蝸居有感（3） - 殘缺的愛情

一直以來都是愛情完美主義者。比如說，覺得愛情是絕對的排他的，你屬於我，我屬於你，絕對的唯一，絕對的相互擁有，不容第三者的介入。可如今看來，這種排他似乎並不絕對，有時候甚至是單向的。不但從一生一世講，誰也不敢保證誰是誰的唯一，（一輩子長著呢，愛幾個人也是難說的事）。即使是熱戀中的人們也是一心多屬，心有旁騖。不禁哀歎，絕對的純粹的愛情已經死了，或者從來沒有存在過。殘缺的愛情比比皆是。圓是罕見的，缺是恒常的，抱殘守缺也隻能成了人們的沒有選擇的選擇了。

 

蝸居裏小貝無法忍受海藻與宋的交往，最終選擇了分手。這符合愛情的排他性。試想，在你的愛人的身上，時時處處有著另外一個人的痕跡的時候，這樣的愛情又如何可以甜蜜？宋思明也無法忍受海藻有小貝，要求海藻隻屬於他一個人。可是宋卻是周旋在老婆和海藻之間，他說他和老婆的感情是不同的。可是無論如何，他不屬於海藻一個人。

 

當宋以為海藻把自己的第一次給了他之後，他感慨於海藻是第一個完全徹底屬於他的女人，發誓要讓海藻成為可以呼風喚雨的女人。宋給海藻金錢，房子，車子，衣服...... 唯一不能給的是他的全部的感情。而這恰恰是對於一個女人最重要的東西，尤其是崇尚完美愛情的女人。當海藻一個人在偌大的房子裏寂寞徘徊的時候，他陪伴著妻子女兒。當海藻產檢的時候，他又身在何處？

 

“愛“並不是個輕鬆的字眼，當一個人對另一個人說“我愛你“的時候，意味著付出，意味著承諾，意味著舍棄。宋的愛情不純粹，不絕對，如現代的大多數的愛，雖也是愛著，畢竟差著許多。宋有太多無法舍棄的東西，他的婚姻，他的社會地位，等等。他隻能給海藻如此殘缺的愛情。他不能給海藻一個合法的婚姻，也就是不能給海藻一個承諾；他不能給海藻和他的孩子一個合法的父親。他說，他會負責的。他如何負責？隻能是大量的金錢，可是這顯然並不足夠。

 

婚姻是一種承諾，婚姻也被認為是愛情的墳墓。其實，愛情的短暫易逝與婚姻並沒有絕對的聯係（參見蝸居有感2），這是愛情的自然屬性決定的，婚姻的瑣碎不過是愛情消逝的催化劑而已。所以，宋和海藻結不結婚並不非常重要，但卻可以反映宋在當時的狀態下對海藻的愛情達到了什麽程度，是否可以為了美人而放棄江山。而中國男人通常是不會做出這樣的選擇的。相反，左擁右抱，左右逢源，古代的後宮佳麗三千，現代的小三小四，似乎是中國男人成功的標誌。

 

宋一方麵要求海藻終止與小貝的交往，一方麵卻隻能每周分一部分時間給海藻。讓海藻獨自忍受那種不純粹的愛情的如鯁在喉的痛苦。而宋的老婆，更是被迫要與別的女人分享她的丈夫。 這樣，愛情的排他性就隻體現在男人身上，而女人隻能別無選擇地接受這種頗具嘲諷意味的現實。

 

這是個愛情泛濫的年代，現代人勇敢地改寫了愛情的定義，愛情不再唯一，愛情不再永恒，抹去了種種的莊重而沉重的東西，愛情不再有質感。人們可以輕飄飄地說，我愛你，就像說任何一句廢話一樣。從本質上來講，宋思明是沒有權力去愛海藻的。 傳統一點來講，如果他果真是愛海藻而且要去實現他的愛的話，唯一的出路是，放棄他所擁有的一切，包括現在的婚姻，社會地位及一切與他這份愛情矛盾的東西。舍得，舍得，沒有舍，怎麽會有得？可是現代的人太貪心，總是希望魚與熊掌可以兼得。其結果隻能是殘缺的愛，殘缺的人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