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事如昨

在我憂傷的時候,是你給我安慰;
在我歡樂的時候,你使我生活充滿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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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哈梅合唱的《我要你》《分手之夜》 附《一夜春情》下半部

(2010-10-03 08:00:02) 下一個

《我要你》

《分手之夜》

《一夜春情》

(六)

翠花兒住的是一個一室一廳結構的房屋,屋裏陳設較為簡單,但卻收拾的很幹淨整潔。迎門是一個很大的窗戶,掛著百頁窗簾,依稀看到窗外的亮光;窗前是一個包著暗紅色絨布的雙人沙發,沙發前有一個黃色的小木茶幾。屋子左側擺放著一個書櫃和一張小桌,小Q以過來人的眼光看出,所有家具都泛著二手貨的斑駁特征;屋子右邊通著廚房和衛生間,還有一個關著的門,應該就是這個一房一廳中的一房,也就是翠花兒睡覺休息的地方了。另外小Q還注意到,廳裏沒有看到電腦,那個聯結小Q和翠花兒的媒介,大概也放在翠花兒的閨房了。

“快坐。”翠花兒熱情的讓仔細打量著屋裏一切的小Q在沙發上坐下,又問小Q喝什麽,當聽小Q說喝茶時,翠花兒說那和自己一樣還沒忘本。然後就又去廚房燒水,拿來茶葉茶杯放在茶幾上,同時和小Q說著話,等一切停當,沏好茶,才在小Q對麵隔著茶幾搬了一把椅子坐下了。

翠花兒在屋裏走來走去忙碌時,小Q坐在沙發上,悄悄揉著剛才在樓梯上摔疼的膝蓋,環顧著陌生又似乎有些熟悉的屋裏的環境,有一搭無一搭的和翠花兒說著話,感到一種新奇感,同時很自然的想起了自己多年的單身生活,並進而聯想到來美國後的坎坷不平了。特別是剛從黑暗的外麵來到這明亮溫馨的房間,小Q有種到家了的感覺,心裏竟生出了無限感慨。

“也別怨小W,老鬧,澀先生他們那幾個在論壇裏見了女孩子就軟綿綿的討好,發悄悄話,猥瑣的不成體統,不注意男子漢的形象。”小Q心裏說道:“再鐵打的硬漢子,也經不起這‘剩’的殘酷折騰啊。是該成家了。”

“怎麽樣?腿還疼嗎?”翠花兒看似豪爽大咧,其實很心細,和小Q說著話時大概已看到了小Q揉搓膝蓋的動作,剛一坐下,就含笑注視著小Q,柔聲問到。

小Q趕緊挪開放在膝蓋上的手,說沒事兒。翠花兒親切關懷的話語讓小Q心裏升起一陣暖流,但同時翠花兒近距離的直視又使小Q有些手足無措的局促的感覺。小Q其實是一個好孩子,雖然在網上論壇裏長篇大論的雄文不斷,縱橫揮灑,但在現實中卻不擅言談,遇到不熟悉的人,特別是女人時,小Q還很靦腆呢。

小Q瞄了一眼翠花兒嘴角的美人痣,愈發感到這痣長的大小,顏色和位置是那麽的恰到好處,讓翠花兒越端詳越好看,越看越喜相,還沒說話,似乎已經笑意撲麵而來了。小Q輕咳了一聲,想說些什麽,但心裏一肚子的話,卻又一時不知怎麽說,正待措詞時,就聽翠花兒撲哧一笑,說道:“看什麽看?沒想到翠花兒是這麽一個醜八怪吧?後悔叫我騙來了吧?”

“怎麽會呢?你挺漂亮的。再說我也願意來......”小Q剛說了這幾句,還沒等再繼續說下去,翠花兒似乎想起了什麽,忽然發出一陣“咯咯咯”的笑聲,打斷了小Q的話語。見小Q一副莫名其妙的樣子看著自己,翠花兒趕緊低頭用手捂著嘴止住了笑,隨後抬起頭來看著小Q要說話時,似乎又想到了那可笑的事兒,終於沒有忍住,先是再次低頭,上身亂顫的發出一陣被極力壓抑住的笑聲,最後,竟一發而不可收拾的不停地笑了起來......

“怎麽了這是?”小Q看著眼淚都笑出來的翠花兒,身子向後倚靠在沙發靠背上,似乎是哭笑不得的問。其實小Q雖然不知道翠花兒笑的原因,但想來肯定是和自己有關,不過卻沒有什麽尷尬和不快,相反,倒有一種如釋重負般的感覺,隻覺得和翠花兒一下子拉近了距離。和自己老氣橫秋,拘謹嚴肅的性格相比,翠花兒真是活潑可愛啊。小Q又揉了揉膝蓋,自己剛才的拘束感一掃而空了。

有一會兒,翠花兒才停住了笑,拿起茶杯喝了幾口茶水,好像要壓一壓笑一樣,跟小Q說了句對不起,然後讓小Q喝茶。

“你還沒說了,你剛才笑什麽啊?”小Q拿起茶杯,也喝了一口茶。清香的茶水讓一直燥熱難靜的小Q有一種沁人心脾的舒適,小Q又瞄了一眼翠花兒白白的圓臉上那個鑲嵌的美人痣,問道。

“沒什麽,”翠花兒又笑了幾聲,然後說道:“剛才在樓梯裏,我在前邊走,見你在我身後看來看去的,就想原來網上這麽高大形象的小Q也和小W他們那幾個猥瑣男一樣不老實啊。再後來你忽然跪倒了,眼睜的大大的盯著我臉看,我還以為你要向我求婚了,正要拉你起來,讓你慢慢說話,哪知你一下子彈簧一樣蹦了起來,嚇了我一跳。剛才我就是看你又變得老老實實的坐著,就想起來你那突然一蹦,然後不知怎麽回事兒,想到了一句廣東話‘鹹魚翻身’,就再也忍不住笑起來了。”

“我哪兒在你身後看來看去的了?”小Q苦笑著說。“你後背又沒長眼睛,怎麽看見我看你了?”

“我渾身都是眼睛。”翠花兒回了這一句,然後轉了話題,說道:“你看光說話了,咱哥倆喝點酒嗎?”

小Q趕緊點頭說行。翠花兒的“咱哥倆”的稱呼讓小Q心裏忽的泛起一股熱流。自從來到美國後,還沒有人,特別是女人這樣和小Q哥倆相稱了。

“我昨天去了一趟唐人街,買了些吃的,哦,對了,記得你說你來之前喝過酒了,你喝的什麽酒啊?”說著,翠花兒站了起來。

“北京二鍋頭。”小Q低聲含糊不清的答到。

“那我可沒這酒,隻有啤酒。”翠花兒兩手一攤,說道:“我腦子一熱就邀請你來了。大晚上的也不方便去買白酒,咱就湊合著吧,行嗎?”說完,也不等小Q回答,就轉身去了廚房,花蝴蝶一樣飄來飄去的幾個來回,茶幾上已擺了一盤花生米,一盤切開灑了醋的皮蛋,一罐打開了的罐頭午餐肉,一罐沙丁魚罐頭,還有一盤火腿,一盤醬牛肉,一盤切好的鹵水鴨。加上十來聽罐裝啤酒,把一個茶幾占得滿滿的。

小Q幾次要站起來幫著拿東西都被翠花兒止住了,此刻看著眼前這一席佳肴,雖然酒,菜都是涼的,但心裏卻暖暖熱熱的了。就和翠花兒說菜太多了,夠了,趕緊坐下歇一會兒吧。

翠花兒說也沒有菜了,又走回廚房,回來時手裏拿了倆玻璃酒杯和一個酒瓶子放在茶幾上。說:“我們平時都喝啤酒,你看你要不就喝這個吧。”

小Q看到那酒瓶子心裏差一點兒笑了,正是自己在家喝的那種廚用料酒,更巧的是牌子也一樣。就說沒事,啤酒白酒都行。說完這話,小Q忽然意識到了一點,想了想,斟酌了一下,問道:“你剛才說你們平時都喝啤酒,那,你是有同伴總在一起喝酒了?”

翠花兒臉上的笑容倏的消失了,默默坐下給兩個酒杯裏斟滿了廚用料酒,說我也陪你先把這些喝了,然後再喝啤酒吧。說完就舉起了酒杯:“小Q哥哥,咱哥倆有緣,今天陪妹妹喝個痛快酒,咱什麽也別提。”

(七)

“哦。”小Q應了一聲,也舉起了酒杯。翠花兒的話封住了小Q想進一步問下去的意圖,小Q隻好把疑問暫時存在心裏,振作了一下精神,認真的說:“很高興今晚你邀請我來,也高興能和你共進這豐盛的晚餐,伏爾泰說有緣千裏來相會......”

“哥呀,到妹妹這裏了,怎麽還像論壇裏一樣,作報告啊?伏爾泰說了,神馬都是浮雲,今朝有酒今朝醉。”翠花兒打斷了小Q的開場白,說道:“還‘豐盛的晚餐’?就是現成的涼菜。唉,用個詞兒說就是世事難料,我不知道今晚咱哥倆能聚在一起,要不怎麽著我也給你包一頓韭菜餃子吃了。”說完,一仰脖,高腳玻璃酒杯裏的一滿杯料酒竟是一飲而盡了。

“別看是料酒,也有16度呢,你別喝太猛。”小Q看到翠花兒的豪爽,關切的說了一句,同時也對應著將杯裏的酒幹了。隨後夾了一塊鹵水鴨在嘴裏咀嚼著,看著眼前的這些菜感慨地說:“也別說,除了中國超市賣的袋裝的餃子,我來美國後還真沒吃過自己包的餃子,一想起來咱家那餃子,豬肉酸菜,豬肉韭菜,牛肉洋蔥,西胡羊肉,那味兒,做夢都流口水啊,唉。”說著,小Q又夾了一大片醬牛肉放在嘴裏解恨一樣狠狠地嚼了起來。

“袋裝的餃子怎麽吃啊?一點鮮味兒也沒有,也就是要那個意思而已。”翠花兒給小Q和自己的杯子裏又斟滿了酒。“我17歲就離開沈陽老家到北京上學了。這麽多年一直自己摸爬滾打的在外麵闖,可是不論多麽忙,多麽不高興,多麽沒心情,我在吃上從來不湊合。你看我不像別的女孩子那麽講究穿,買化妝品,買包包什麽的,可吃飯講究,特別是高興的時候,我自己就弄幾個菜,給自己幹杯,平時也包餃子,包子的,就從不虧待自己。嘿,你知道我最拿手的是什麽嗎?”

“什麽?”小Q又夾了半個皮蛋,問道。

“你喝口酒我再告訴你。”翠花兒似乎已經從剛才的不快中恢複過來,調皮的一笑,端起了酒杯。

“你17歲就到北京上大學了?我說你東北口音一點兒也不濃呢。”小Q也舉起了酒杯,“我也沈陽的,鐵西區的。”說著喝了一口酒。

“你還沒猜我最拿手的是什麽了。”翠花兒端著酒杯說:“再喝一大口,咱是在家裏,就別婆婆媽媽的了。”

“還真猜不出來。”小Q又喝了一口酒,感到心裏熱乎乎的。來翠花兒這裏之前自己已經喝了小半瓶料酒,現在大概酒喝的有些到警戒線了。

“哎呀,就喝這麽一小口,哥可有點兒不爽快了。”翠花兒把手裏酒杯的酒一口喝了一大半兒,揮了揮手示意小Q吃菜,自己又夾了菜吃著,然後有些神秘的說:“我最拿手的是燒麥。咱沈陽老家的那種燒麥。”

“真的?”小Q欠起了身子,然後似乎想起什麽了似的,愣了一會兒,喃喃自語般幽幽地說道:“唉,我最愛吃燒麥了。小時候我媽媽一發工資,總帶我去我們家街角的一家賣燒麥的小飯館買燒麥回家吃,有時候也在那裏吃。現在我還記得那時的一些事兒了。印象中好像都是晚上去的,飯館裏總有三三兩兩的人,電燈也總昏黃朦朧的,桌椅板凳什麽的都油亮亮的,醬油壺,醋壺,還有一籠筷子都擺桌子上,醋碟,碗放櫃台那邊;我早早把自己和媽媽的小碟放好醋,急不可耐的盯著大舊木櫃台後邊通向廚房的那個掛著棉門簾的通道。每次放在籠屜裏的燒麥一端上來,一看那冒著熱氣的燒麥......”小Q端起酒杯一仰脖把酒幹了,又夾了一塊沙丁魚罐頭低頭吃了起來,不知是酒喝得多了還是怎麽的,心裏那股熱流一陣陣的翻騰,眼裏卻濕潤了。

翠花兒沒用讓,默默的把自己酒杯裏的酒也喝光了,然後又給倆人杯裏分別斟滿了酒,柔聲說道:“我在論壇裏一次看你提沈陽太原北街的馬家燒麥,就知道你一定愛吃燒麥。怎麽樣?我說一醉方休是想讓你喝好了,你要不能喝就別喝了。別不高興啊,是想家了吧?別想了,想也沒用。哎,你說的這家賣燒麥的小飯館的牆上沒貼伏爾泰語錄吧?現在考考你,燒麥為什麽叫燒麥啊?”

“還真不知道。”小Q又抿了一口酒。抬頭看著翠花兒的臉龐,感到周圍的一切有些朦朧了。

“哈哈,就知道你光會吃。”翠花兒就像要給小Q開心似的,背書一樣說了起來:“燒麥二字本作‘梢麥’,是沿用明朝的寫法。皆因北方麥子在四五月間麥梢上有一層白霜,而燒麥的收口處也有好似白霜的麵粉,因而得名。‘梢麥’從明代一直沿用下來,到上世紀四十年代才改為燒麥的。怎麽樣?不知道吧?”

見小Q搖了搖頭表示不知道,翠花兒繼續說道:“我在北京上學時,學校的夥食又貴又不好,我也囊中羞澀。每天早上就是一碗粥,半個饅頭,半塊腐乳,有時再來一個茶雞蛋就著,這就是每天開始的最好的早餐了。有一次在前門大街,我一個人遛大柵欄。這兒看看那兒逛逛的,走著走著就餓了。後來就發現了一個叫《都一處》的燒麥店。旁邊就是著名的《全聚德》烤鴨店,可自己是個窮學生,不敢進那大地方。進《都一處》裏邊一看燒麥還不太貴,但也在旁邊盤算了一會兒才買了三兩豬肉燒麥。也許是太餓了,吃時覺得那燒麥真是天下最好吃的東西了。”

翠花兒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把酒杯往茶幾上一頓,看著眼前一碟碟的涼菜,無奈似的搖了搖頭:“其實當時也不是慕名而去,就是偶然發現《都一處》的。三兩燒麥吃完後,我看著店裏的那塊金匾又要了三兩。吃得那個飽啊。記得出來後又在街上喝了一碗大碗茶,徘徊了大半天,才乘22路經西單返回校園了。”

小Q喝了一口酒,說:“這我倒知道,《都一處》是乾隆賜匾的名店,好像郭沫若也題過字。不過說真的,它有咱沈陽的馬家燒麥好吃嗎?”

“反正沒有我做的好吃。”翠花兒接口說道。“那次回學校後燒麥就成了我最愛吃的東西了。後來畢業留校,我在單身宿舍弄個小電爐子,一到周末別人回家的回家,和朋友出去的出去,我沒事兒就自己鼓搗吃的,最愛做的就是燒麥了。做得最拿手的就是五香麵和香油調餡兒的牛肉洋蔥燒麥,那好吃勁兒,保準你吃一次想兩次。來!”

翠花兒說著又端起了酒杯:“哥,我今天特別高興你來陪我。這些年我各方麵挺不順遂的,以後你隻要不嫌棄,咱哥倆就做一對好朋友,我給你做燒麥吃。咱哥倆先把這白酒都幹了吧。”說完也不等小Q有所表示,舉杯就把酒喝了。

自打翠花兒提到燒麥,勾起了對過去的回憶後,小Q就一直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此刻聽到翠花兒讓酒的話,才回到現實。喝下杯裏的酒後,小Q吃著菜,借著暈暈乎乎的酒勁兒,迂回著問了翠花兒一句話:“到底今晚發生什麽事情了?”

(八)

“哥,不是說不提這些事兒了嗎?”翠花兒埋頭夾菜吃著,似乎早就料到小Q還會問,有些嗔怪的說。停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氣氛有些尷尬,翠花兒把茶幾上已經空了的料酒瓶子拿走放在身邊地上,又分別打開兩聽罐裝啤酒,依舊低著頭不看小Q,伸手遞給小Q一聽,示意他自己倒酒,然後就像玩著什麽遊戲一樣,給自己杯裏慢慢的斟著啤酒。眼看琥珀般的深棕色啤酒泛著白色的泡沫滿溢了高腳玻璃酒杯時,翠花兒才放下了手裏的啤酒罐,像在專注欣賞自己的傑作,看著燈光下閃著亮光的泡沫競相破滅,竟凝神不動了。

小Q給自己倒著酒時,一直偷眼瞄著翠花兒,後悔自己忍不住心裏話,問了不該問的問題。其實剛才一直心裏盤算,翠花兒發悄悄話時說過自己今天感到特別淒涼,她這裏肯定發生了一些事情。既然翠花兒邀請他來了,就應該耐下心來,等到水到渠成的時候,讓翠花兒自己把事兒說出來。此刻見到翠花兒的舉動,小Q趕緊說道:“對不起,我是隨便一問,咱還接著說燒麥吧。你那牛肉洋蔥餡兒的燒麥比豬肉餡兒的......”

“哥。”翠花兒打斷了小Q的話,又舉起了酒杯,同時抬起頭來。小Q這時候才看到翠花兒眼裏竟然盈滿了淚水,不由心裏一驚,剛要說話,卻聽翠花兒緩緩說道:“我今天和他分手了。”隨後,就見翠花兒兩行晶瑩的眼淚像斷線的項鏈珠子一樣撲簌簌的滑過圓圓的臉龐不停的掉落了下來......

“怎麽回事兒?他欺負你了?你先別急著喝酒了。”小Q欠起身子,急忙中想伸手去握翠花兒拿酒杯的手,但馬上意識到自己的魯莽後手又縮了回來,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怎樣安慰翠花兒,隻覺得眼前的翠花兒就像舊時受惡霸欺淩的藝人,淚眼婆娑,梨花帶雨,楚楚動人,特別可憐,心裏一下子又升起了一股憤怒的情緒,還隨手隔著衣服摸了一下右口袋的水果刀,但想了想也不知道能做什麽,最後卻端起酒杯,長歎一聲,把酒杯裏的酒又是一飲而盡了。

“他沒欺負我。”翠花兒一口喝光了杯中的啤酒,又埋頭給自己酒杯裏慢慢斟酒。斟滿後,自言自語似的低聲說:“現在想想,其實是我自己賤的。”

說著,翠花兒從眼前的那盤花生米裏夾出幾粒,在盤邊上排了一隊玩弄著,隨後依次夾起放到了嘴裏。小Q這時看到翠花兒身前茶幾上又落下了幾滴淚珠兒。

“今天下午他來我這兒,開始還猶豫了半天,拐彎抹角的,最後才說他決定分手了,還要解釋解釋,說他前女友從中國來了。以前他可從沒說過他還有女朋友。我說你什麽也別說了,我這個你寂寞時的替代品祝福你。然後不由分說就把他送出門了。”

小Q想問些什麽,終於還是沒有開口問,隻輕輕嘟囔了一句“奶奶的”口頭禪,然後也給自己杯裏倒滿了酒,悶頭吃起了菜。

“他走後,我痛痛快快的大哭了一場。想起自己一心一意的付出,癡心誠意的追求,特別是想到這些年來自己的坎坷不順,心裏這個別扭委屈啊。”說著,翠花兒又喝了一大口酒,然後擦了擦眼淚,看著小Q繼續說道:“哭過以後,我坐那兒仔細回想,其實也不是我對他有多麽深的感情,我們也是很平淡的一段相遇相識。我是以前上學,留校工作,後來出國,不知不覺的就成了剩女。家裏急,總催總問,自己也累了,這些年孤獨的也怕了,想有個歸宿,就一廂情願的編織起家的夢了。哎,不再提他了。來,哥,再幹一個。”

倆人又各喝了一杯啤酒後,小Q感到酒已經喝多了,再往杯裏倒啤酒時都灑出來了一些酒,翠花兒在小Q眼裏也已經有些模糊了。但小Q在翠花兒麵前卻不願意示弱和掃興,隻是默默的聽著像打開了話匣子的翠花兒接著述說:

“本來我說不再提的,這事兒就埋心裏爛掉算了,可你剛才一問,我還是忍不住說起來了。唉,其實別看我很早就離開家在外麵闖蕩,也算見多識廣,可我性格大大咧咧的,不愛拐彎抹角,也存不住話,不像人家城府深,遇事不動聲色,沉得住氣。”

翠花兒夾了一塊午餐肉放小Q臉前的小碗裏,讓小Q別停了吃菜。然後又不住的說了起來:“後來,天漸漸黑了,這樓裏就像死了一樣,靜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我自己在這小屋裏心那個空,那個慌啊,轉來轉去,摸摸這兒摸摸那兒的,就想找個人陪陪我,說說話。

我上網上論壇裏,正看到醒來已經是黃昏發了他填詞的一首歌《分手之夜》。這歌特別悲傷,特別淒涼。那個叫栗米的歌手唱得也柔腸百轉的,催人淚下。‘哀傷過後收拾起殘破心情,昂首對夜空冷笑一聲,孤身前行,往事就隨風,真愛也許在不遠處等’。我一聽,那個有共鳴啊,就一直反複著聽,聽著聽著又落了淚。我這裏也沒有別的朋友,想起你就在這個城市住,不知怎麽的一衝動,就忽然動了邀請你來的念頭了。

和你通話後,開始我還後悔太冒失,尋思自己是不是瘋了,剩女剩的都剩糊塗了。社會這麽亂,遇到壞人怎麽辦?就算你不是壞人,可萬一這事兒傳出去,讓別人該怎麽想?怎麽說?但我轉念又回想你在論壇裏的形象,就覺得你不但不會是壞人,也不會是小W,老鬧,澀先生那樣的猥瑣男,憑我直覺,你肯定是一個正人君子。當然我自己知道自己,平時總是由著自己的性子,一動了念頭想幹什麽就再也不會改變了。

當我從窗戶看到你的車子打著閃光燈停在停車場裏時,不知怎麽的,亂糟糟的心一下子安穩下來,就像一塊石頭落了地一樣,還又忍不住流起了眼淚,好像那閃爍的燈光就是在絕望時趕來的強援和靠山,是冥冥中的希望。我急急忙忙的收拾了一下屋子,還洗了個澡,就是為鎮定一下。往外走時我就說,就衝黑夜趕來這個實誠勁兒,這朋友我交定了。”

說著,翠花兒用酒杯頓了頓茶幾,招呼低頭不語的小Q道:“哎,哥,咱沈陽人都有酒量,就別來外頭酒桌那一套虛的,咱哥倆再幹一個。我都好多年沒喝頓痛快酒了,今天有哥陪著,我就不管不顧,今朝有酒今朝醉了。我有時瞧不上他的就是,總留著後手,從來就沒有醉過,不像咱東北的爺們兒。”

(九)

小Q吃著菜,默默地聽著翠花兒滔滔不絕的訴說,正暗自壓抑著心裏陣陣翻湧的酒勁兒,聽翠花兒這麽一說,就又舉起了酒杯,機械的和翠花兒碰了一下杯後灌下了杯裏的酒,另一隻手無意中碰到了那個摔疼的膝蓋,這一疼竟似刺激了已經有些麻木混沌的頭腦,隨後想到了自己來這裏的原因。

今晚被翠花兒事先毫無征兆的叫來,開始小Q一直謹小慎微的守著本分,察言觀色。後來隨著翠花兒溫馨真誠的親切話語,一見如故的熱情招待,加上酒酣耳熱,言語投緣,小Q早已沒了來時的戒備,已經把翠花兒當作自己的知己了。而且,似乎已經喜歡上這個樸實無華,直率豪爽,自認和自己較為般配,也不失為美麗的老鄉了。所以翠花兒一哭訴被“他”甩了,小Q迷迷糊糊的還起了同仇敵愾之心。此刻小Q回想翠花兒剛才說的話,知道果然翠花兒這裏今天發生了事情,才琢磨出翠花兒原來不是網上說的那樣是正“單”著了的剩女,而是有男朋友的,好像關係還不淺,隻不過剛剛分手而已。

小Q給自己和翠花兒杯裏又倒滿啤酒,心裏暗自泛起了一股濃濃的酸意。失望,失落下負氣地尋思道:“我可別也是人家寂寞時召之即來的替代品吧。”可又一想,翠花兒自始至終從沒說是要和自己交男女關係的那種朋友,隻說讓自己今晚來陪陪她,喝個痛快酒。雖然今晚的邀請似有突兀,但現在知道內情後,翠花兒的舉動也能讓人理解,甚至同情;迄今為止表現的也是磊落大方,沒逾越了分寸。反觀自己,倒是一直疑神疑鬼,懷著叵測的居心,並不陽光的心態,存了非分之想來赴約呢。

其實今晚見到了一直有心交往的虛擬網絡上的翠花兒,還成了朋友,就算有了良好的開端,在以前來說,這可是求之不得的好事啊,就像天上掉下一屜燒麥一樣。特別是現實中的翠花兒各方麵還滿符合自己標準的,不管以後怎樣發展,以現在自己人單影隻的“剩男”狀況,得到翠花兒這樣一個紅顏知己,高興還來不及,就應該一心一意的交往下去,別再患得患失的猜疑糾結。翠花兒和她男友的事兒過去就過去了,自己不是也有過和多年交往的女朋友最終分手的過去嗎?那之後,自己遠渡重洋來到美國,受傷的心情不是也久久難以平複,最後無聊至極的遁入網絡才得以解脫的嗎?今晚之約對自己來說,套上一句忘記是伏爾泰還是誰說的名言,“失去的隻是孤獨的鎖鏈”了。

胡亂想著,已經喝得熏熏醉意的小Q也舉起了裝滿啤酒的酒杯,隻是說出的話雖然一如既往的咬文嚼字,但連自己也感覺口齒不太清楚,真像咬著文嚼著字了:

“翠花兒,我今天晚上酒喝的真有點兒多了,可是我心裏清楚著了,還記著你剛才說隻要我不嫌棄,咱哥倆就做一對好朋友的話了。你說我怎麽會嫌棄?高興還來不及呢。

實話實說了吧,我在論壇裏特別喜歡你的性格,特別想接近你,就是看你有時高興有時不高興的,怕萬一我領會錯了你的意思,就下不來台了。你知道情路斷腸人,老甜瓜她們幾個都和我爭吵過,我要是有點兒把柄讓她們知道,她們不定得說出多麽刻薄的話了。還有我其實也挺嫉妒小W,老鬧,澀先生他們那幾個男的,特別厚臉皮,總找機會和你搭訕,可無恥者無敵,無知者無畏。你有時挺高傲,說出的話特別有水平,特別實際,特別讓我喜歡,但有時也好像變了一個人,也不討厭他們,反而和他們說說笑笑的,讓他們得了逞。我在旁邊看著不理解,想和你說話也插不上話。”

“哎呀,哥,你舉著酒杯先說了這麽多,手累不累啊?就像蘇文茂的相聲《扔靴子》說的那樣,你扔下一隻來,我這兒舉著酒杯淨等著另一隻靴子了,來,咱哥倆先幹了你再接著說。”說著,翠花兒和小Q碰了一下酒杯,仰頭一口氣喝盡了杯裏的酒。

小Q也幹了杯裏的啤酒後,猶豫了猶豫,終於說道:“翠花兒,不是我不實在,我確實不能再多喝了,再喝就真醉了。這樣吧。”小Q從茶幾上拿起一聽啤酒:“我拿這聽啤酒慢慢喝著陪你,你自己盡興喝。不過,你也悠著點兒,有酒量也注意,醉了很傷身的。”

“行,你就隨意吧。”翠花兒也拿了一聽啤酒倒滿酒杯,隨後抬頭無言的凝視起了小Q。小Q讓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正想說些什麽,卻見翠花兒忽然伸出了一隻手,柔柔輕輕的問道:“哥,你剛才是說不嫌棄和妹妹做個朋友了?”

小Q手足無措的遲疑了一下,然後隔著茶幾伸手握住了翠花兒的手,心裏忽的慌亂起來,就像決定性時刻到來前的緊張一樣,另一隻放在沙發上的手抓著暗紅色的沙發絨布,竟似有些顫抖了。隻覺得翠花兒含在自己手裏的柔荑纖若無骨,好熱好熱的,一股熱流沿著翠花兒的手心傳到自己手上,並順血脈上行,胳膊和半邊身子都綿軟了。

“你看你說的,還用嫌棄這樣的詞,你不怕有我這個窮朋友就行。”小Q強撐著精神,故作鎮靜地說道。“我在美國一個朋友也沒有,就在大學醫院的實驗室裏打工,暫時混著日子,前途未卜,平時也就上上網......”

“我也好不了哪兒去,IT民工。”翠花兒又截斷了小Q的話頭,依舊看著小Q,問:“我都沒問你年齡就喊你哥了,真要你比我小我不就虧大發了嗎?說真的哥,你多大了?”

“上個月剛過的36歲生日。我在博客裏填著我的年齡了。”小Q說。

“那還真得叫哥了。你比我大了整整三歲。”翠花兒抽出了握在小Q手裏的手,端起酒杯喝了一大口啤酒,這次沒讓小Q喝酒,說道:“哥,你真實誠。在網上照片,年齡什麽的都填真實的。”

小Q也撤回了手,順勢也端起酒杯抿了一小口啤酒,心裏紛亂繁複,說道:“我也沒什麽可顧及的,一窮二白的,還能怎麽樣?”

“還能怎麽樣?叫人騙唄。騙不了財,還騙不了色嗎。”翠花兒把唯一的一個鹵水鴨大腿夾起放在小Q的碗裏。“哥不是和論壇裏好多粉絲都有來往嗎?”

“誰說的?我可從沒和網上的人見過,再說我也沒有粉絲啊。”小Q停了一下,又悄悄抿了一口酒,說道:“我挺內向的,不擅言談,說靦腆也行。別看網上一篇篇的總寫文章,也開玩笑,其實怕跟陌生人打交道。好像是高傲,實際自己知道是自卑,也從沒主動和別人交往,更別說網上的......”

“知道知道。”翠花兒又趕緊打斷了小Q的話:“第一次和陌生人見麵還就是和我。是我主動讓你開了先例的,後悔莫及了吧?對了,哥就沒有個可心的人嗎?”

“沒有。”小Q感到又湧上來一陣酒勁兒。暗暗壓抑了一下,眼睛越過翠花兒已經依稀晃動的臉龐,茫然看著翠花兒身後的書櫃,緩緩說道:“來美國前有一個交了很長時間的女朋友,後來散了。”說到這兒,小Q自己都奇怪,本以為淡忘了的傷痛忽的從心底竄了出來,淚水也隨之模糊了眼睛,就趕緊低頭端起酒杯,一口氣喝光了杯裏的啤酒。

“我沒有看錯哥。”翠花兒似乎沒有看到小Q的舉動變化,低頭打量著茶幾上的菜,自言自語道:“我覺得自己算是一個實在,真誠的人,也特別相信別人。可是,我和哥說過,我走南闖北的,經的見的也不算少,知道實在人吃虧啊。特別是網絡上,更是虛的多,實的少,哥倒是挺相信網上的事兒的。”

見小Q茫然的看著她,翠花兒拿過一聽啤酒給小Q斟上,說:“哥,你怎麽知道我就是平時網上的那個翠花兒呢?”

(十)

“啊?”小Q心裏一驚,酒一下子好像都醒了一半兒,欠起倚靠在沙發上的身子,睜大了已經有些渾濁的眼睛,盯著翠花兒問道:“怎麽?你不是翠花兒?”

“翠花兒就是網上的一個ID而已,一關電腦什麽都是浮雲了,哥還這麽在意計較幹什麽?”翠花兒看著小Q微微一笑,又端起了酒杯:“我真名叫夏小雪,以後哥叫我小雪就行,就別再提翠花兒了。來,哥,咱哥倆一心一意的喝酒吧,說點高興的事兒。”

“可是,你怎麽會不是翠花兒?”小Q依舊愣愣的看著眼前這個叫夏小雪的翠花兒,忘了剛才自己說過就最後喝一杯的話,又端起了酒杯。問道。

“我也沒說我不是翠花兒啊。哥,我是看你和我以前一樣,沉湎在網上太深了,還拿網上的那些當真的,就想提醒你,現實中還知人知麵不知心,路遙知馬力了,何況網上呢?都是虛的。來來來,先喝一口。”說著,似乎也有了醉意的小雪探身過來和小Q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大口酒。“哥呀,你看你,我這麽個大活人和哥喝著酒,說著話,哥還琢磨虛幻的網絡裏那個翠花兒的事兒幹什麽?”

小雪俯身和小Q碰杯時,小Q一眼正看到小雪連衣裙內胸前乍泄的一片春光,豐滿雪白,奪目誘人,不由心裏一慌,趕緊拿起酒杯灌了一口酒。說:“不是啊,小雪,你剛才的話讓我這麽想的。再說,你不是說看我在網上論壇裏的形象才覺得我肯定不是小W他們那樣的猥瑣男,是正人君子的嗎?那就是說網上也不全是虛的。”

“哈,原來拿我這句話在這兒等著我了。哥和我們這些小人物不同,你的那些文章就是金字招牌,誰看了都會知道哥的作風。而且後來見到哥,憑妹妹的眼睛,就相信哥是君子了。”

說著,小雪又照顧小Q吃了口菜,說:“嗯,看起來哥還沒喝多。我看出來了,哥其實挺有酒量的,就是不敢放開。反正現在也回不去了,妹妹都沒事兒,哥還怕什麽?咱哥倆把這剩的幾聽啤酒都幹掉吧。”

小Q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感到雖然喝得多了,頭暈暈乎乎的,但多年沒醉過,已經不知道了自己的酒量底線,再者,像小雪說的,醉了也沒什麽了不得的,今天就是今天了。想通後小Q一下子有種脫穎而出後的振奮,就嗯了一聲,接著剛才的話頭繼續說道:“伏爾泰說,哦不,我認為,網絡雖然是虛擬的,但是每個ID後邊都有一個有血有肉的人,也都有一個個悲喜交加,苦樂摻半的人生故事。從網上的一舉一動,仍是能看出ID背後那人的道德品質,文化素養,人生經曆等等。特別是從外表看不出的心靈深處的東西,更能在網上暴露。所以......”

“嘻嘻,哥這不拿講稿就一套套的上了。趙本山講話,‘真敢往上捅詞兒’啊。哥倒是網上網下始終如一的學者風範,出口成章,要不那麽多粉絲仰慕呢。想起來我就嫉妒那些圍著哥轉的粉絲了。那我問哥,你剛才說你喜歡翠花兒,可又覺得她在網上論壇裏有時高興有時不高興的,就像變了一個人,那是怎麽一回事兒啊?”小雪低頭吃著菜,似在忍著笑,問小Q。

小雪的表揚讓小Q極為得意,似乎從來到這裏後終於找到了感覺。論證是小Q的強項,正反兩麵的論題都能死的給你說活了。小Q含著嘴裏的醬牛肉,朗聲說道:“每個人都有喜怒哀樂的起起伏伏,要是在現實生活中,大概會有所收斂自己的情緒變化,但在看不見人的網絡上,沒有了利益和各種方式的約束,就不會顧及別人的反應,反而一味由著自己的性子,甚至表現得更為極端,把不快樂的情緒宣泄發揮到越發極致,以求自己心理的平衡,讓外人無法理解。其實,存在就是合理,任何事情都是有跡可尋的。比如你說你在論壇裏有時前後表現不太一致的現象,正說明你受了周圍生活,工作環境的影響而在網上表現了出來。”

小Q瞄了一眼仍在低頭吃菜,似在凝神傾聽的小雪,情緒愈發亢奮起來,繼續說道:“你看在論壇裏和我論戰的情路斷腸人,老甜瓜她們那幾個,雖然屢戰屢敗,但還是總借機尋釁,挑起事端來爭論,其實就是現實中不如意,要找個宣泄的出口,而我在論壇裏就像那泰山頂上的一棵青鬆,木秀於林,傲然屹立,正成了她們群起而攻之的最好目標......”

“噗。”一直低頭吃菜的小雪發出一聲響聲,小Q看到小雪在臉前的茶幾上噴出一團帶著霧狀熱氣的東西,仔細一看才知道是小雪吐出了一塊正咀嚼著的食物,隨後就見小雪低頭捂住嘴笑個不停起來了。

“怎麽又笑了?”小Q看著小雪問:“我說什麽可笑的了嗎?還是你又想起什麽了?”

“對不起。”小雪用餐巾紙裹起忍不住笑而噴出的食物,匆匆擦了一下茶幾,捂嘴笑著站了起來,扭身往後走:“我去一下衛生間。”

看著小雪無風自擺的身子飄進衛生間,隨著衛生間的棕色木門輕輕關上,小Q心裏來時那種隱隱蟄伏的莫可名狀感覺忽然悄悄浮了上來。

好一會兒,小雪從衛生間出來坐回椅子上。小Q酒意朦朧的眼睛看到小雪似乎化了淡妝,哭過的眼睛已經看不出痕跡了。

“剛才怎麽了?”小Q問。

“怎麽了?哈哈,哥,我笑你這個書呆子,還以為自己多成熟,多老練,還跟妹妹這兒大理論的吹了。”小雪笑盈盈的看著小Q說道:“反正我也不會再去咱那論壇,從此戒網了,就告訴你吧。不過,把手裏的酒幹了我再說。”

小Q依言幹了一杯啤酒後,小雪給小Q的酒杯裏又斟滿酒後,低聲說:“哥,翠花兒是他注冊的ID,後來我倆也一起用它。”

“啊。”小Q愣了愣,知道小雪說的“他”就是下午和小雪剛剛分手的男友。就問:“就是說翠花兒是你倆的共用ID了。為什麽?這是怎麽回事兒?”

“網上用馬甲是常事兒,是公開的秘密。他為活躍論壇氣氛這樣做也沒什麽可驚奇的?都潛水沒人說話論壇不就死了嗎?有時他沒時間就讓我幫幫他。這事兒我點到為止,就別說細了。哥也是明白人,心裏知道就行,哥是好人,我也以誠相待,相信哥不會說出去,也別再問了。聽妹妹的,以後在網上別太相信別人,留個心眼。另外也別整天泡在網上,把精力都耗網上沒意思,真的沒意思。就像我說的,一關電腦什麽都沒了。”

“哦。”小Q心沉了下來,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心裏把前後左右都仔細回想了一番,沉默了有一會兒,小Q說:“謝謝你告訴我這些。我其實也不傻,就是,唉,怎麽說呢,最後再問一下,你的ID是什麽?”

“情路斷腸人。”小雪淡淡地回答。

“啊!你是情路斷腸人?”小Q瞪大眼睛看著小雪。

“忘了這破網的事兒吧。”小雪揮揮手,像要把不快趕走一樣,喜相的臉上露出厭惡的表情。“哥,過去的事兒就過去吧,別再提了。”

說著,小雪再次拿起酒杯,一臉的嚴肅,就像江湖人物結拜一樣:“今天有幸和哥認識。哥剛才說了,也希望和妹妹做個朋友,不嫌不棄,我就在心裏記下哥的話了。咱哥倆是一見投緣,就一諾千金,別的不再多說了,幹杯。”

幹了杯裏的啤酒後,小雪站起來說菜都快沒了,再炒一盤雞蛋去,然後不顧小Q說已經吃飽,不必再麻煩了的勸阻,去了廚房。

小Q也去了一趟衛生間,出來後慢慢踱步來到了廚房。

廚房裏的燈比客廳裏亮了很多。小雪正站在爐灶前邊炒著菜,深色連衣裙外兩隻白白的胳膊上下揮動;小巧的身材凹凸玲瓏,渾圓後翹的臀部上方流線型收窄的纖細腰肢微微搖擺扭動。

嚓嚓的炒菜聲中,小Q走近背對自己的小雪。心裏突突突的跳了起來。

(十一)完

“哥,冰箱裏沒什麽東西了,我就做個炒雞蛋,再做個醋椒酸辣湯,一會兒就弄完,你先回客廳歇著去吧。”小雪沒有回頭。

“我不累,來了就又喝又吃的,什麽也沒幹,就站這兒看你做飯吧。”小Q慢慢前移幾步,在小雪側後方站定。透過炒菜的油煙香味兒,小Q敏銳的嗅到了小雪身上一種馥鬱芬芳的氣息,心裏藏了鬼一樣慌亂不安起來了。

“你在家不做飯吧?”小雪把炒好的雞蛋放在盤裏,依舊沒有回頭,又放蔥嗆鍋的一通忙,最後往鍋裏倒上水,蓋上鍋蓋兒,就等湯水開了。忙完這些,小雪才回過頭來,仰臉看著小Q,忽然發現了什麽一樣,問道:“哥怎麽不說話了?想什麽了?”

小Q心裏正亂糟糟的暗潮翻湧,見小雪忽然回頭,一雙明亮的眼睛正注視著自己,就像要探查自己的內心隱秘一樣,心裏不禁有些慌張,想起小雪的問話,急忙回答說:“我很少在家做飯,都是湊合著吃。”

小雪沒再說話,回頭專注地看著爐上的湯鍋,似乎在等著湯燒開,也似乎在等著小Q說話,或是想著心事。小Q站在那裏,一時想不起要說什麽,就呆呆的看著冒著熱氣的湯鍋,也沒有說話。

有一會兒,小雪忽然向後慢慢伸出手去,仍然看著湯鍋沒有回頭,耳語般輕柔的說了一聲:“哥,你可真是個君子,真沉得住氣啊。”小Q心裏一震,下意識的看了看四周,試探著伸出手,握住了小雪伸過來的手。

小雪的手和剛才在客廳裏握到時一樣熱熱的,似乎像發燒的病人的手一樣,小Q甫一握住,小雪順勢依了過來,整個身子靠在了小Q的懷裏。小Q隻覺胸前好像懷抱了一個滾燙的熱水袋,決定性時刻的到來讓小Q血液都似乎凝固了一樣,一手含著小雪的手,另一隻手僵硬的虛搭在了小雪裸露的肩膀上。

“哥,在妹妹麵前實誠點兒,咱不來裝正人君子那套。妹妹就要一句話,哥想要妹妹給哥做一輩子飯嗎?”小雪依舊背對著小Q,散發著芬芳氣息的柔美秀發抵上了小Q的下巴,一隻手上翻抓住小Q戰戰兢兢搭在自己肩上的手,拉到胸前,同時另一隻手把手心裏小Q的那隻手攥得緊緊的,也拉到胸前,環扣在一起,身子在小Q懷裏偎得更緊了。

身材高大的小Q摟著身材柔弱嬌小的小雪,真切的感到了小雪心髒的咚咚跳動,腦海裏不由的聯想起那個和自己幾番反複,馬拉鬆式的戀愛多年並最終讓自己屈辱含恨分手的女人來了。記得一次倆人喝了酒,一向靦腆害羞的小Q錯判了形勢,仗著酒勁兒,也是從背後抱上她,手摸了她的胸。哪知那個高大健碩,自己導師的女兒竟突然翻了臉,罵他流氓,手肘猛力回擊,幾乎把小Q的肋骨撞折了。事後導師的夫人還專門當著導師一家人的麵訓斥了小Q,給小Q約法三章,訂立了婚前守則。這次事件讓性格內向自卑的小Q心理有了很大陰影,每每想起仍是耿耿在心,難以釋懷。

此刻,小Q聽了小雪溫柔深情,直率豪爽的問話,隻覺佳麗在懷,愛意盈盈,壓抑已久的熱情蠢動勃發,噴薄而出,似乎剛才凝固了的血液一下子融化並進而在酒精的催化下沸騰起來,豪情幹雲的說道:“隻要妹妹不嫌我,我一輩子和妹妹舉案齊眉,相敬如賓,相親相愛,琴瑟和諧......”

“哥,別作報告,大丈夫一言,駟馬難追,哥不嫌妹妹就足矣了,妹妹信得過哥。”說完,小雪伸手關掉已經開了的湯鍋,回過身來,緊緊抱住小Q:“妹妹都三十多了,已經是敗柳殘花了,哥要不嫌棄,拿走就是。”說著,仰頭深情的迎上了小Q。

小雪的臉和小Q的臉離的是如此之近,那如蘭的吐氣拂在小Q的臉上,四目對視下小Q頭腦裏已經是一片空白了。小Q的嘴唇和小雪的櫻唇觸碰了一下,然後倆人緊緊地吻在一起,兩條火熱的舌頭在貼到一起的口腔內你來我往,伸縮吸吮,交相纏繞。小Q嗅著小雪身上散發出的沐浴液香氣和體香混合的美妙氣息,一隻手輕輕撫弄著小雪錦緞般的黑發,一隻手在小雪柔軟的後背上忘情的四下摸索,隻感覺自己胸前小雪那豐滿雙峰波濤洶湧的擠壓揉搓,讓小Q澎湃的激情亢奮鼎沸了。

“哥。”小雪抽出了伸在小Q嘴裏的舌頭,春情迷離的眼睛看著小Q,喃喃說道:“妹妹一心跟定你了,哥可別辜負了妹妹啊。”

小Q沒再說話,隻是用力點點頭,攔腰抱起小雪,跨出廚房,走進了小雪一直掩著房門的那間閨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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