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媽摔了一跤 (圖)

上周末媽媽在外麵散步不慎在冰上摔了一跤。住進了醫院，片子拍了一張又一張，卻很難得見到醫生，三天了也沒給確診。心裏的懊惱可想而知。

美國的醫生很緊張，正麵可說他們責任心強，負麵就是怕擔責任，很依賴於儀器。媽媽可能是損傷到了胯骨神經，不知骨頭本身可有損裂。年長的人很怕後者的，老年人特別是女性 骨質疏 鬆和 缺鈣是普遍現象，一旦摔倒受傷就要及時就醫，謹慎對待，以防留下隱患。從這一點看也許又抱怨不得醫生。

自從父母去年十月登陸以來，爸爸似乎還好，而一向自認身體健康的媽媽卻總有些麻煩，一會兒說是肺部拍片有陰影，一會兒又是肝功能某個指標略高，要服預防性的藥，要去地方衛生部門定期檢查。我知道這麽折騰著她心裏一定不暢快。

爸爸說媽媽這一跌是老年體弱多病的第一個警鍾。人到了一定歲數肯定會在自己的健康上多憂多慮。他們尚有未說出來的話，比如為了我們，他們才不得不年老了還要長途跋涉背井離鄉。

我亦不敢挑起這個話題，怕由此更讓他們心生哀怨。是怨我們，少小離家，老大非但不能還，還拖累父母遠奔它鄉。他們在國內退休的條件很優越，但身邊無一子女，來到我們身邊又因生活習慣不同而自覺格格不入。不過姐姐說得也對，如果在國內，他們一人病了，就隻有另一個人來照顧。在這裏至少有一個女兒能多勞一下。

在我眼裏尚沒把父母和老年人掛上鉤。可他們真得是老年人了。也隻會一年更加一歲。我很為他們心疼，特別是媽媽。想到她躺在醫院，又聽不懂醫生和女兒的交談，思緒必定是四麵八方的，紛紛擾擾的。而爸爸一個人留守家中，又無公車可坐，行動完全沒了自由，就是待在醫院也聽不懂醫生的話。他還是想去，是為給媽媽作個伴兒，也讓他自己有個伴兒吧。

眼淚就要出來了。少年夫妻老來伴。我年少時總把父母的口角幹仗看得很嚴重。現在看來那是他們的相處方式罷了。特別是他們近年來的一些口角在旁人聽來好似逗樂一般，如小孩子在一起不為什麽也要鬥鬥氣。

人說年紀大了，人又會變得像小孩。人一生就是個圓圈，從起點走到終點，途中風景無數，險象環生，卻是很完美的一個圈。

爸爸幽默地說媽媽喜歡吃洋餐，現在又要試試洋醫院。他是為心裏懊惱的事兒開個玩笑。洋醫院裏條件是國內不能比的，但誰願意沒事兒老待在醫院裏呢？就是我們這些留美的兒女的家也被父母們叫成了高級監獄。為了和兒女親近，他們不得不耐著性子住監獄。和兒孫們相處常心裏打疙瘩，可回到自己的自由之窩後又思念這邊的兒女。

人生自然沒有完美的。但我總忍不住自責，因為我們的緣故讓父母的晚年少了些心平氣和神清意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