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隨風 2

  師姐的男朋友Z，黑黑瘦瘦頭發蓬亂，圓圓厚厚的眼鏡片後透出一雙銳利的眼睛，一副才高八鬥落魄書生的模樣。雖然是物理學博士，天文地理曆史人文都有涉獵。有朋友把新介紹的男友帶來宿舍，金融學博士，聊起金融居然還沒有Z知道得多，當場被打入另冊。此人現在已經是知名大學財經學院院長，不知道還記不記得那個讓他顏麵掃地的夜晚。

 認識Z是研究生一年級時，給一家日資建築師事務所做翻譯，結識了同在裏麵打工的同濟建築係的博士P。花花小帥哥一枚的P，常常把他最好的朋友Z帶了來一起吃個小館子聊聊天。

 生長在北方的我，第一次來到祖籍所在的江南小鎮，就被那片纏綿陰柔所打動。讀了大學之後，每年春天都會乘一個多小時的長途車回老家，給外婆的墓地清理一下雜草，看看我所熱愛並驕傲的故土。

 這一年春天，便約了師姐、Z、和P同行。師姐和我住在親戚家，他們兩個住旁邊的小旅店。四個人在山裏漫步，走到不知所終的地方，竹林盡頭突然出現一片鬱鬱蔥蔥的茶園。陰天的水汽使茶園和紅頂綠瓦的小房子仿佛從仙境中浮現出來。那個美麗的景色和那份突如其來的感動讓我們所有的人都叫出聲來。

 那一年的春天很美，有著朦朦朧朧的心境。

 這樣的四人行總是會有一份結束：師姐和Z戀愛了。P一直都有很豐富的交際生活，以至於隔壁研究室的W老師旁敲側擊地提醒我們：“他有女朋友的對吧？”。所以P漸漸就淡出了我們的圈子，我變成了師姐和Z的大燈泡。

 有一天Z對我說，P的室友看到我，想要他介紹介紹。

 在師姐的一再催促下，一個周六晚上，Z帶了P的室友約好來學校一起吃飯聊天。校園裏遇到了風，問他們晚上幹什麽，他們說要去外院，但是不歡迎風同去。風於是自己跑去看電影，看到一半，越想越不對勁，從電影院跑出來，正遇上走出來的Z、P、和P的室友，死皮爛臉地跟著。

 打開門看到風也跟著，著實有些詫異。幾個人一起去曲陽路的餐廳吃飯唱卡拉OK。風是個人來瘋，又沒什麽心事，表現得特別陽光和不羈，轉瞬就成了焦點。加上我的幾個女生朋友，一群人調侃大笑，在黝黑的馬路上快活地像剛出了籠的小鳥。

 P的室友被風襯得黯淡無光。

 那時的我們，風華正茂，在心中一遍一遍描畫過“他”的樣子。“他”的樣貌是模糊的，但是有一點是清楚的：“他”必須要特別，應該沒有人比“他”更有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