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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貧,一種美好的記憶

(2012-11-01 00:30:20) 下一個

   初到海灣,所帶的盤資有限,國內那點積蓄就是全換成外匯也沒有幾個,更何況出來闖蕩,起步總是要有點本錢的,所以一切與生活有關的開支就要從儉了。那段生活看似清苦,現在回味起來卻是最最美好的一段時光。

    人到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落腳是最重要的,妻是頭一次隨我到海外常住,若是我一個人,隨便找個便宜的地方就可以了,哪怕與別人合租同住都沒問題。妻來了,多少總要有個過日子的地方。最初幾天住在朋友公司的辦公室,先熟悉一下環境,尋尋房源。

     時值盛夏,外麵的溫度有小五十度,屋內不開空調也要四十來度,就是到了晚上涼快一些,也會有三十幾度。朋友把辦公室借給我們住了,執意不要收費,且他也是初闖天下,手裏也很拮據。對朋友的慷慨我們已是感激不盡了,再增加其它的負擔給朋友很是於心不忍,除到不開空調不能忍受的地步,我們一般都是緊拉窗簾悶在房裏睡覺,靠白天殘留的一點涼氣勉強度過夜晚,幾乎每天醒來都是熱醒的。若是想打開窗戶透透氣,進來的都是暖烘烘的熱浪,和蒸桑拿差不多,這裏靠海,濕度也和桑拿屋不相上下有90%幾。辦公室無床,用個薄薄的床墊放在地板上,妻是怕熱的人,有時憋悶得喘不過氣來,我去打開空調,過不了一會兒,妻會緊張地起身去關掉。漫漫長夜,寂靜無聲,厚重的窗簾,漆黑的鬥室,悶熱難睡,兩個人時常徹夜聊天到黎明。

     離朋友辦公室不太遠的地方有一個較大的購物中心,順著譯音翻過來叫“艾古爾購物中心 這裏幾乎成了我們白天的避難所,商場設備很好,內飾也華麗,上下兩層是當時迪拜最好的購物中心之一。白天若是不去找房,我們就整天在裏麵遊蕩,每個櫥窗裏麵的東西怎樣擺,到現在和妻聊天依然能說出個一二。商場內有一個帶音樂的噴泉,是我倆最喜愛的地方,走累了,坐在噴泉邊的大理石沿上,看著水柱隨著音樂的節奏一股股地噴射出來,會讓焦躁的心情緩解很多。商場裏麵的空調十分強勁,咋一進去,會感到很冷。“艾古爾” 諧音和中文“愛孤兒”差不多,雖說才出來不幾天,就已經有那種海外孤兒的感覺了。“艾古爾”真的愛孤兒,給了我們很大的愛護和幫助,在那個炎熱季節容得我倆避暑。

      迪拜的房租太高,遠遠超出我們的預算,經過數天的實地考察,我們決定放棄在迪拜住的打算,到邊遠一些的其它地方落腳,盡管我們也深知迪拜是阿聯酋的商都,是最最活躍的城市,機會遠比任何一個地方都大。我們實在是有心無力,隻得放棄。

     主意打定了,也是一種釋然,數天來的焦慮一下消失了,初到海灣的妻一直想看看這裏海灘的念頭終於憋不住了,悄悄對我說“ 咱這一走,一時半會兒難得再到迪拜來,你帶我看看 “朱梅拉”吧。 “朱梅拉”是迪拜海灘公園的名字,是國際上有名的細沙海灘。來時,妻聽了不少人談起“朱梅拉”海灘,心裏很是向往。反正事情也是這樣了,玩兒總還是要玩兒的。

      迪拜是這個城市的名字,真的到了迪拜,其實迪拜隻是這個城市的一半,迪拜城中間有一條海溝,應該在遠古時期是一條淡水河,隨著氣候和地質的變遷,河水失去了淡水補給,慢慢幹枯了,海水倒灌回來成了今天的海溝。在海溝的東岸是迪拜,也是這個城的老城區,過了海溝的西岸叫“巴爾迪拜” 是這個城的新城區。 我們住在老城區,朱梅拉公園在新區,有一段相當的距離,步行是不可能的。妻來之前,我先到過一次阿聯酋打前站,去過一次朱梅拉,記得好像離中國領館不太遠。 

     定下來要去朱梅拉海灘,妻很是興奮,從下午就開始準備第二天要帶的東西,聽說海灘邊有很多燒烤爐免費供遊人使用。海風習習,肉味兒香香,對我們兩個幾天未曾吃肉的人來說,恨不得現在就已在燒烤架上吱吱地烤上了。妻從超市買來羊肉雞肉,一塊塊切好,放進食盒裏拌上調料醃製再將要生吃的菜蔬水果用淡鹽水泡淨,又逐一用手洗淨涳幹,忙得不亦樂乎。

     第二天一大早,我們帶上全部行頭吃食去樓下找車。迪拜那時沒有公交車,去哪裏都要打出租車。迪拜的出租司機幾乎全是巴基斯坦人,由於是穆斯林國家,政府規定所有出租車司機必須是穆斯林,免得他們的婦女和非穆斯林男人接觸。當地人再好的工作幹著都覺著委屈,自然是沒人去當司機了。巴基斯坦是單一的穆斯林國家,全民一個教,讓巴基斯坦人開出租是最讓迪拜政府放心的了。

      由於起得太早,走了半天打不到車,最後一想,幹脆走到海溝乘渡船過到巴爾迪拜再說。這樣可以少走一段距離省幾個車前,過海溝隻要半個迪爾汗,相當於人民幣一塊錢,過海溝到對麵僅有一座橋,直接打出租會繞很遠的路。

      清晨不是很熱,我和妻大包小包的走到海溝渡口還是出了一身汗。乘坐渡船的人多半都是印度人和巴基斯坦人,相當於國內的勞工層,且是清一色的男士。像我倆這樣旅遊裝束的人乘渡船幾乎是沒有,更不用說像妻這樣的女士,說不定就是絕無僅有的了。現在想想妻真是很不容易。穆斯林國家講究男女授受不親,看到妻走過來,人們都站起來讓路。我和妻坐下後,靠妻一側的兩個男士主動站起來,到別的地方找座。妻一個人占了三個人的位置,搞得很不好意思。

     海溝不是很寬,直接開到對麵用不了幾分鍾,但這邊的渡口和對岸的渡口是斜線的,整個行程將近二十分鍾。渡船是木製的,一台柴油機放在倉下,沿著艙口設置了一圈尺寬的木沿,人們麵向外圍坐在木沿上。海溝的水澈清碧藍,成群的海鷗沿著兩岸上下飛翔,時而會有三兩隻落在船板上,昂首挺胸地走幾步,拍拍翅膀回到同類的嬉逐,對滿船的人類不屑一顧。

雖說是早晨,但迎來的風已經有些濕熱。出遊總是令人愉悅的,看著海溝兩岸或現代或古樸的建築,逐漸多起來的匆匆人群,妻滿臉興奮,指這兒指那兒說個不停。迪拜當時最現代化的建築都集中在海溝兩岸,郵電大廈頂上的球形物就是迪拜的象征,玻璃幕牆的商會大樓,咖啡色的市政廳,通體潔白的大清真寺,沿溝兩岸的攤商小鋪,…… 看著一座城市的蘇醒,聽著由寂靜到喧嘩的過度,短短的二十分鍾,一座朦朧的城市籠罩在陽光下。

    船到對岸已經有些擁擠,上岸要從幾條船上踩過去,我倆大包小包難以掌握平衡,妻一聲無意識的尖叫,引來人們的注意,船家使勁拉緊繩索,蹦跳的人們讓出一條路來讓妻先過去。穆斯林給世人留下恐怖的形象,但接觸到的每個人又是如此的善良。

   來到岸上,是一個清真寺的後牆外,沿牆盤腿坐著一溜穿黑袍的婦女,從頭到腳包裹得嚴嚴實實,鼻子上罩著一個金色的紙鼻罩,僅剩兩隻眼睛無神地注視著前方,翻開的手掌前伸,上麵畫滿了淡褐色的花紋,從粗壯變形的手指看,多數是操勞半生有年紀的人,想來這些婦女應該是隨丈夫或兒女到迪拜打工的巴基斯坦人,坐在這裏討要一些小錢貼補家用。

    從未到過巴爾迪拜,不識路徑,跟著下船的人進入一條兩麵商鋪的狹窄小巷,商鋪的式樣很古老,斑駁的木門板,有些剝落的泥土牆,從強光下進入裏麵顯得黑洞洞的。所賣的商品多是幾個人共用的阿拉伯水煙燈彎刀馬具地方特色的室內擺件祈禱用的跪地毯椰棗幹果婦女塗手畫臉的染料,手鐲首飾什麽的。店中的主人一律男色,肥大的身軀,鼓鼓的肚子,一身白袍,頭上頂個黑圈壓住一塊白方巾,讓人想到阿裏巴巴和突尼斯商人的情景。一心想著去海邊,無心在此逗留,七拐八拐來到一處開闊地。一棟七八層高的賓館遮擋出一塊陰涼,站在陰影下已經是渾身透濕。迪拜的出租車很多,看你站在街邊會有車自動停下來問你。上到車上,司機問去什麽地方,記得離中國領館很近,就說去中國領館。對方要價10迪拉姆,比直接從住地打車省了20迪拉姆。

   車子不是很好,空調卻相當給勁,坐在裏麵與妻相互一笑,感到格外的享受。沿著海邊公路一路上行,車子不是很多,更絕少有人行走,雖說是早晨,太陽已經火辣辣的耀眼。巴爾迪拜的建築顯得稀稀落落,除了相互之間相連的道路,其餘的地麵還是黃沙。建築多是四五層的公寓,高的也就七八層,多是白色和淡棕色,時而會有一麵玻璃幕牆的辦公樓,樹木不是很多,整個的感覺;空曠整齊幹淨。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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