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從冬天開始的吧,
任小葵無處可逃地掉落在這種幻滅的感覺中,應該是從這個冬天,
這是一個漫長的讓人覺得沒有盡頭的冬天,
寒冷與多雪這兩個通常不會並存的條件居然在這個冬天完美地勾結在
了一起,帶來了這個讓人窒息的冬天。於是任小葵選擇了冬眠,
當然是心靈的冬眠,如果肉體可以冬眠那當然更好,可現實不允許,
於是她隻能給自己的心安排一個冬眠,這個自由她還是有的。
她是想,天真地想,冬眠多好啊,修身養性,
醒來後就是燦爛的春天。
可是當燦爛的春天猶猶豫豫姍姍來遲卻終於是來了的時候,
任小葵才絕望地發現她心靈的春天似乎是永遠不會到來了。
她居然在草終於綠了,花終於紅了,
蒲公英終於又鋪天蓋地地黃了這樣春意盎然充滿希望的日子裏,
心裏一片空落。她掉進了自己設計的怪圈裏,人既然生就是為了死,
那麽中間這個過程到底有什麽意義?快樂也好,不快樂也罷,
沒有本質的區別。終究是難逃
一抔黃土掩風流的命運。
她任由這種幻滅的感覺泛濫,不知道可以依靠什麽去支持剩下的人生。於是每天一有空就把自己沉浸到一本又一本各式各樣的小說裏,看別人的人生,畢竟不相關,演戲一樣,而且是過去完成時,不像自己的,現在進行時,而且結局不明,雖然也是早已寫好了的,卻是無法先翻看一下最後一章。隻能一頁一頁地過下去,而且情節也並不精彩,是一本乏味的小說。看了那麽多的小說,有時候覺得好像已經活過無數輩子了,形形色色的人生,或熱鬧精彩或平凡瑣碎,可是仍是難逃空落落的消沉,心裏疲憊,意興闌珊。怎麽辦呢, 日子?最近和大學同學聯了微信,看他們熱鬧著,認真地活著,可任小葵覺得自己仍是旁觀者,一如以往。難道隻能永遠作為生活的旁觀者而存在嗎?生活在別處,不在我這兒。 希望找到一種不朽的生存方式,所以掙紮。
那天剛剛看完村上的“1Q84",任小葵很好奇地找到揚納切克的小交響曲(Janacek Sinfonietta), 聽著這樣的音樂洗碗,很奇怪的感覺。水池邊趴著一隻白色的蜘蛛,一動不動地聽著這奇特的音樂,這樣的情景又預示著什麽呢?天空陰鬱得一塌糊塗,春天終於有了一點兒跡象,卻逃不脫這樣的陰雨綿綿。洗碗時從窗口望出去,那些灰的雲仿佛吸滿了水的髒抹布,讓人心裏堵得慌。任小葵想,生活確實是一地雞毛...
人生是多麽的無稽,生活是如此地無聊,甚至最近連夢也瑣碎而無聊,與生活一樣。那天早上任小葵昏昏沉沉地從一晚柴米油鹽一般實在的夢中醒來之後,萬分無奈地送了一首打油詩給自己,聊示記錄。
誰言蝶夢可翩躚,醒也無聊,夢也無聊,強顏歡樂還無味。
試問迷誤何時了,愛亦無稽,嗔亦無稽,緣生緣盡又一生。
想想人家李後主,好歹還有個夢,才能“夢裏不知身是客,一晌貪歡”,想來是個不錯的旖旎美夢,可自己呢,首先是夢也沒個好夢,其次是這個如夢人生也活得太過明白,結果是夢裏已知身是客,連一晌貪歡也不能了,悲哀至極!
201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