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姨奶奶

(2004-10-31 19:50:48) 下一個

     奶奶出嫁的時候,她的妹妹還在縣裏上學。一切都發生的很突然,父親過世,姐姐出嫁。她的母親沒有著人通知她,直到也請媒人給她提親,人家要來相看的時候,才叫她回來。當繡閣小姐回到家裏,看到父親的靈位,痛苦失聲。母親說來人是要相看她的人,而姐姐已經嫁到臨鄉的蔡家時。聰慧的妹妹竟然馬上猜出母親的用心。這個女孩,雖然隻有16歲,卻做事確相當有主見,完全不像她姐姐那樣任人擺布。她禮貌的請媒人和相親的人回去,隻說我家現在這種情形,我必須在家裏照顧母親,不能成親。
    然後的事情,就是勸母親放棄殉夫的念頭:“母親,雖然您沒有兒子,可是現在已經是民國了。女孩子一樣可以當家,成就一番事業。你放心, 將來我養您老, 你要對我有信心!” 應該還有很多的勸慰母親的話語 。不過後來她作出的事情倒是更加可以證明她獨立和有主見。

    不久前還熱熱鬧鬧的家,就這樣散了!

    她第一件要做的事情就是去看姐姐,去救姐姐!可以她哪裏知道,姐姐並非是被逼嫁人的。她喜歡小時候給她看過病的那個大夫,而且,因為有一天成為他的新娘而高興。所以,勸姐姐悔婚是徒勞的。那天,她在我家還遇到了我大伯,那個十一二歲的旭少爺。他們有聊過天,而且很投緣。我不知道大伯是如何稱呼我奶奶的, 但是我知道他和他的弟弟妹妹們一樣,稱呼她為姨媽。
    對於和她們父親差不多年齡的姐夫,繡閣小姐沒什麽印象。好像隻見過一麵,沒有講過什麽話。回家以後,繡閣開始把家裏的仆婦們遣散。除了一個自幼就跟著母親的老媽媽以外,其他的人都給了雙倍的月錢,讓他們另投門路了。然後,悄悄的請來中介人,聯係賣房賣地以及家裏的產業。中介和買方原本以為一個小女孩,又背著族裏的兄長,應該是很好欺負,可以壓低價格。可是當他們和這個女孩打交道以後,才發現她辦事的精明和利落,是很多成年男子也不及的。
    這件事情辦完以後,繡閣小姐把家裏值錢的東西和一些日用品等搬上車。其它東西分給了一些鄰裏鄰居。之後,她就和母親還有那位隨母親一起陪嫁到胡家的老媽媽一起回到了母親的娘家。就是姐妹倆個的舅舅家。妹妹自己除了一些盤纏錢以外,把其它的一些錢都給了舅舅,拜托他幫忙照顧她的母親。舅舅突然得了這許多錢財,自然滿口答應。況且這位回門的妹妹也不會一直待在家裏,讀過書,有學問的外甥女不是說,過幾年,等她闖出名堂了,就會接她去嗎?而且,更大好處就是,外甥女說的,讓他跟外人這樣講:是我這娘家哥哥看不過去,主動接妹妹回來的。而胡家的錢財,都被外甥女兒帶走了!這裏我就淨剩下這麽多的錢財。哈哈…

    就這樣,姨奶奶在她16歲那年,離開了他的家鄉。時間應該是民國24年,公元1935年的冬天。1990年她回大陸探親的時候,回到家鄉祭拜姐姐。說她離開家鄉55年,這樣推斷那年爺爺40歲,他應該出生於1895年才對。而大伯父的出生年份也應該是1923年或者是24年。可是我大伯父現在的出生年份是1927年。我知道這裏麵其實是另有原因。

   繡閣小姐離開家鄉,去了上海。參加了國民黨的軍隊,成為一名女兵。而且是國民黨的特務。我們大陸的出來的,總是覺得特務一詞是貶義詞,其實不然。她們是從事間諜活動的特殊任務,簡稱特務。她是國名黨黨員,而且立過功。後來成為一名女軍官。幾年以後,我姨奶和一位國民黨高級軍官結了婚,住進了被稱為唐公館的豪宅。她的先生姓唐,大她十幾歲。我猜想他們夫妻一定是很恩愛的,因為他們後來一共生育了三男三女六個孩子。婚後不久,繡閣小姐就派人到河南老家,接了她的母親過來上海同住。

   我奶奶的母親這幾年住在她的大哥家裏,並未受什麽委屈。隻是當年繡閣去上海後不久,夫家的侄兒來鬧過幾次。她大哥就說,錢都被外甥女兒帶走了,自己並沒有落下一文。雖說並不是很相信,可是無憑無據。況且那家是早就分了的,就是他嬸子都帶回娘家,也沒什麽可說的。當時的習俗是這樣的,寡婦隻要是沒有改嫁他人,就可以合法占有丈夫的遺產。而若要改嫁他人,這遺產則必須由夫家的兄弟或侄子來繼承,不可以帶到別姓人家裏去。
   母親臨行前,去了一次薑店鄉看望她出嫁多年的大女兒。奶奶和爺爺結婚第二年生下她的大女兒.兩三年以後,她又生下了一個男孩,那時候大約兩三歲,據說是一個十分可愛美麗,討人喜愛的孩子。可惜這個男孩在九歲那年夭折了,大家都不願意提到這件事,連同這個夭折的孩子,未成年就亡去了的人,也沒有必要去記住他。而奶奶當時正懷著我二姑,時間應該是1943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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