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遠眺台北

(2010-04-11 21:15:08) 下一個
年前要到東南亞出差, 需要先在亞洲轉機。 公司為我訂了台灣Eva 長榮的航班, 在台北轉機。 因為從來沒有去過台灣, 心理不禁一番欣喜, 轉機雖然隻是蜻蜓點水,連機場都不出, 可那也算是到過台灣了。

129日 淩晨一點, 溫哥華機場登機口。

看見我走過來, 給我辦理登記手續的一個高大健壯的小夥子立刻走上前, 他的聲音很柔和: “先生, 今天我們的機艙比較滿, 我們給您升了艙,這是您的新登記卡”。我謝過了他, 拿起機牌:“1A”。這是飛機第一排靠窗的位子,莫不是天意,讓我這個外來客盡快地看到神往已久的寶島?我加快了腳步:馬兒啊,你快些走快些走啊……

機艙裏電視播放的迎賓曲是弦樂合奏《城南舊事》裏的“長亭外, 古道旁”,一個女指揮從容地指揮著整個樂隊。 此時此刻, 這首熟悉的曲子給我以賓至如歸的感覺。

鄰座是一位五六十歲的婦女, 一望而知的台灣人, 說話很和善。 她是來加拿大探望兒孫的。 大概隻呆了一個多月。 問她有何感想?說不是下雪就是下雨, 悶在家裏出不了門。 聽得我笑了, 今年氣候反常, 以往即便是在冬天, 您也盡可在溫哥華四處走的。 當她得知我是第一次去台灣時, 就跟我說這裏樓上的空間較窄,她來時坐在樓下, 要更寬敞些。 我想她是怕我這個初次訪台的客人路上坐的不舒服, 會影響對台灣的印象。 趕忙告訴她, 我覺得這裏很好了, 真的。

夜已深, 匆匆睡去。

醒來後簡單地用了早餐, 鄰座正在看電視, 告訴我昨天是兩岸直航的第一天。 打開電視看新聞, 果然大家反複在報導這幾十年不遇的喜事。從上海機場內為台胞準備的各色小食,到各航空公司首航派出的漂亮空姐及迎賓獅隊, 五花八門, 但能感受到都是很正麵的振奮。 畢竟是五十三年以來兩岸首次直飛,我也很高興能在這樣一個祥和的氣氛下來到台北。

當地時間淩晨五點左右, 天還沒有全亮, 飛機緩緩地降落在中正機場。 向鄰座告別, 我正式踏上了台灣的土地。時間還太早, 迎接我的是一個空蕩蕩的機場。從中轉處走出來,右手有一處安靜的所在。



一個不算太大的平台, 四周種滿了各種顏色盛開的蝴蝶蘭。平台中央有一個電腦視屏, 做的像個綠色豎著的橄欖。 旁邊還有幾個造型現代的椅子可供人小憩。 白色的地轉上點綴著紅色花瓣的圖案, 整個環境非常淡雅。

走到平台的後方, 這裏是個白色的小走廊。 一側是屏幕投影連續放映著從天而落的蝴蝶蘭花朵, 像雪花一般漫天飛舞。 這讓我感到象是走在春天盛開的蘋果園裏,微風吹來, 就有那無數的花瓣飄落在身上。 我如沐春風, 不由向前走去, 突然發現自己的身影竟真的融入那畫裏了。 左右張望, 原來是一個小攝像機在幫這個忙。 用科技的手段把“移步換景,人在畫中”的造園藝術表現在此, 真是匠心獨到。 不過, 經過一晚抱頭昏睡的我, 頭發蓬亂, 胡子拉碴, 實在有煞風景, 我知趣地退出了這裏。

時間還早, 店家還都沒開門。 離我下班飛機還有三個多小時,於是來到休息室。 入口左手就是商務中心, 正好幾台電腦都沒人用,先給家人發了封平安抵台的信,然後想初到寶地, 應該給同胞們留個好印象, 於是就去衝了個澡。收拾整齊, 去吃早飯。

休息室的自助餐都上來了, 好象進了南方街頭的飲食店。饅頭,素菜包, 炒麵應有盡有, 鹵蛋, 炒香幹(豆腐幹)等也都十分地道,很配我的胃口。旁邊還有一個小餐車,裏麵放著多樣像大陸海鮮麻辣燙一樣竹簽串起的小食 。車上有一對聯 :“呷黑輪有概念, 海滋味在裏麵”。橫批:“黑輪黑輪” 字倒是都認識,說法有點新穎,估計裏麵埋伏著我不知道的方言或廣告詞。



吃飽了中國飯, 又喝了兩杯綠茶, 該出去轉轉了。商店都開張了,這裏簡直跟在大陸一樣: 字都認識, 說的話比大陸不少省份還容易聽懂。 連商店門口也像國內一樣站著一排小姑娘,積極地邀你進去購物 。

我走時匆忙, 忘了拿條領帶, 何不在這裏買一條? 於是就找了家男裝店進去, 倒是有不少領帶可選, 一看價標, 折算成美元合三百塊一條,還真夠宰人的。算了, 我接著溜達。 不一會兒就看見一個火紅的店麵:新東陽。 這大概是相當於國內稻鄉村,采芝齋之類有名的食品店。 前年在上海機場也曾看見新東陽的店,似乎比這裏還稍大些。



新東陽的隔壁是一家名為故宮博物院的商店, 專賣古玩字畫一類的商品或紀念品,布置得也很好, 像個小陳列館。 這裏也有賣領帶的, 我沒看那些印著龍飛鳳舞的書法的, 挑了條樸素的, 500 台幣, 大約合二三十美元吧, 就它了。

再接著走, 看見一個古色古香的亭子。 在機場裏建一個中式亭子確實很有中國特色, 讓我想起蘇州網師園裏臨水的一個亭子。是叫“醉月聽風亭”麽?記不真切了。我曾多少次坐在那裏觀賞池塘中遊弋的紅色鯉魚,那美好的景致仍深深地印在腦海裏。

走過一個小書店, 前麵靠近海關入口是一個幾米高巨大的地球雕塑。 這個地球提醒了我旅途剛走了一半, 趕緊登機。

飛往雅加達的航班裏照例是很空, 還有六個小時的航程。 我就問空姐可有產自台灣的啤酒。 “有哇, 台灣啤酒”。 啤酒上來了, 還真就叫“台灣啤酒”:泡沫細膩,口感清爽。 經過這三四個小時在機場零星的耳聞目睹, 腦子裏終於開始找到些台灣的感覺了。

我想, 對大多數從大陸出來的人來說, 台灣雖然不能說是個熟悉的地方, 但也並不是陌生到連她在哪裏都不知道。就如同雲南, 青海或是任何一個其他省份,你可能沒去過, 因而談不上很喜歡或不喜歡。 但你知道那應該是和你所居住的省市大致差不多的地方, 都是中國。

小時候從老師那裏知道台灣人民在國民黨的統治下過得很窮困, 所以大家被培養出來的遠大抱負中除了實現我們的四個現代化之外, 也一定還有實現祖國統一,把台灣人民從水火中拯救出來的理想。

無獨有偶, 我兒子前兩年一直送到附近一個台灣阿姨辦的family day care (家庭幼兒園)裏。 這是個很好的台灣家庭, 他們有一個女兒, 太太原來在台灣是教師。 自己有了孩子後就在家中帶孩子, 為了給孩子添個伴兒,就再找一個小朋友來。 兒子於是有了個耐心可愛也講國語的小姐姐。 大人呢, 一來二去, 就成了朋友。 一次在一起吃飯, 他們說起在台灣小時候一樣是準備長大後把大陸人民從苦難中解救出來的,大家都笑了。

曆史總是愛跟我們開玩笑。 雖然多少年來缺少資訊的溝通, 我們都並不真正了解對方真實的生活, 但我們也都在自己並不富裕的時候,就實實誠誠的把將對方帶入更幸福的生活列為己任。 盡管這其中有教育潛移默化的作用, 但誰又能否認, 在我們的心裏, 是視彼此為兄弟姐妹的呢。 這是人心中一道多麽可貴的底線,也是多麽值得我們珍惜和愛護的。

印象中開始更多的關注台灣, 是源於春節聯歡晚會,英俊,活力四射的費翔旋風般地一夜之間橫掃大江南北。 多少家庭傾聽過天邊飄來的“故鄉的雲”。多少顆心靈被“冬天裏的一把火”燃燒得熱血澎湃。 還清楚的記得:中學課間在操場做廣播操前播放費翔的歌時, 女生們那一張張緋紅的麵龐, 還有男生們如醉如癡的模樣。而今, 我已即將成為兩個孩子的父親, 費翔卻還是孑然一身。 不免有些遺憾, 當然不隻為他, 更為那許多青春不在的相思女子。 畢竟對很多人來說, 能夠看到曾經心儀的人美滿,也是一種幸福。

奚秀蘭用那甜美的歌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從個把偶像上拉回來, 原來阿裏山的姑娘都美如水, 阿裏山的少年都壯如山哪。 至於那個著名的介紹台灣歌星的上下集電視片“潮,來自台灣的歌”的到來, 更是象打開了一道閘門: 台灣歌壇的大小星鬥們如潮水般湧入了我們的生活。 記得有個女歌手的一首歌, 頭一句是“把我的真心放在你手裏”。 其實這句歌詞並不搶眼,旋律也沒有什麽太特別的。 但被那姑娘隻一句, 就唱進你心裏去了。

坦率的講, 在當時, 大陸的歌壇並不是真空或沙漠。 那時已經改革開放了, 好歌好歌手也非常多。 隻是我們當時音樂的著眼點都象是在些較大的題材上,用通俗的方式表達普通人七情六欲這一類型的文藝作品很少。而台灣的作品就很好的填充了這一塊。就象你有你的鬆柏成林, 我有我的奇花異草,大家彼此相得益彰。 能夠使大批台灣歌曲及文藝作品在大陸迅速火紅起來的原因, 我覺得還是因為我們兩岸擁有共同的語言, 文字和曆史文化背景。一看一聽, 就能夠理解, 就能夠溝通, 就能夠欣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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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天以後, 29日, 農曆大年初一,當地時間下午5點, 雅加達機場




我乘坐的飛往台北的飛機終於起飛了。 由於台北機場濃霧被迫關閉,我不得不在雅加達機場等了三個多小時。 當晚我還要在台北轉乘晚1150分的另一個航班。 這樣的延誤, 讓我心裏覺得沒底。 大過年的, 當然想早點見到家人。

坐在飛機裏, 空姐似乎已經知道我是轉機的旅客, 特地來告訴我飛機將在1120抵達台北。 所以我應有30分鍾的時間辦理轉機。我小鬆了一口氣,上周我在印尼病了一場, 現在病已好了大半,但仍乏力, 於是趕緊睡覺。

一覺 醒來, 天已全黑了, 屏幕上顯示飛機已過了赤道, 開始從南向北進入台灣。 我趕緊打開窗戶, 再不看就沒機會了, 映入眼簾的正是寶島。閃爍的燈火輕輕勾勒出一個個城市的輪廓, 偶爾飄過的雲朵不經意得為她們增添幾分婉約……

那燈光下的人們一定都在家裏吃團圓飯吧。我遠在中國的爸爸媽媽, 你們都好麽? 我也多麽想和你們在一起啊。 會有人放煙花麽?小時候我可是除夕到初五天天放的。 我睜大了眼睛四處搜索, 希望能看到個忽明忽暗的魔術彈閃光雷什麽的,為節日之旅增加些快意。 會有人在下麵眺望天空麽? 年輕的時候可是喜歡看那點點繁星, 聽著遠處寺裏不緊不慢的新年鍾聲, 許下我的一個個心願的。現在如果有人抬頭仰望,也許他們能看到一盞夜空中緩緩劃過的天燈,這燈裏,有一個普通中國人對台灣和平與團聚的祝福。

將近夜裏十一點了, 我起身去要口水喝, 看見兩個空姐也正閑著 。 就向她們打聽飛機是否能夠正點抵達, 如果晚點了, 我該找誰聯係等事宜。顯然她們也不能肯定。隨後不久就聽機長廣播說台北機場因濃霧 再此關閉, 我們有足夠的燃料將在上空盤旋等待。 空姐們告訴我, 如果機場關閉, 雖然我們不能降落, 其他的航班也一樣不能起飛,所以仍有希望。 一位空姐說等飛機一降, 她就設法聯係我搭乘的飛機。

“先生是做學問的麽?”一位空姐好奇地問。
我不由得慚愧: “不是”。
“那一定是電腦工程師吧”?
我這個電腦盲更慚愧了 :“也不是”。
“那是做生意的?”
“也不是”。
我意識到自己的行當並不入流。 Tell truth will let you free。 一句電影的台詞從腦海中閃過。 “我是一個會計”。
“那你數學一定很好啦”?
數學好麽? 空姐們今天看來心情不錯, 想誇我是誇定了。可我還是有自知之明的:“我其實隻會加減乘除”。

就這麽你一言, 我一語, 時間也打法的飛快。 隨後就聽到機長準備降落的通知。 隻見外麵濃霧彌漫, 什麽也看不見。 就這樣聽天由命般的跟著飛機又降落在台北機場。一看表, 12點一刻, 完了, 我那1150的飛機準起飛了, 隻好在這兒過一夜了。 提起手提行李, 向艙門口的空姐說聲新年快樂, 空姐笑著說了句我很愛聽的話:“飛機會等你”。

三步並做兩步, 我終於如願登上了我的航班。 艙門口都貼上了喜氣洋洋的春聯, 機上的旅客早已落座等待多時。 空姐指引我到樓上最後一排右手靠窗的位子,旁邊沒人。 莫不是天意, 來時坐第一排, 走時坐最後一排, 是想讓我多看一眼台灣嗎? 馬玉濤的“馬兒啊, 你慢些走慢些走啊”在我心頭歡快地響起。

空姐走來告訴我, 很抱歉航班的延誤, 機場剛開放不久, 仍有好幾架飛機在我們前麵等待起飛, 所以還需等待一會兒。 原來飛機不是專為等我而晚的,心裏好受多了。 反正已趕上了航班, 大局已定, 再晚點兒也無妨。 空姐送來一個航空公司的禮物,打開禮盒, 絲絨裏麵包的是兩個晶瑩的水晶做的小元寶, 端的個吉利。

終於起飛了, 能見度仍然很低, 沒容我再霧裏看花般的再多看她幾眼, 台北就飄出了我的視線。 翻翻機上的台灣雜誌, 一本一本都很大,繁體字都讀的懂, 就是有點費眼。 除了些醫生寫關於健康飲食的文章我看的進去, 其它的各類題材都和自己生活沒太大關聯, 大體都是拿放大鏡看名人的生活點滴吧。 另外好像台灣降妖伏魔的法師很多,不知是真是假, 反正沒幾頁就冒出一頁大仙的廣告。 給人感覺這方麵人才濟濟。

我熟門熟路的要了聽台灣啤酒, 一小杯香檳, 慢慢地享受我的中式晚餐。
“先生, 是不是台灣啤酒不好喝?” 空姐走過來問。
“沒有啊, 很好啊”。
“我看您剩了那麽多, 一定是不喜歡了?”
“不不, 我很喜歡, 隻是我喝不多”。對我而言, 少喝一點有助睡眠, 喝多了我會很早醒來的。 空姐幫我收拾好, 我倒頭睡去。

一覺醒來, 竟又到吃點心的時候了。 先來了一小盅冬蟲夏草湯, 然後是我要的白粥, 肉鬆等中式茶點。 有兩個小菜我特別欣賞: 一個是一塊半紅燒的豆腐。微硬, 上麵有些小紅點象是辣椒, 但一點也不辣。 看著不錯, 吃著更好。還有一個是一小塊腐乳, 並不起眼, 奶黃色, 乍看象是糟過的, 但又無酒香。 一嚐之下,確定還是腐乳。 甜鹹適中, 滑中帶糯, 令人回味。 印象中同類食品中好像隻有蘇州玫瑰腐乳還有糟豆腐曾給我帶來過這種齒頰留香的回憶。

看見我餐後在慢悠悠的喝茶, 一位空姐走過來笑著問:
“先生您是大陸來的麽”?
“是啊”。 心裏納悶, 你們怎麽看出我是大陸來的呢
“頭一次來台灣麽?”
“是啊, 我隻是過境轉機”。
“怎麽想起坐長榮的呢?”
“因為春節, 我訂票又晚, 國航日航和新航都訂滿了, 所以就坐長榮了”。
“歡迎您坐長榮啊。您知道麽, 最近春節兩岸直航了”。 空姐顯然對這是也很興奮。
“是啊, 我看到報道了, 早該這樣了, 大家多方便”。
“其實你們對我們挺好的, 我們也對你們挺好的”。

這種“誰對誰挺好, 誰和誰要好”的表達方式, 中學以後我就不常能從身邊的人口中聽到了。 此時從空姐的嘴中說出,讓人感到很親切。

旅程已接近尾聲, 空姐拿來糖果分發, 是那種金幣模樣的巧克力。 昨天打電話回家, 聽說兒子在西人幼兒園裏因過中國春節也拿到一塊,高興不已。  於是我就多拿了兩塊說:“拿回去給我兒子玩”。 “您兒子多大了?” “快四歲了”。 空姐發完糖果, 又走過來, 遞給我一個小盒:“這是送給您兒子玩的”。我一看, 是一副小旅行撲克牌。 太好了, 兒子喜歡玩的一個遊戲就是和我在桌子上用紙牌接長龍。 是啊, 都是龍的傳人麽。

大約是初中的時候, 有一首動聽的歌“彩雲追月”:“站在海峽邊, 翹首遙望, 情意綿綿, 何日你才能回還……” 當時小, 隻是喜歡歌的旋律優美。大了, 見得人多了, 才知道有這麽多的家庭都有親人在兩岸, 才知道曾經的戰亂給人們帶來如此深的悲傷與無奈。 歌詞作者寫到“我的相思淚已幹”時, 一定有他的切膚之痛吧。

分開兩岸的, 不僅僅是那條狹窄的海峽, 還有一條政治上的冰河。 也許冰凍三尺, 非一日之寒, 但是隻要相信人心是暖的, 冰川就會有消融的時候,直掛雲帆的日子也就會有燦爛到來的可能。

穿過大海, 越過雪山, 璀璨的星空下已是溫哥華一望無際的燈火闌珊。期盼著團圓,我終於要到家了, 依舊是美好的新春之夜。

遠眺台北,聚散兩依依!




03/12/2005 Seaborn 於溫哥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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