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70年初, 俺從酒廠前小學 (五小兒) 隨大幫一起未經考試進了剛建立一年的天津中學。我們從五小兒來的同學分成五個排(班),組建成六連,連長是靳法來老師,指導員是薑明智老師,俺被分在二排,孟廣芬老師是我們的班主任。
記得六連的老師們曾先到小學和我們見過麵,正式開學前還舉辦了學生幹部訓練班。 二月份一開學,就狠抓思想和紀律教育。因為"三個代表"還沒問世,政治學習主要念老主席語錄。紀律教育最有效的方式是像咱解放軍似的練隊列。還經常幾百上千號人在大操場聽一聲令,席地一坐,腰杆兒繃直不動,不許說話,聽報告。說心裏話,這種訓練對俺以後的行為舉止確有益處,但有一次開會過長,中間沒休息,俺憋著尿,特難受,臉皮兒薄又不好意思舉手要求上一號,結果很多年都犯尿頻的毛病。因為那年頭大型集會遊行還特多,俺隻得又練就了一身偵查廁所和速戰速決的硬功夫 - 整出個活學活用老主席“變壞事為好事”哲學思想的典型案例。
俺在小學本是班級幹部,可一上中學卻被高級低聘了,隻當上了個副組長,孟老師怕俺鬧情緒,還同俺談心,用咱黨“能上能下”的光榮傳統開導。當時的六連二排確是匯聚了五小兒的許多精英,比如“金童”黃和平和“玉女”劉金鈴,我能混上個組副兒也算不錯了。
常言道:人朝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俺那時可是個很要求進步的小人兒,哪肯甘心?記得初一就要建立紅衛兵和共青團,同學們都爭著學雷鋒做好事兒。俺除了模範遵守紀律憋尿外,也積極參加勞動,掃除值日時搶著幹,還在上學放學的路上幫著貧下中農推酒糟車,但這些咱能幹,別人也都能幹,沒啥特別的。 看到每天放學值日的同學爭著掃地,滿教室塵灰飛揚的,突然計上心來:何不弄個墩布,擦起來既幹淨又衛生?本來可以從家裏拿個舊墩布來,但轉念又想,自己綁一個,事跡豈不更突出?和另一個也“懷才不遇”的小組長殿民同學促膝一談,“英雄所見略同”。 說幹就幹,倆人分頭不露聲色地做起了準備。一個春意盎然的下午,一放學,俺倆就懷著萬分喜悅偷著樂的心情快步到我家,俺準備的是一根兒舊墩布棍兒,榔頭,釘子和鐵絲;殿民書包裏揣了一大堆布條兒。因為見過串街掙錢綁墩布的,這活兒對俺兩個來說不難,不到個把小時就大功告成了。
第二天俺倆起個大早,搶在別人前麵扛著墩布到學校,上課總也坐不穩,盼著快放學,但那天好像過得特別慢。最後終於等來了下課的鈴聲,得以大顯身手,當時對全班的震撼可以說是相當大的。 沒過多久,召開了中學的第一次家長會。在二排的會場,孟老師的報告中至少三次提到俺和殿民的事跡。老爸與會,著著實實地找到了父以子榮的感覺,以後就常戲稱“俺兒是靠綁墩布起家的”。
自此,俺可以說是風生水起, 進紅衛兵,入共青團,級別也一路走高。正像京劇《杜鵑山》柯湘的唱詞:“從此後,參軍,入黨,要為那天下的窮人爭自由…” 。殿民兄後來還當上了真正的父母官,將來出自傳時,也別忘了咱倆的這段紅色經典。
當年賀龍還要靠“兩把菜刀鬧革命”,咱綁一個墩布就發了,成本比他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