,棗子和床單之間,他更喜歡棗子。正因為他對英語一竅不通,所以,在處理這件事的過程中,我自始至終說的是英語。”

“你幹嗎不狠打他頭,再把床單從他手裏奪過來呢?”尤塞瑞恩問道。
米洛威嚴地緊抿了雙唇,搖搖頭。“那樣的話,就太不公平了,”他嚴厲地嗔斥道,“暴力是錯誤的,兩個錯誤絕對不會變成一個正確。相比之下,我的方法可高明多了。當我把棗子遞給他,再又伸手取床單時,他很可能以為我是在主動跟他做交易。”
“那你究竟是在幹什麽?”
“說真的,當時我確實是主動在跟他做交易,但既然他不懂英語,我就隨時都可以否認這一點。” “要是他生了氣,一定得要那些棗子呢?”
“嗨,我們隻要狠打他的頭上,拿了棗子便走不就得啦。” 米洛答得極幹脆。他看看尤塞瑞恩,再看看麥克沃特,然後,看看麥克沃特,再看看尤塞瑞恩。“我實在不明白,大夥兒發什麽牢騷。我們這會兒的日子比以前可要強多了。沒有誰活得不滋潤的,隻有這小偷除外,不過,也用不著替他操心,因為他連我們的語言都說不來,活該有這麽個下場。你明白了吧?”

然而,米洛在馬耳他買七分錢一個的雞蛋,在皮亞諾薩出售時,賣五分錢一個。可最終還賺了錢。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尤塞瑞恩還是沒有弄明白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第七章 Chapter 7

CHAPTER 7: McWATT

Summary

Yossarian is visited by Milo Minderbinder, the new mess officer. Milo has come to find out why Daneeka has asked for Yossarian to be given all the dried fruit and fruit juices he desires. Yossarian explains that he has a liver condition and has been advised to eat fruit. Yet Yossarian does not eat the fruit sent to him. Dunbar and Aarfy to eat most of it. Nately even takes a whole load of fruit to Rome and presents it to the prostitute, who in turn trades it on the black market for costume jewelry and cheap perfume.

Milo believes Yossarian is illegally exporting fruit and wants to be his partner. Yossarian turns him down. Milo wants to form a syndicate to do business in which every man will have a share.

Notes

Minderbinder is introduced. Behind his "simple, sincere face" lies the Machiavellian mind of a man who has no moral sense. He is the enterprising American businessman in the guise of a mess officer. He believes Yossarian is making a quick buck by selling the fruit that is given to him. Yossarian is really only trying to stay sick. Milo claims to be doing business for the sake of the men but is actually lining his own pocket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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