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 (1)
朋友的朋友死了,48歲,正當壯年。死於心肌梗塞。不久前,朋友回國前與失散多年的他終於聯係上了,他在email 中說,“快樂著,幸福著。”
這樣的一個人,可以在給朋友的信中坦言自己是“幸福著,快樂著”的一個人。雖然素昧平生,我猜想他一定是個豁達的,思考過人生的人。而這樣的一個鮮活的生命就這麽嘎然而止了,由不得人不唏噓感慨。若他果真是“幸福著,快樂著”生活著,那也可以說是死而無憾了。可從另一個角度來講,也許這樣的生存狀態會導致當他麵對死亡的時候,對塵世有更多的依戀和不舍。當人們厭倦了塵世生活,生活毫無樂趣,在現實中找不到想要的東西的時候,會選擇離開這個世界,可是這樣的選擇往往伴隨著深深的遺憾。有太多想要的沒有得到,太多想做的沒有去做。但是這樣的世界也確實沒有什麽可留戀的了,於是隻好一走了之。
和朋友討論過一種“活夠了”的生存狀態。在這種狀態下,該經曆的基本都經曆過了,想做的能做的也基本都做了。生命處於一種基本知足的狀態,似乎可以隨時麵對死亡而了無遺憾。可人類是一種很貪婪的動物,這樣的狀態又可以維持多久?很快新的欲望又將誕生,知足常樂,永遠是人們掛在嘴邊卻又無法實現的一種狀態。
古人說,死生亦大矣。王羲之在《蘭亭集序》中發出“後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悲夫”的千古同悲之慨歎。每個活著的人都無法避免要麵對死亡,無論壽命長短,結果都是“終期於盡”,歸於死亡。時光(生命)一向是最經不起琢磨的東西。無知無覺,混混沌沌也就罷了,想起來就不免驚心。
生死之事一向是人怕敢麵對,卻又無法不麵對的沉重的命題。比較讚同周國平在他的文章中關於生死的討論。人終免不了要麵對一死,“死去原知萬事空”,浮生若夢,一切的與我這個個體相關的東西終究是要隨著“我”的死去而消逝。當人們想到死亡的必然的時候,往往會生出一切皆空,人生虛無的悲歎。但是從另外一個方麵想,這樣短短的人生,如何可以不隻爭朝夕,執著追求一切可以追求的東西,讓自己這個短暫的人生充實些,留下一些小小的痕跡也好啊。很多時候,人們就是在這樣的悖論中左右搖擺。若能以出世的態度做入世的事,在塵世的紮掙得累了的時候,以出世者的眼光跳出來看看,也就沒有什麽好在乎的了。
智者在虛無與執著之間尋找平衡點,以超脫的姿態麵對生活。隨時準備著坦然地麵對死亡的到來。生與死,決定著我們這些個體的存在,而就是這樣的兩件頭等重要的大事,我們並沒有太多的選擇。也許你可以選擇生命的長短,但終究是免不了要麵對死亡的。也許唯一能做的是,當一切終結的時候,不要有太多的遺憾。亦要隨時準備著這終結的到來,我們並沒有太多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