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樣聖誕夜

嚴格說她應該不算是我知己朋友， 是否請她來過聖誕這件事， 前後考慮了很久， 不但因為她是一個徹底的素食主義者， 而且她還重病在身。事實上我們都清楚這也許是她生命中最後的一個聖誕。

不知道應該怎麽招待她； 更不知道見麵應該說些什麽， 那些不痛不癢的話自己覺得很假； 更害怕直接麵對她—— 一個大眼睛高高個體重不到80磅的女人。習慣性的想用不見不想不煩來逃避 ， 那天看了她E 突然覺得自己是否太心虛了？她在E中說： 一定要教我做她最拿手的意大利麵包, 還要教我怎麽畫眼妝！

拿定主意用平常心來招待她。看看準備的， 這是她能吃而我又能買到的所有原材料：可惜那二個罐頭素食最後還是沒派到用途， 她不吃：


我們的聖誕大餐， 這輩子我的第一次全素大餐：

方的是頭天晚上特意烤的的玉米蛋糕， 裏麵全是新鮮的玉米粒， 第一次烤就很成功， 計劃和冰淇淋合著一起吃，原本還想得意得意的， 沒料到裏麵加了很多糖， 她不吃。

園的是買的， 菠菜起司大麵包， 想著甜的鹹的她可以有選擇， 最後她就吃了一小口。

長方形碩大的是她親手做的讚不絕口的非要我學做的健康的意大利大麵包， 嚐了一片， 大喊： ”這也太太太難吃了！”一丁點味道也沒有， 還幹巴巴嚼半天象木頭塞喉嚨口實才難以下咽， 覺得整個晚餐一直在對付那片麵包。 可她說： 這絕對是健康食品， 你要習慣吃還要堅持自己做。我，，，暈！

不太明白， 人生到底應該是注重生活品質還是應該注重那個代表生命長短的數量。 如果要用苦行僧的規則去苛求自己， 要那個數量到底又為了什麽？ 搞不清不想煩也不想知道。


涼菜：拌黃瓜， 鹹水毛豆， 香幹馬蘭頭。 放醋不放糖的結果是味道很差， 我說自己象那隻肥兔子在吃青草。 可她說：“ WOW，  這麽漂亮的綠色！ ”


自己發明的炒菜： 香菇胡蘿卜白蘿卜絲， 西芹白果油麵筋， 茄子和黃椒，除了一點油和一丁點鹽分能好吃嗎？ 無論色彩怎麽變化， 沒有內涵就是沒味道， 鬱悶！

可她告訴我： 早幾個月前她就已經完全失去了味覺， 所有的菜肴在她嘴裏都是如同嚼蠟。


徒勞介紹的蔬菜湯 & 德龍說的炒年糕， 雖然做的賣相不好， 但最後她全打包帶走了。

為了以防萬一， 還做了一個她每天的必備： 二種顏色的蘿卜加鹽加生薑粒加一點黃油。


水分多多嫩嫩的韓國梨， 甜甜的提子， 糖分不太多的香瓜， 她碰都沒碰。


一起收拾桌子時，終於還是沒忍住，問了她一個其蠢無比的問題：“ 你害怕嗎？”

她咧嘴笑了笑， 說：“我有選擇嗎？”

好像想都沒想， 一下抱住她瘦骨伶仃的肩膀， 說不出半個字。

因為頭天拉傷了背部肌肉，又站了一下午， 就取消了出門看燈計劃。 一邊看007 的《皇家賭場》，一邊靠著火爐躺地上看她怎麽畫煙熏妝。 可惜居然迷迷糊糊不知道什麽時候睡著了， 醒來時電影已經結束/關掉， 沙發上沒人影， 廚房的燈還亮著， 火爐燒的暖暖的，身上多了條毯子， 動都不想動， 閉上眼一覺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看到她的E， 她說很高興， 還說：“ 你為什麽不化妝？”    對啊，為什麽不試試，正好大減價，立馬出門湊熱鬧shopping 去。

在車裏看到遠處的山頂白雪皚皚， 可是如此清澈高遠的美景在我手裏怎麽就變的迷迷糊糊的？


其實人的能力真的很有限， 我們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 所以任何時候是否就應該有所忌禪？ 無論如何， 一個人永遠也無法抗拒自然， 就象不能選擇自己的出生。

生命， 也隻是一種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