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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經學習(二十九)

(2010-01-11 17:09:11) 下一個

  詩經·國風 邶風·燕燕
  
  
  燕燕於飛,差池其羽①。之子於歸,遠送於野②。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燕燕於飛,頡之頏之③。之子於歸,遠於將之。瞻望弗及,佇立以泣④。
  燕燕於飛,下上其音。之子於歸,遠送於南⑤。瞻望弗及,實勞我心。
  仲氏任隻,其心塞淵。終溫且惠,淑慎其身。先君之思,以勖寡人⑥。

  ①姚炳:“燕燕,紀鳥,本名燕燕,不名燕。以其雙飛往來,遂以雙聲名之,若周周、蛩蛩、猩猩、狒狒之類,最古之書凡三見,而語適合此詩及《釋鳥》文。”“則舊以燕燕為兩燕及曲為重言之說者,皆非也。”又“差池”,曰“當專以尾言,燕尾雙岐如剪,故雲‘差池’耳”。按依此說,古稱燕為燕燕,不必特指雙燕。不過詩中之燕燕不妨仍指雙燕,如“黃鳥於飛”(《周南·葛覃》),“倉庚於飛”(《豳風·東山》),皆非以一鳥為言。
  ②毛傳:“之子,去者也。歸,歸宗也。遠送過禮。於,於也。郊外曰野。”陳奐曰:“‘於’訓‘於’者,釋‘於野’之於與‘於歸’之於不同義。‘於歸’,往歸;‘於野’,於野也。‘於’猶‘之’也。”
  ③飛而下曰頡,飛而上曰頏。頡頏,即顧盼翱翔。
  ④將,朱熹曰“送也”。佇立,毛傳曰“久立也”。
  ⑤朱熹曰:“‘送於南’者,陳在衛南。”
  ⑥毛傳:“仲,戴媯字也。”範處義曰:“先君,莊公也。寡人,莊薑自謂也。《周官》六行信於友為任(按《周禮。地官·大司徒》“六行:孝、友、睦、姻、任、恤”,鄭注“任,信於友道”),莊薑謂仲氏於我相信如友,故曰‘任隻’,且稱仲氏之德塞實而無偽,淵深而不流,溫和惠順,終始如一,既能自善自謹其身,又當不忘先君,有以助我,相訣之辭如此,冀仲氏不遐棄也。”但“先君之思”,也可以解作是戴媯對莊薑的臨別贈言。
  此詩作意,序稱:“衛莊薑送歸妾也。”鄭箋詳之曰:“莊薑無子,陳女戴媯生子名完,莊薑以為己子。莊公薨,完立,而州籲殺之,戴媯於是大歸,莊薑遠送之於野,作詩見己誌。”不過後來也還有一些不同的意見,如《列女傳。母儀》篇曰此為定薑送子婦,王質《詩總聞》認為是國君送女弟適他國,又或曰這是詠薛女事(魏源),又或曰“恐係衛女嫁於南國,而其兄送之之詩”(崔述)。不過這些並不比序說更覺可信,何況末章所詠在如此解釋下反倒沒有了著落,則不如從序。王士稹曰:“合本事觀之,家國興亡之感,傷逝懷舊之情,盡在阿堵中。《黍離》《麥秀》未足喻其悲也,宜為萬古送別詩之祖。”《燕燕》誠為送別詩“導夫先路”,隻是它實在太好,直令後來者再沒有辦法,《管錐編》舉了“瞻望弗及,佇立以泣”一句,下列與此同一機杼的中、外諸例,可以讓我們作這樣的比較。詩中的警句,單獨抽出來,固然也好,但它的好,似乎仍在於有全詩厚重、質實的情思為依托。杜甫“輕燕受風斜”,體物工細之俊句也,似由“頡之頏之”得意;晏幾道“落花人獨立,微雨燕雙飛”,較“燕燕於飛,差池其羽”更覺工巧婉麗,然而究竟嫌單薄。《燕燕》末章所敘,見性情,見境界,見一真摯誠篤而不拘拘於爾汝之私的和厚胸次。喬億曰:“《燕燕》《雄雉》詩各四章,前三章纏綿悱惻,漢人猶能之;至後一章,萬萬不可企,蓋性術所流者異矣。”
  《燕燕》之敘事,也有一個虛與實的問題。孔疏曰詩“所陳皆訣別之後述其送之之事也”,則送別情景之種種,乃是追憶。焦琳更特以末章為說,“此言媯氏既去之後,念之而無時或已之情也”,“若以為稱述戴媯之賢,縱極其佳,而意已盡於所言”,但若解得莊薑之情,乃是“媯氏雖去而薑氏目中時不絕媯氏之影,耳中時不絕媯氏之聲,即戴媯之賢亦益生動,不但作評語斷定其人品已也”。其實詩中所說的送別,究竟送別在何地,也很可疑。“遠送於野”,鄭箋:“婦人之禮,送迎不出門。今我送是子,乃至於野者,舒己憤,盡己情。”“婦人送迎不出門”,語出《左傳·僖公二十二年》。賀貽孫曰:“婦人送迎不出門,此常禮也。莊薑處人倫極變,蓋非常之情不複能以常禮自禁,故‘遠送於野’,‘遠於將之’,‘遠送於南’,皆以言其變也。”而“遠送於南”一句,薑炳璋解作“陳在衛南,莊薑在衛,心與俱南”,則“遠送於南”,思中事也。那麽“遠送於野”。不也可以說是心與之俱,又何必如鄭、如賀,曲為之說呢·甚至為此詩興感的燕燕,也未必當日眼中所見。焦琳以為“物類豈幹人事,而人之見物,則因其心所有事,見物有若何之情形”,“故此三章各首二句起興,亦是言情,非口中之言,必待燕燕方能引起,更非心中之想,必待燕燕方有感觸也”。此說很是。詩以燕燕起興,其意隻在燕燕如此,人何不然。而燕燕原是常見之鳥,其差池其羽,頡之頏之,下上其音之象,乃人人眼中心中可見可感,則它可以是天然湊泊的眼前景致,又何嚐不可以是寫情寄意所謂“擬容取心”的意中之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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