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 (107)
2013 (179)
2014 (312)
2015 (483)
2016 (242)
2017 (225)
2019 (110)
2020 (257)
2021 (215)
2022 (337)
2023 (175)
2024 (161)
2025 (5)
很多很多年以來, 上海的如廁用的是黃草紙, 不但用於此處, 還有個地方, 大家想想。
食品店的包裝, 誰去南貨店買一斤紅糖, 店員就把黃草紙折成一個三角包一麵開著口, 稱好糖放進去, 然後將開口那一邊折過來扣上, 再用一根草繩捆上, 打結的地方拴個小圈圈, 顧客可以將手指頭塞進去拎起來, 這是另種用途, 按下不表。
常規用途還是揩pigu, “揩”字的上海話發音是ka而非 kai, 這種紙有點厚, 很毛糙, 這兒的”毛“字請勿替人對號入座, 也就是說摩擦係數很大, 幹那事的效果就會比較好, 不但毛草而且粗糙, 製作工藝據說灰常簡單所以沒有國營單位生產這玩意, 不想那些高級衛生紙, 既然都叫成了”衛生紙“, 那麽生產單位也一定會高級一些了, 不過上海灘不知檔次要高到何等地步的人家,那年頭會用一卷一卷的衛生紙? 阿拉勿曉得, 不過清爽的是去過的那些所謂高知家裏, 月入超過200乃至300的工程師教授們, 和上海市絕大多數老百姓無論住三家裏棚戶區,工人新村, 淮中大樓河濱大樓, 大家一樣, 家家都用”汙“草紙,16開大小的。
這汙草紙還有一個實用功能較好的地方: 水溶性極好, 因此上海的有抽水馬桶的地方, 旁邊就沒有北方那種字紙簍, 用完桶裏一丟即可, 無論此桶是粢的還是木頭的。
哪兒賣? 雜貨店, 南貨點, 夫妻老婆煙紙店, 到底多少錢我是記勿得了, 但是計量單位是十分的清楚: 刀, 所以經常可以看到一個半大小赤佬, 跑食品店裏的雜貨櫃, 一聲喊“買刀汙草紙“!很可能遭店員的白眼, 因為大人或女孩就不會加這個”汙“字, 特別是食品店了。
應該是1962年前後的短短一陣, 社會供應的緊張, 甚至“汙“草紙業限過一陣子量, 一會大概就會有人跳將出來”批判“我汙蔑那個無比偉大的時代, 隨便, 為什麽記得這麽清楚呢? 63年春的龍華廟會上, 一個以前賣過梨膏糖的小熱昏, 三年災荒物資不夠了, 做不成梨膏糖但他會說會唱啊, 於是不知哪兒找了紙, 油印了一些小冊子, 說說唱唱的內容, 很差的紙不過好像比汙草紙好一些, 他站板凳上又說又唱一陣, 然後開始推銷這種小冊子, 我很喜歡說說唱唱, 所以買過一本, 如果現在到江南新村去抄個底朝天, 說不定還能找到。
這個小熱昏呢, 開始賣之前, 不知是自我嘲解還是發泄不滿, 總是要說幾句而且是辦半上海話半山東話“有人雪俺用的是草紙(山東話), 迭個是勿可能的, 阿拉屋裏就我搭至老娘, 一個號頭一塌刮子120張, 我拿來印迭個了, 阿拉勿揩pigu啦“? 我老爸聽了, 對我們說”這個赤佬想吃官司了“。
不過他的確說唱得很好, 那個電影名字的大串聯, 我就是從他那兒聽來的, 廟會三天, 我天天去聽, 因為我家走到龍華不過半小時。
的確, 這段時候很多人是隻要用報紙或其他紙張了, 問題就在於其他紙張的水溶性不好, 但上海人的習慣是揩完馬桶裏一丟, 所以下水道堵塞現象較為嚴重。這樣的形勢下,亂用是完全可能的, 但似乎沒聽說因用錯了而吃軋頭的, 是有人挺謹慎, 用前兩麵看看, 文革後好長一陣, 報上天天有西哈努克親王, 用他擦腚沒有問題, 就有人偏偏要在用之前說上一句“阿拉請西哈努克吃汙!“
我也記不得是從什麽時候開始, 上海人用上了“衛生紙“, 一卷一卷的, 而且兩用, 一卷廁所裏一卷餐桌上, 服務於進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