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岸蝴蝶
祝福每個人
今天，當我正給一位客人續保險到一半的時候，他的身後又來了人，一位胖胖的大媽級人物，我以為那隻是又一位客戶。
隻見大媽在他肩膀上輕輕一拍，他側過頭去，看清來人，立刻驚喜地喊道：“怎麽這麽巧，會在這裏遇到你們，我正惦記著你們，不知道你們怎麽樣了呢？”然後他和她緊緊擁抱，互相激動地拍排著對方的後背。
正在他們熱情地寒暄的時候，大媽旁邊又來了一位和她年齡相仿的大爺，這位大爺看起來有點怪異，臉上的皮膚粉一塊白一塊，像是有皮膚病，一隻手用白紗布薄薄地裹著，我猜想是不是也是有皮膚病的緣故。可我那位年輕的客人並不介意大爺的皮膚，在和大媽擁抱了一番之後，又熱烈和大爺擁抱，完全不嫌棄。
如此熱烈地打過招呼之後，他們三個走到了離我櫃台稍遠的地方，熱烈地攀談起來，年輕人似乎完全忘記了他是來續保險的，把我丟在一邊，讓我望著屏幕上的資料幹著急卻不能和他核實。我有點不高興地想，這可真是少見的不禮貌，為什麽不可以等保險續完之後再和熟人談話呢？那樣的話想談多久就談多久，我也有我要做的一堆正經事呢，這簡直是耽誤我的時間。
可是，看著他們三個樂嗬嗬地聊在一起，我也真不好意思打擾他們，總有七八分鍾的樣子吧，我實在忍不住了，隻好喊那位先生：“先生，可不可以請你過來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小夥子似乎突然意識到了他的保險正續到半截子，趕緊跟那對老人家告別，很不好意思地回到我的麵前來，說“對不起啊，煩你久等了。”
我笑一笑說：“不好意思我催了你，打斷了你們的談話，實在是因為我手頭還有別的工作需要料理。看來你們是熟朋友，彼此的感情很深刻呢。”
小夥子沒有正麵接我的話茬兒，卻說：“你最近有沒有在電視上看過前幾天長周末時北溫那場大火的新聞？燒的就是他們家，我當時正好在場，幫著救火來著。唉，燒得很慘，什麽都沒有了。如今老兩口被保險公司安頓在downtown的一個旅館裏，我還以為再見到他們很難呢，不想今天竟然在這裏碰到。”
我很吃驚地問：“哦，原來就是他們家呀！我在電視上看到了一點，那火燒得好大呀，真是可怕。電視裏有一個鏡頭是從溫哥華downtown那邊拍過來的，離那麽老遠，還隔著內海，竟然也看得到一柱濃煙衝上天空。你說你在救火現場，你是警察還是消防隊員？”
他答：“都不是，我隻是他的緊鄰，當時在家吃午飯，忽然聽到他家院裏一聲巨響，然後有恐懼的尖叫聲。我第一個衝出來幫著滅火，報警，隨後附近的很多鄰居也在從家裏跑出來幫著救火。我們兩家之間之間隻有幾顆大樹隔著，火勢很大，很快，那幾顆大樹上也起了火，我還以為我家也絕對不會幸免，會跟著一起燒起來呢。”
一邊說，他一邊掏出自己的手機，向我展示當時的那烈焰奔騰，並說：“實話實說，火能滅得那麽快，沒有到處蔓延，真的要歸功於本地的消防隊，他們出了大力。”。
都說水火無情，要救那樣的火，真的要有顆勇敢的心。於是我肅然起敬地對他說：“你也是救火英雄之一，讓我非常敬佩。不過，請原諒我的好奇，我想知道，你們可有機會從火裏搶救出一些東西？”
他遺憾地答到：“這真是令人難過的事，木結構的房子，燒得很旺很快，人根本衝不不到裏麵去，隻能眼睜睜看著，不到半小時就燒得什麽都不剩了。”
我同情地說：“那可真是慘，看他們老兩口年紀也不輕了，不知道那是多少年一磚一瓦的積累，其中有多少心血，多少回憶，頃刻之間皆為灰燼。”
他讚同地說：“可不是呢，他們應當在那間老屋裏住了二十多年都不止，孩子們都在裏麵長大。這一下連一張從前的照片、一件用過的家具都來不及搶救出來，實在太遺憾了，”他搖搖頭，表示遺憾，但又接著開口道：“正麵的想，這場大火也有好處，就是通過保險公司理賠，他們可以在不久的將來得到一幢新房子。”
我心中的遺憾被他這樂觀的觀點衝淡了許多，確實如此，這麽看起來，真是應了我們中國人的那句話：“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可是，我還是好奇，忍不住接著問：“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呢？怎麽會有那麽大的火勢？”
他答：“那天是長周末，老兩口遠在美國、加拿大中部的孩子都回來團聚，本來是非常開心的一件事。他們一家在門口燒烤的時候，使用的天然氣罐突然爆炸，引發了這場火災，好在除了男主人有極輕微的燒傷外，沒有其他人員的傷亡，也算是不幸中的萬幸。我剛才和女主人說起那天的事情，女主人還在忍不住掉淚，又十分感謝鄰居們的見義勇為，托我帶話給鄰居們，向他們問好。”
他又拿出手機來，給我看了一段視頻，說：“這是我從電視新聞上錄下來的。當時，好多記者都來了，說實在的，我當時覺得很討厭他們，別人家裏都燒沒了，心情不知道多糟糕，可他們還是問東問西，讓人回答問題，戳人傷疤，可現在，看著這些節目，我又覺得感謝他們冒著那麽大的火，拍下了現場，挖掘出火災原因，讓我們這些經曆了這件事的人能看到整場火災的全貌，並在以後的日子裏格外小心，以防同樣的事情再度發生。”
話說到這個時候，他的後邊又有了新的顧客，於是，我們趕緊結束話題，將他的保險全麵搞定。
客人道了謝準備離開，我真誠地對他說出了我的敬意：“真沒想到，今天竟然有機會和真正的救火英雄對話，實在是我的榮幸，請接收等我由衷的敬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