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如煙紗的藍天,在寒冬的陽光中開始慢慢飄舞,雜塵不染的白塔,在升騰的冷氣中逐漸輕輕晃動。一陣寒風吹過,環島而圍的岸柳,發出唰唰的聲響,似乎正在告訴我,它那內心蟄伏已久的春意。枝幹如鐵的臘梅,拾階而上,芽杈交錯的禿枝,仿佛開出了朵朵紅梅。點點蒼青的側柏,雖說默默無語,可我知道,它是見證這裏一幕幕悲喜的唯一。遠處那座石橋上,走過重重疊加的身影,那個一步一跌的孩子,那個風風火火的少年,那個憑欄凝神的青年,那個橋頭橋尾不斷徘徊的身影……,這些身影是我嗎?像是,又不像是。
新奇、歡樂、思考、彷徨……,石橋上那麽多,那麽多的承載,既清晰又模糊,幾十年的曆程濃縮在這短短的幾段石欄間,是回顧?是感慨?好像是,又什麽也不是。
殘雪未盡的冰麵,響起了哢哢的炸裂,冰麵下透出幾枚脈絡清晰的黃葉,一枝不知是風,還是遊人折斷的彎柳,對了,看那邊,就是湖麵靠房子的冰麵上,有一張,不知哪家孩子丟下的糖紙……
寧靜嘎然而止,僅有短短的幾分鍾,可這片刻的寧靜,卻足以讓我在更加煩亂的其後,有了一種從容。這種短暫的寧靜,大部分時間會讓我開心地微笑,會在麻木中重溫那久違的溫馨。靜坐中,仿佛又回到了兒時的酣睡,一覺睡到天亮,瞪著眼睛看著周圍,可人還在自己的夢中。
* * * * * *
《題外篇》
思鄉,思親,思過去,似乎是某種類型人的通病。多愁善感也罷,無病呻吟也好,總要自己把自己搞得渾身癱軟,淚眼朦朧方休。對女人是“梨花帶雨”,一種婉約的淒美。對男人是“隻緣已到傷心處”,一種俠骨柔情的標榜。我也不知老天是怎樣安排的,一個外形還算很男人的人,竟會卷在這個群裏呻吟。人常說“無毒不丈夫”,看樣子我隻能在大丈夫的外圍徘徊了,其實隻要稍微的“毒”一些,剩下的就全是自己的快樂了。
久在海外遊蕩,難免會在某個時刻泛起淡淡的鄉愁,那首聞捷對故土的眷戀,就會自己在心中低低地吟詠:
我是如此地思念北京,
像白雲眷戀著山岫,
清泉向往海洋,
遊子夢中依偎在慈母的膝下。
我日日夜夜,思念著北京……
我思念北京,
難道僅僅因為:
知春亭畔,
東風吐出了第一縷柳煙
西苑的牡丹,
驀然間綻放撫媚的笑容
蟬聲催醒了
釣魚台清溪裏的睡蓮
諧趣園的池水
繡滿斑斕的浮萍
金風楓楓
染紅了十八盤上下的楓葉
陶然亭
欣然沉醉於月桂的清芬
或是傲岸的鬆柏
覆蓋了天壇的積雪
紅梅向白塔
透露早春的來臨
……
……
我日日夜夜地思念,思念那個靜靜守候的白塔,一個讓我歡喜,讓我愁的戀人。我無時不刻地懷念,懷念那個滿園芳馨的北海,一個讓我心動,讓我心靜的地方。
注: 聞捷,一個我喜歡的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