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伴北京看病記

    前一段時間回北京待了三個月，其中一項主要任務就是陪老伴去體檢。我老伴在美國這邊沒有醫療保險，每年參加由美華防癌協會組織的免費婦科癌症檢查。今春在做mammogram時有疑，讓癌症中心的專科醫生檢查後也沒有結果，建議做穿刺活檢。在美國做超聲波穿刺活檢要三，四千美元，所以回國去作進一步檢查。事先托了北京醫院的外科醫生。回北京後第三天，由望京家中打出租車去位於崇文門的北京醫院，出租車由北向南,直插而去，在城裏由北新橋經東四到東單堵得一塌糊塗，整整走了一個半小時。回來時坐2號環線地鐵換13號城鐵，隻要四十分鍾，又舒服又快，以後就再也不打出租車了。北京醫院曆來是給高幹看病的醫院，對外地病患來說，不象協和，同仁，積水潭等三甲醫院那麽為人熟悉。因當時正值暑假，與北京醫院為鄰的同仁醫院門口，就有很多家長，為子女治療眼疾，早早排起長長的掛號隊伍。

        北京醫院周圍車水馬龍，異常擁擠，汽車一輛接一輛，行進速度極慢。北京醫院由幾棟碩大的建築物連在一起，住院部，門診部，急診等科室在裏麵都能走通，跟美國的大醫院一樣，是座大迷宮，不靠明確的指示標識，簡直不知道東南西北。

        認識的外科醫生連同一位專門的乳腺科醫生認真研究了我們從美國帶回去的近兩年的mammogram和ultrasound片子，應老伴的堅決要求，安排做超聲波穿刺活檢。在超聲波室做了登記，次日上午按預約時間來到，超聲波室的主任親自觀察，一邊與老伴聊天，認為相對美國來說，北京醫院超聲波穿刺活檢幾百元人民幣的價格實在太便宜；從美國拍的片子來看，設備不錯，但片子不夠清晰。做完超聲波穿刺取樣，給我開了所用器具藥品的單子，在同一樓層的劃價收費處繳費，自己將所取的樣送到另一樓層的檢驗室。兩天後取檢驗報告，為少量纖維脂肪組織，未見乳腺腺體。我們想這是中國最權威醫院的結論，這才放了心。

        北京醫院的科分得很細，每個科都分普通號和專家號，專家號也分兩三種。去一次醫院會掛好幾科不同的號，以求在有限的時間裏多看幾個醫生。因老伴想做全麵檢查，所以掛了一個普內科王姓女醫生的普通號。上午八點半，醫生開始上班，各科分診台會按所掛不同醫生的號，將病人病曆分派到不同診室。在候診別的科室時，我老伴趕緊下到一樓內科。王醫生診室在最裏麵，與另一位男醫生同一間。患者不象有的診室，出來一位叫進一位，而是診室門洞開，患者在兩位醫生桌前排成兩隊，每隊少時五，六人，多時十多位。醫生動作極快，病人往桌前一站，也不請你坐下，隻問：哪兒不舒服？要開什麽藥？你不主動要求，她也不會主動給你做任何檢查。我老伴要求她聽聽心髒，量量血壓，並要求做各種血，尿檢查，還要求作B超，直腸鏡檢查。她一麵聽，一麵敲擊鍵盤。你說完，她的order單子也打印出來了。老伴B超檢查有脂肪肝，肝囊腫；驗血轉氨酶有些高。數日後拿著檢查結果再去看王醫生，她頭也不抬地說：開一些護肝的藥吧！說話間，藥方已將打印出來了。想起在我老伴前麵的一位病患，一位老先生，挎著一個包，拿出一大堆空藥盒，也不坐下，一個個拿給王醫生看：我要四盒這個，六盒那個．．．剎那間，密密麻麻的數張藥方已打印好，效率極高，想必以藥養醫的效益也極好。每次上醫院都會取到一大包的中，西藥，付出數百元至上千元的藥費。好在吃了一個月的護肝藥，再去檢查轉氨酶等一切指標都正常了。

        我老伴有時一個姿勢坐久了，換一個姿勢，尾錐骨處就會疼。另早晨起床時左手食指關節僵硬，要用另一隻手去搬動它，還會發出嘎嘎的響聲。所以專門掛了一個骨科主任級專家的號。這位專家主任脾氣和藹可親，所以病人很多，會等得比較久。尾錐骨處拍了片子，有點骨裂，無大礙。但手指頭處是鞬鞘炎。主任說：隻能動手術，才能治癒。不然隻會越來越嚴重，不會自動好轉。我老伴當機立斷，決定動手術。這是一個門診小手術。我拿著order單去預約，門診手術室的護士長笑曰：XXX真是革命積極性高，一天送過來好幾個門診手術。因動手術後一周內不能沾水，當時正值盛夏，似乎有些不便，但考慮還是在國內將這些後患都解決了。當時令我奇怪的是預約同時讓我去繳費取藥，是一支麻醉針劑，交到門診手術室，待數日後動手術時用。手術那天，我們早早來到門診手術室，老伴換了拖鞋進去了，我在外麵等著。許久她才纏著繃帶出來。給她動手術的是位年輕的好手，另一位中年婦女卻遇到年輕的生手。那位生手不敢動手，讓那位好手來做。做完該縫合了，中年婦女不要生手縫合，仍要求好手縫合，說：求求您了！讓那位大姐（指我老伴）再等等吧！所以我老伴等她縫合完後才做。一周後去換藥，換藥室的護士問老伴：醫生告訴你該怎麽活動嗎？老伴說：沒有啊！可否請你告訴我該怎麽做？護士答：去問給你手術的醫生去。我老伴又去門診手術室，也不知那位醫生姓名，根本找不到，隻能又去掛號看那位專家主任。主任讓我老伴多活動手指，還開了很多壯骨的藥。我回來一看，基本成份與在美國COSTCO買的Triple Flex相同。不管怎樣，動了手術後數月，以前的症狀慢慢都消除了，明顯好轉。

        在做直腸鏡檢查前，先要驗血查乙肝，然後才被允許預約，前一日還要洗腸等。按預約時間到腸鏡室，被告知有一般和無痛兩種。無痛直腸鏡檢查要再付上幾百元，醫療保險是不能報銷的，而且還要提供被檢者身份證複印件。我百思不得其解，為什麽要提供身份證複印件，現在想可能是使用麻醉劑，需要存檔備案。我們倆前幾年在美國都做過直腸鏡檢查，想來都是無痛的。打著點滴，讓看著顯示器屏幕，不一會便一點感覺都沒有了，醒來時已在外麵的recovering room．護士看到你醒來，立馬送來牛奶，布丁等。你的專科醫生會拿著彩照，向你介紹檢查和處理結果，並告訴你再過一年，或三年，或五年再來檢查。自覺可以走了，護士會扶你到門口，確認你不是自己開車，有人開車接你，才道別回去，確實人性化。當然整個檢查價格不菲，光付麻醉師的費用就數千美元。在北京醫院做完直腸鏡檢查後，稍等片刻，便可取到附有彩照之檢查報告，整個費用也僅幾百元人民幣而已。

         綜觀，中國大城市的三甲醫院，無論是硬件軟件，還是醫護人員水平，應當說不遜於美國。但中國的醫療資源，按人口一平均，實在是太少了。以藥養醫的方針絕對是錯誤的，中國的醫改路途坎坷漫長。當然，美國健保改革路途同樣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