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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吻》

(2011-01-08 15:56:19) 下一個

初戀,初吻似乎應是一個概念,沒有戀哪有吻?戀到深處,吻是一種情愛升華的必然。而我的初戀沒有吻,我的初吻沒有戀。

說初戀是一段孽情有些不妥,隻是年少不懂事的一段自傷。怨不得對方,怨不得自己,如今看來就像一碗白開水,沒有遺憾,沒有怨恨,也沒有什麽可追憶的,燃燒了,化做一縷青煙,隨著不斷的升騰,消失了。

一生的情短短的不到一個學期。暑假了,外地的,京內的,所有的同學都走了,唯獨家在新疆的副班長沒有走。她說想在假期好好準備一下功課,自己太笨了,不像你們玩兒著鬧著還學得那樣好。約定一個時間,讓我幫她圈點一下重點。

假期裏,整個校園見不到什麽人,女生宿舍靜悄悄的。進到屋裏,班長點著一個個鋪位說;這是誰的,那是誰的。點到 XX 時說;我讓你看一樣東西。隨即班長拿起了被子下麵的枕頭,從枕套裏拿出一個筆記本,還有一堆信函紙片。

我從來沒有背後偷看別人文字的習慣,覺著那樣做是一種罪惡,但與 XX 正在狀態中,由不得自己,伸手接過了那堆東西。大部分都是表示愛意的追求信,幾張零散破舊的紙片記錄的是有過交往分手後的痛苦,字裏行間讓人感到是有過親密接觸後的依戀。日記裏看到與我接觸後的心情,有一種苦苦掙紮的哀歎,就像一個玩兒火者,最終被火燒死了一樣。眼看著到我這兒會被燒死,心有不甘,覺著還會遇到更好的,看樣子她也是在無意識中動了真情。但這種真情我覺著是一種惡心,那前麵與我的交往都是一種挑逗,一種自以為是的征服,純粹就是一種情場老手的做戲。而我確實實在在的把她當真。

不知道是怎樣離開的,回到家裏頭是昏昏的,心裏堵的難受。躺了一整天,沒見好轉,頭暈變成了頭痛,手腳的動作也有些不協調了,但理智尚在。心裏告訴自己,不能這樣待下去了,說不定會突然發瘋,必須換個環境。想到了,說走就走,就近去了天津。一去十幾天,海上地上一通猛轉,想盡快擺脫這種不能自己的狀態。

開學第一天,我從典禮大會的會場把她叫出來,想輕鬆地說一聲分手。但事實上怎麽可能呢? 真情是一種燃燒,不是理智能夠控製的,其後直到畢業的一年中,兩個人進行著一場無形的角鬥;分分合合,真真假假,學習成績下降了,人也消瘦了。她幾次沒來上學,有一次對著我說;佩服你沒有躺倒。對她這種後來的真情,我不知道為什麽一直不能接受。她後來到家裏找過我一趟,我不在,是母親接待的,直到現在母親時不時還會偶爾說;“我就看小 X 這孩子好,人是人,樣是樣”。為了怕自己一時有所衝動,站不穩立場,畢業典禮沒有去。多年後同學聚會,遭到很多同學埋怨。她的行李很久也沒有搬走,直到給新生螣宿舍不得不搬。不知是不是在給這段交往留一線生存的機會。一段情很真很烈,卻失去了目標,容忍不下。

一年的角鬥,其間有著很多的故事,思想情感飄忽不定,我的初吻也就在這種飄忽中給了新疆的副班長。

曾經想過報複性地去吻 XX ,但覺著她和那麽多男性交往過,早已不是什麽潔淨之身。自己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碰過,第一個吻給她,心裏覺著很堵。最好的辦法就是吻過別人,把自己弄得也不清白了,這樣才能平衡一些。

吻誰呢? 第一個想到的就是讓我知道背後故事的班長了,否則我還會繼續犯傻。真愛是兩情相悅,相互吸引,互為對方著想,願為對方犧牲。像我這種一邊是在真心的投入,而另一邊卻在苦苦的掙紮,把情愛看做遊戲,即便最後掙紮不動了,但我對這種情愛是絕對接受不了的,總有一種被戲弄的感覺。

周末,大部分同學都回家了。我不回家是常有的事,與班長約好晚飯後聊聊天。

初夏的京城,晚上稍稍有些涼意,校園的燈光昏黃中透著一圈圈晃動的色彩。對這種損人不利己的行為,心裏有些惶恐,早早地來到操場。

“嗨,你怎麽這麽早?”

一聲呼叫,班長不知道從那裏蹦了出來,頭發散披著,有些濕漉漉的,顯得和平時有些不一樣。

“你不是更早。”

班長嗔怪地看了我一眼,縷了縷額前的濕發。自己有些心虛,趕緊將眼神轉向一邊。

“咱們走走吧。”邊說邊沿著跑道向前走。

班長緊走幾步跟上來,在後麵半個肩的位置跟著走。默默地走了好一會兒,自己不知道要說什麽。要吻人家,卻不想和人家交朋友,雖說也是出於感激,或是近似於一種施舍。但總有一種流氓行為的嫌疑。心裏緊張,幾次想溜走,但約了人家,總不能什麽都不說吧。看著班長興奮的神情,心裏有一種隱隱的痛。

“來的時候,母親叮囑,最好能在京城找一個” 還是班長先開的口。

話一開頭,兩個人都覺著輕鬆了。一男一女周末晚上在操場遛彎,談的自然都是學習以外的事情。從她的名字裏為什麽有一個“菊”字,到她的父親怎樣從江南到的新疆,後來又是怎樣遇難。有一個比她大很多的男人是如何如何地照顧她,現在懂事了,知道那個男人是真心喜歡她,為她做了很多,也付出很多,她能夠到京城上大學也全部靠的他。她對那個男人是一種感恩的心情,但從未想過要與他一起生活。越臨近畢業,心裏越緊張,因為她必須要麵對這個問題,心裏絕對不想傷害他,也絕對承受不起這樣的重負,因為那個男人對她真的是太好了。

除了 XX ,平生還未曾與另一個異性如此深入地談過話。其實每一個女孩,不論相貌美醜,才智高低,隻要深入接觸了,都是一本感人的書。

月光將大地染成了銀色,除了幾盞照明燈,宿舍的窗口都一個個變成了黑色。夜顯得格外的靜,靜得可以聽到兩個人的呼吸。退去政治色彩的班長,原來也是這樣的柔弱,這樣的女性。平時與班長的隔閡在這一夜消失了。原本就為自己的企圖有些忐忑,坦誠的交談更使自己感到羞慚。

“太晚了,回去吧”我開口說道。

班長明亮的眼光一下暗了下來;“我知道,怎樣做你都不會理解我的。 ”

一路再也沒有說話,兩個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到女生宿舍的晾衣場。要分手了,不知說些什麽,為什麽約人家也沒個理由。 班長抬頭看著我,我不敢與她對視,一臉尷尬。

“ 你能吻我一下嗎?”

顫抖的語音透著一種堅定,我回過神來,一下與班長的眼光碰到一起。這一眼讓我終身難忘。 細長的眼中彌漫著一層朦朧,眼中的瞳孔又黑又大,一股懾人的力量緊緊地吸附過來,嫵媚,靈動,傳神……

銀色的月光在班長潮濕的嘴唇抹上一層亮光,半合半啟,充滿著期待。我完全被班長的舉動震住了。原有的肮髒想法早就不見了,我像一個做錯事的孩子,隻有認錯,聽從命令。輕輕地在班長的唇上碰了一下,濕濕的,熱熱的。還沒抬起頭來,班長突然抱住我的頭,把嘴唇緊緊地貼在我的嘴上,一條細小的舌頭伸了進來,飛快地在裏麵攪動。突然的變化讓我不知所措,全身僵直,手心直冒冷汗。

初吻,很多人留戀的初吻,在我是一種說不出的滋味。

再見班長,她也像犯了錯誤一樣,悄悄地走到我身旁,對著耳根說;“對不起,謝謝你的吻”。

直到畢業再也沒有和班長單獨在一起過,也沒有實施那項報複計劃。畢業典禮幾天後的一天,班裏的另一個女生找我;“送送菊吧,她一直在等你”。可以不見 XX ,但沒有理由不送菊。

站台上,班長對我說;“心痛,一剜一剜的痛”

聽同學講,一次聚會菊到京城來了,事業上很有成績,生活上卻不盡人意,結婚三年就離婚了,有一個孩子跟了男方,男方大他很多。菊現在還是孑然一身。

“秋到菊黃口留香,一點思緒,兩地憂愁 ” 這是我收到的一條短信,沒有落款,發短信的應該是“菊”。

初吻給了“菊” ,雖是罪孽,但我不後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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