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蘇揚

在北美漂泊,有時心理很累,夢裏不知身是客,總把他鄉當故鄉.。想找個地方說說話,在煩悶的工作之餘,詩情畫意,陶冶情操。也許人到中年,有了經曆和閱曆.萬事看的很淡了,也許自己活的很精彩,也許自己活的很平庸,但大體上我都無法有了很大的改變了,活的自由些沒有野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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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為了那所謂的“夢中的橄欖樹”……(連載之三)

(2017-12-23 22:06:32) 下一個

    再說自己的父親吧,在上個世紀四十年代末,又是為了自己那所謂“夢中的橄欖樹”,在祖母和母親的嘮叨和催促聲中,獨自一人,背著一條草席,眼淚汪汪地離開了生他養他的鎮江,來到“十裏洋場”的大上海漂泊闖蕩。
    史無前例的“文化大革命”流行“憶苦思甜”,那時我和姐姐以及妹妹經常的圍坐在父親跟前聽他“講那過去的事情”。尤其是老人家到了晚年,時常在我們的耳畔反反複複、絮絮叨叨這些陳穀子爛芝麻,我們沒有絲毫的厭煩他的囉嗦,每聽一次,體會就不同一次。
    父親說:“在萬惡的舊社會,我是在水深火熱之中煎熬掙紮,人世間最難嚐受的艱苦我都吃過,什麽“牛”工都做過,賣老虎腳爪(一種食品)啊,修搪瓷麵盆啦,甚至拉著小板車在十六鋪和楊樹浦之間來回幫人送貨,風吹雨淋,饑一頓保一頓,腳底磨出一個個的血泡都不敢給自己放一天假,為的就是多掙些銀子,等手頭寬鬆一點的時候,早日把你們的老媽接到上海安家立業。……”
    1989年9月5日的深夜,父親心髒病突發,悄悄地走了,走了……
    任我們悲慟欲絕,任我們千呼萬喚,他就是雙眼緊閉,直直地躺在床上,永不回聲,永不回聲。父親生前最喜歡寵愛的妹妹更是哭得天昏地暗、神鬼皆敬,整個弄堂裏的男女老少都在酣睡被她的哭聲中驚醒了,紛紛跑來我們家表示哀悼。
    當我前去上海的西寶興路火葬場為他老人家送壽衣時,兩腳無力,走路象踩在棉花上那樣踉踉蹌蹌的,雖然肚子餓的咕咕叫卻始終咽不下一口飯,在坐車回家的路上,自己終於抑製不住,當著公交車上許多眾人的麵,眼淚情不自禁的就流了出來。
    都說“母愛如水,細膩溫柔; 父愛如山,深沉嚴格,”其實父親總是拙於表達,把對我的摯愛永遠藏在心靈的深處。父親曾經告訴我,1975年4月5日清明節的那個陰雨天,我奔赴崇明躍進農場“滾一身泥巴,煉一顆紅心。”他和我在吳淞碼頭分別後返回單位工作,老是心不在焉,憋得難受,最後終於忍不住跑到廁所內偷偷的大哭一場……
    父親去世以後的那段特殊的日子,我是整日整夜的精神恍惚,癡癡呆呆,多少個凝望的黃昏,又有多少次午夜夢回,總是看到他老人家那熟悉的胖胖身軀,向自己緩緩走來、緩緩走來。  
    每個廠休日,我便放棄休息時間,從楊樹浦的臨青路乘28路公交車到提籃橋,再由提籃橋轉換13路公交車去西寶興路火葬場骨灰寄放處,在父親的遺像前放置一束鮮花,用潔白的手絹為其骨灰盒清擦灰塵,自己恐怕驚醒熟睡的父親,又總是輕輕的再輕輕的、再輕輕的。
    在赴加拿大蒙特利爾之前,我終於在上海東海之濱的奉賢《濱海古園》內買了一塊墓地,讓他入土為安,長眠在他流灑過血汗的地方.
    我非常崇拜我的曾祖父,每次返老家鎮江,自己總要同堂兄堂嫂不顧坡陡地爬上南郊山上,當我站在曾祖父墓前,不禁熱淚漣漣,似乎看到他一百年前舉家南遷的壯景。
    我又非常感激自己的父親,沒有他,就沒有我的生命,沒有他的壯舉,我們全家依舊生活在滬寧鐵路線上的鎮江古鎮,雖然那裏有很多的曆史文化遺跡,而且古代有“天下第一江山”的美譽。
    當然,我不能以成敗論英雄,對自己的祖父更有一種夾雜著扼腕歎息的遺憾:“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嗬嗬嗬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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