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十七歲的時候特別喜歡畫畫,那時候我在小縣城幾乎看不到畫冊,隻是在文化館老師那裏借來幾本薄薄的繪畫教材,還都是山水花鳥的。可我更希望能有一本教素描的。後來我真借到一本,一邊看一邊學著畫。沒過多久我在雜誌上看到一張油畫《無影燈下頌銀針》,表現的是醫生用針刺麻醉為病人做手術。我馬上開始畫,沒有油畫顏料,我就畫鉛筆素描。我還把病人畫成笑的樣子,好像在說我一點也不疼。其實我不知道他到底疼不疼,因為我患病做的手術都是全麻。我做過幾次手術,對手術室的一切都很熟悉。一連幾天,我趴在桌上不停地畫,要知道這幅畫很大,它足以體現我那時的“雄心壯誌”。媽媽讓我吃飯,我總是說不吃,於是她就把饅頭和一碗菜放在我手邊。我不停地畫,不停地擦,橡皮很快就用完了,我沒有錢買,又不願意給父母要錢,我就把饅頭捏一捏當橡皮。我真象著迷了一樣,就是想看看自己畫出來的是什麽。腿腫了,腳腫了,眼睛紅了……我覺得沒有什麽比那種癡迷畫素描更快樂的事情了。最後我給針灸的女醫生畫上一副眼鏡,其實我希望自己就是那位麻醉師。畫了好幾天,終於結束了那一輪瘋狂的臨摹!今天這幅畫已經破舊了,但是我仍然很愛惜,因為在畫它的過程中,我磨煉了自己的意誌力,進一步懂得了一個道理——Where there is a will, there is a wa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