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蘇揚

在北美漂泊,有時心理很累,夢裏不知身是客,總把他鄉當故鄉.。想找個地方說說話,在煩悶的工作之餘,詩情畫意,陶冶情操。也許人到中年,有了經曆和閱曆.萬事看的很淡了,也許自己活的很精彩,也許自己活的很平庸,但大體上我都無法有了很大的改變了,活的自由些沒有野心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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農友梁麗莊的《我的書法老師戴先生》以及我的評注

(2017-09-09 20:00:29) 下一個

                                我的書法老師戴先生
      我曾跟朱東東說要特別寫一下我在《農場第一天》裏寫到的魯先生。可是寫著寫著卻串到我的書法老師戴先生那裏了,而且還拐不回來。於是我想先寫寫戴先生也是一樣的。
      戴先生是書法家。其功力跟當年相當著名的任政先生不相上下。隻是戴先生對上海到東到西都能看到任政先生的題字有點不以為然。所以我們也不怎麽在他麵前提任先生。
      由於我的語文老師魯先生常把我的作文推薦給學校的壁報,所以教學樓底樓大廳的壁報欄常有我的作文貼著。某天下課,跟我們班教學沒關係的戴先生來找我,在教室門口他對我說:你的作文寫得不錯,但字寫得太難看,跟我學寫字吧。我完全沒有想到會聽到這樣的建議,一時有點不知所措。練書法要筆、要墨、要紙,而所有不在計劃內的開支都會令媽媽為難。我眨巴著眼不知該怎麽回答戴先生。戴先生好像洞察一切,立刻說:我會替你準備紙筆,你隻管寫就可以了。
      我開始跟戴先生學書法了。戴先生直接就教我寫大字,並要求懸腕。這對我來說是件很難的事。而且,說心裏話,我真的有點怵憋著勁跟軟綿綿的毛筆鬥爭。雖然我也蠻希望能像外公那樣用毛筆寫信。何況,我還真的很忙。要參加小分隊排練,要爭分奪秒看限時限刻要還的書,還要做魯先生額外布置的作業……而且,我們家的飯桌要擠三個人做作業,還真攤不下墨啊紙啊的。可是,我也不能辜負戴先生啊!我隻得早點起床匆匆忙忙地趕大字作業。當然,這樣的作業質量可想而知。有一天戴先生看著我的大字突然說:是很快趕出來的嗎?我一下傻了眼。戴先生問為什麽,我隻好老老實實回答。他聽了沉吟了一下說:以後禮拜天下午來我家吧。
      戴先生住在南昌路一棟帶花園的小洋房裏,這是我從未見識過的地方。當我第一次走進他的書房時我大吃一驚,他的書房裏幾乎擠了一屋子的人!我這才知道,戴先生琴棋書畫無所不知,且都造詣不凡。那一屋子人裏有學書法的、畫畫的、吹簫彈琵琶的、還有學古琴的……我不知道他怎麽能同時對付那麽一大幫人!他又不是現在的家教要收錢,他甚至還要貼錢給我這樣的學生買紙買筆,可他就是喜歡教他認為有才能的學生,忙得自己一點空也沒有還樂此不疲。他一點也沒有對哪個顧此失彼,似乎每個人都沒有被怠慢,每個人都得到了恰如其分的指導。他甚至還帶我參觀了他的花園,告訴我他種的花花草草。可惜我隻記得有棵無花果樹,因為他說結果時可以請我吃無花果,而我後來也真的吃到了那奇怪的淡而無味的果實。
      在戴先生麵前寫字讓我不敢偷懶。我不得不努力控製手抖,努力讓那字寫得稍微有點樣子。說實在的,我寧願學吹簫吹竹笛,這對我好像要容易些,可我不敢說。雖然我有次裝著好奇吹了幾下笛子,還確實吹出了調。但戴先生說:字是敲門磚,好字能讓人願意看你的文章,否則你文章寫得再好,歪歪扭扭的字也讓人不忍卒讀。戴先生當然不知道,人們後來會用電腦碼字,無論好文章還是壞文章,打出來都一樣漂亮。
      跟戴先生學寫字的時間不長我就畢業要去農場了。去告別的時候戴先生有點難過,他說如果我不堅持練習的話,這陣就白學了。我無法回答他,我不知道農場等待我的是什麽,我隻得含糊其辭地說回上海我還會再學的。戴先生笑了,然後他約了我一個時間讓我再去一次,他說要給我一個驚喜。
      這個驚喜實在太大了!
      那天,書房裏沒有幾個學生,但是幾乎有支小樂隊在那裏。小提琴是戴先生的兩個女兒,他的兒子吹黑管,讓我大吃一驚的是穿著長裙從臥室出來的戴先生的夫人,竟然是我小學的音樂老師!她幾乎是踏著舞步拉著手風琴來到了書房!他們很默契地演奏著歡快的我從未聽到過的曲子,讓我們驚喜不已。戴先生說難得孩子們都在上海,大家開心一下。最大的驚喜在最後。戴先生說我要離開上海了,他要特別為我彈支琵琶曲,他說我喜歡讀書,一定能聽懂這支曲子。這是首很難很專業的琵琶獨奏曲《十麵埋伏》。這是我第一次聽到這首曲子,比後來在電台聽中央樂團的劉德海先生彈早了好幾年。我很慚愧,我隻是略微知道點十麵埋伏的故事,戰爭場麵的表達我也隻會胡亂猜測,但那震撼的音響和戴先生對學生的深情厚意我永遠也忘不了!很多年後,我曾特意去上海音樂廳聽上海民族樂團演出的這首曲子,那種驚心動魄的感覺完全不一樣了。
      戴先生叫戴堯天。他一生桃李滿天下。他的許多學生在上海乃至全國的書法繪畫比賽中得過很多獎。當然,這不包括我。我辜負了戴先生。離開戴先生後我再也沒有碰過毛筆。我的字依然寫得慘不忍睹,且越來越潦草不堪,時間稍長常常我自己也會看不懂。

我的評注:
      從梁麗莊的《我的書法老師戴先生》一文敘述中,我們可以對她的才能有個較為全麵的了解,這是她自己“交代”的。下麵我摘錄文章的幾段,作些評注。

     “由於我的語文老師魯先生常把我的作文推薦給學校的壁報,所以教學樓底樓大廳的壁報欄常有我的作文貼著。”
      注:梁麗莊在中學時代就為寫作打下了良好的基礎,她的作文能夠被語文老師看中並在壁報上張貼出來,說明這已是學生作文中的佳作(本人也曾享受過這種待遇)。所以今天她將文章寫來如此駕輕就熟,也就不奇怪了。
     
     “某天下課,跟我們班教學沒關係的戴先生來找我,在教室門口他對我說:你的作文寫得不錯,但字寫得太難看,跟我學寫字吧。”
     “戴先生好像洞察一切,立刻說:我會替你準備紙筆,你隻管寫就可以了。”
      注:梁麗莊早年學過書法,這一點我們也是第一次聽說,盡管她中途輟筆,但畢竟有名師指導,對書法基礎有了切身的體會。我以前一直很奇怪,為什麽她寫微信總是用繁體字?原來她以前臨過帖。

     “我還真的很忙。要參加小分隊排練,要爭分奪秒看限時限刻要還的書,還要做魯先生額外布置的作業……”
     “戴先生說我要離開上海了,他要特別為我彈支琵琶曲,他說我喜歡讀書,一定能聽懂這支曲子。這是首很難很專業的琵琶獨奏曲《十麵埋伏》。”
      注:在這裏她透露了她在學校裏就是文藝積極分子,我不知她在小分隊擔任什麽角色,是唱歌,舞蹈,朗誦,話劇,還是樂器之類的?有了這方麵的素養,難怪她今天喜歡話劇、舞蹈、歌劇、戲劇……這與她當年在學校的愛好是分不開的,從那時起就培養了這方麵的興趣。

     “我的字依然寫得慘不忍睹,且越來越潦草不堪,時間稍長常常我自己也會看不懂。”
      注:學書法必須從臨楷書帖開始,這是基本功,所以戴老師一開始就叫她寫大字。我們雖然沒有看到過她寫的字,但是經過訓練的,肯定與一般人不一樣。如果她說她的字“潦草不堪”,我以為她是否在寫草書?這隻有她自己知道。

     “戴先生叫戴堯天。他一生桃李滿天下。他的許多學生在上海乃至全國的書法繪畫比賽中得過很多獎。”
      注:看到這句話,我最感可惜,如不是到崇明務農,能夠一直堅持在戴老師身邊學書法,也許今天的梁麗莊有可能成為女書法家。可惜,可惜!不知戴老師是否健在?如果梁麗莊有興趣還是可以繼續學習的。

      我是以文論事,其中難免有猜度的成分。我認為學生時期的興趣愛好和遇到好老師對以後成長的影響還是很大的。這方麵我也有體會。
      常言“事在人為”,而事不成亦人為。這裏的事是指大事,成大事者能有幾許?有所為有所不為,有時選擇放棄未必不妥。我們現在的活法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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