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8年的一場凍雨之後 (上）

2008年的一場凍雨之後 (上）

甲城老武

2008 年聖誕節前的那場凍雨是我來美國後經曆的一個艱苦歲月，全家人都終身難以忘懷。

那是一個星期四，離聖誕節還差兩個禮拜。 那天傍晚我從公司下班回家，天上就一直下著雨。我公司在波士頓西，比較接近波士頓，我的家住在波士頓西北，靠近新罕布什爾州。離開公司沿128號公路往北行車，天上下的雨也就慢慢地變成了凍雨。 那天夜裏入睡後我常被一陣陣清脆的巨響驚醒，才知道那是因為樹枝在凍雨的重壓下斷裂發出的聲音。 大約在淩晨1點左右，家裏就斷電了， 裏裏外外一片漆黑。

第二天早上起來一看，左鄰右舍、馬路上一片狼藉，到處都是掉下來的大樹枝。受到凍雨重創的是那些鬆樹，無一幸免，個個慘不忍睹，四周的樹枝基本上都掉光了，隻剩下樹的芯；倒是那些橡子樹絲毫沒有受到影響；楓樹收到的影響也小些。 因為我家院子裏的大鬆樹早就就被我伐掉了，後院裏隻剩下沒有被砍伐掉的大橡樹，所以在我家院子裏沒有見到有掉下來的樹枝。左邊鄰居家院子裏的那棵大鬆樹，掉下了一大堆樹枝，通往我家的電力線從那棵樹的樹枝下經過，被塌下來的樹枝打下來，躺在地上。再一看，我家的塑膠牆麵（Vinal　Siding）因為電線掉地時的拉扯，被撕裂了一大片。通向我家的輸電線是從大路邊的主線電杆上引出的，它搭在一根鐵絲上到達我家房的側麵；那根鐵絲不算粗，它的一端固定在電杆上，另一端栓在房子側麵屋脊下的一個掛鉤上。一根很粗的電纜線從那裏連接輸電線 ，然後沿著牆麵下行後接在電表上。由於輸電線，電纜線都比鐵絲粗，而且連接得很結實，所以當樹枝掉下來打在電線上的時候，鐵絲先被打斷，輸電線帶著電纜線在樹枝的打擊下繼續下掉，直到完全落地，那電纜線就一路撕破了我的牆皮。我走近落地的電線，發現電纜線接頭周圍的膠皮有些發焦和破裂，部分金屬絲裸露在外麵。為了防止來電的時候兩根線相碰發生短路， 我找了一塊塑料布對電纜線做了簡單的隔離。

那天是星期五，我本來應該在家裏上班，但因為沒有電，要上班隻能去公司，但我又不能把全家都留在家裏挨凍，就決定不去了, 隨帶著全家去找住在相鄰鎮裏的朋友。 那幾天工作很忙，肯定一大早老板就會有事找我。我家裏因斷了電一不能上網， 二無法打電話和接電話因為我使用的是網絡電話（IP phone）；我住的地方手機信號不好，更要命的是前一天沒充電，即使到了信號好的地方也打不了多長時間。我非常希望公司所在的鎮也大麵積地斷了電，大家都不用上班了。在去朋友家的路上，一路都是落下來的樹枝，有的還懸在半空中隨時會掉下來砸在車上，所以我一路上小心翼翼，左躲右閃，生怕被樹枝砸著。

到了朋友家才知道他們家也沒電，他們家院子裏的幾棵大樹也斷了很多枝，有棵很大的法國梧桐樹有一個很粗的樹枝折斷了，但還沒有完全掉下來； 所幸這些遭殃的樹裏房子較遠， 沒有打著房子。他們家用的也是網絡電話，雖然那裏的手機信號不錯，但也是前一天沒給手機衝好電。我從那裏用我的手機試著給老板打打電話，試探公司是不是也關門了。 沒想到老板接了電話， 說給我家的電話留言了； 我說我家沒電， 我今天不上班； 還好，那天沒有大事，就抓緊時間交代了工作上問題。朋友家做飯用的是煤氣，所以即使停電了也不影響做飯。 我們裹著衣服打了一天的拖拉機，傍晚我一個人開車回了一趟家，主要是看電來了沒有。 一路上所有的住宅區都是陰森森的， 沒有來電的跡象，倒是在離家不遠的一個小商業區有幾處亮著燈，旁邊的消防站也有燈光。 在從家返回的路上，我看見一輛警車停在路旁的一個停車場伺機抓人，就把車停下來和警察交談。這是一個女警察，她說整個地區都停電了。 我跟她說我家的電線掉在地方，問她電力公司會不會修；她要我放心，說電力公司不會仍下我們不管的。聽了她的話我一直懸著的心裏踏實多了，就等國家電網（National Grid)修複。星期五一天過去了，整個區域沒有來電；周末過去了，整個區域還是沒有來電。 好在那幾天氣溫還算溫和，我們有時用做燒烤的爐子做點簡單的飯吃，白天去外邊混，晚上很晚才回家睡覺。

我星期一一到辦公室就迫不及待地上網查看關於凍雨的消息。這次凍雨的受災麵積很大，整個麻州西北部和新罕布什爾州南部都大麵積地停電，罪魁禍首就是凍雨，其次就是那些樹，尤其是那些長青樹。和一個美國同事談這次凍雨的時候，他提醒我說聽州裏提示大家自己請電工修好自家的電線，電力公司隻管從主線通往家門口的那段。但我覺得我家情況特殊，我家的電纜線是由於電力公司布線不科學和麻木不仁才損毀的，應該由他們負責修。 其實這電線的安全隱患在我買房時就存在著，當時檢查房屋的人提醒我電線從樹枝中穿過，刮大風可能會刮斷電源線。 我搬進家後就給國家電網(當時叫麻州電力公司）打電話， 讓他們派人將危險的樹枝鋸掉；電力公司說先派人來看，後來就沒有了下文。 正好後來一個周末，有幾輛工程車沿我家門前的馬路修剪礙事的樹枝，被我看見了，我就乘機攔住了他們，讓他們去掉了電線周圍的樹枝和樹梢，排除了隱患。沒想到這次凍雨將那棵大鬆樹高處的樹枝壓斷，樹枝掉下來的時候不可避免地打在了通往我家的輸電線上，打斷了牽引它的鐵絲， 拉下了接在另一端的電纜線，並造成了短路。我覺得國家電網罔顧安全，責任重大，電纜線當然應該由他們修。禮拜一下班回來，四鄰還是片黑； 第二天下班回來一看，四鄰都有燈火，唯獨我家黑乎乎的。我拿出手電在外麵照， 發現通往我家的那一段線路已經恢複了，但破損的電纜線沒有人換，也沒有接在電源線上。國家電網在我家一帶施工的時候， 我家裏沒人，就失去了與他們交涉的機會， 他們留下了一個標簽（圖）。我立即給國家電網打電話， 人家說第二天再說吧。

國家電網留下的提示標簽， 有點強詞奪理， 逃避責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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