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好在幼兒園生活並不太久,在我東轉西轉中,3年很快過去,我上小學了。
如果你要問我 小學什麽最好,我會告訴你:不用穿開襠褲了,不用被人掐小jj了。
(12)
鑒於以前的經曆,而我和媽媽又是非常聰明的人,懂得未雨綢繆的道理。
我們這次去了一間很遠的,沒人認識我的小學,每天上學前媽媽用煤灰把我的臉畫得像黑煤球一樣,然後穿著十分不和體的衣服上學去。
這次我又引起了大家的注意,不過那些目光是極為友善的,從來都沒有體驗過的友善,他們親熱的叫我: 黑蛋。
我很開心,我喜歡這個名字。
我不再被人排擠了。
踢球的時候,他們說: 黑蛋,上!
打架的時候他們說: 黑蛋是我哥兒們,誰敢惹他就是惹我!
後來大點兒給女同學送情書也是我,“讓黑蛋送,放心!”。我屁顛屁顛的就跑去找女同學。
我太喜歡這種感覺了,從小被人排擠,被人孤立,現在終於有朋友了。
我很珍惜,就好像灰姑娘很珍惜12點前做公主的感覺。
(13)
灰姑娘12點就要一切打回原形,我也知道臉上的煤灰不能持續太久。
所以我很謹慎。
在學校我從不做劇烈運動,避免出汗。下雨從不上學,我書包裏還有一個粉餅盒,裏麵裝著煤灰,我會在課間悄悄的補下裝。
還有,放學後我都是立即回家,一是怕會玩的忘形弄掉了煤灰,二是我放學後還要去煤場偷點煤灰回來。
不要以為我買不起煤灰,你試試去煤場買一兩煤灰那師傅不用鏟子拍你才怪。
(14)
時光荏苒,我就這樣在無憂無慮又有些擔心中慢慢長大,一直到了4年級。
雖說我並不是總無破綻,但是孩子們到底粗心,誰也沒能看出來。
4年級的時候,開始寫作文了。
記得那一天做的題目是《我的理想》。
其實理想這個東西,虛無又飄渺,對多數人來說少時的理想可以說跟長大後幹什麽根本一毛錢關係都沒有。例如上次我回家見到一個買土豆的,仔細一看才發現是小學同學,手背黑的跟個土豆似的,可我記得他當年的理想是做市長呢。
可惜老師們看不穿,他們認定有著遠大理想的人將來才能有出息。
這一天,因為我的作文,老師把媽媽請去學校。
“66媽,你說你家66,咱們長的醜長的黑就算了,誌向不能低啊。同學都是做醫生做工程師,最不濟也寫像我這樣做老師的,可你看看66寫的啥:我的理想是做一個黝黑的煤礦工人。你聽聽:
我喜歡煤礦工人
我向往那美麗神聖的職業
在黑漆漆的礦井裏
礦車的轟鳴,是雄壯的樂章
四周閃爍的,是我們一雙雙自信的眼睛
你不用注意我的容貌
也不必猜測我的樣子
在那張黑乎乎的麵龐後
藏著
我難言的喜悅。。。。”
“你說 ,66到底為了什麽,理想這麽低下,他是祖國的花朵,要有一顆上進的心,他為啥要在黑呼呼的臉後才有喜悅啊???咱們是老鼠嗎??……blah blah”
媽媽很謙虛的回答說:“那個,可能是應為家裏缺煤吧。”
(15)
作文事件後,老師都不理我了。
我樂的其所,其實我最怕老師那些犀利的眼神了,雖然幾年間他們看我這個黑蛋的次數本來就是那麽有限。
風平浪靜的一天又一天。本來我以為一切都會就這樣走下去,直到我順利畢業,順利帶著我的煤粉粉餅上了中學。可惜天有不測風雲,5年級的時候,我們來了一個新的體育老師。
這個老師是原來國家體操隊下來的,他把國家隊那一套帶來了學校,嚴格的作風,把體育課當成了國家集訓隊。
一天下午,我們正上體育課,忽然一陣風吹來,天色暗了下來,雨點隨即開始落下。
我心中叫苦,趁老師扭頭的機會撒腿就跑。以前幾年也曾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不過每次都被我躲過。
可惜還沒跑2步就被老師一個健步給抓住了。
“你幹什麽?”
“下,下雨了。”我結巴著說。
“下雨怎麽了,我們在國家隊,下冰雹都照樣訓練。”
“你大爺的,你練體操的,都是室內,當然下冰雹都照練了。”我心裏想著,可是嘴上卻說“我,我肚子疼。”
“肚子疼也給我站著,我們在國家隊輕傷不下火線,那年奧運前夕,我。。。。。”
老師一邊吹噓他的奧運曆程,一邊用一隻大手像抓小雞一樣把我扔進隊伍。
我軟弱的無力反抗。
雨水打下來,順著我的頭發,流到我的臉上,和著我的淚水,將煤灰一條條的衝開,露出雪白的麵龐。
同學們的眼光看了過來。
我知道,一切都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