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筆記 - Whistler (二)– 海上人家

曾經被問了一個著名的傻問題：完美有多美？當時酒過七巡的我，很用力地在腦子裏試圖尋找一個完美的回答最終卻陷入一片空白。此行的最後時刻，仿佛依稀有了答案：完美就是完全不用思考就可以體驗的美好感受。用盡最後一絲氣力，攀大山絕壁，破千年玄冰，落三千餘尺，終以人板合一的境界重回人間（“人板合一”並非所謂高深技巧，實乃人與板均已精疲力盡是也）。把自已塞進大卡車裏，抱著雙臂，斜著身子，迷縫雙眼欣賞沿途霞光盡帔的雪山風光，是一種完美。遵照對講機裏空軍一號(Airforce One)機長對晚餐地點的最高指示，我空空的腸子和滿滿的車子一同繞了七八個彎後，終於看到“上海人家”四個大字。那感覺，隻有小時候看電影遲到，急得見誰擋道踹誰。結果進了電影院看到“祖國風光”的片頭那閃閃的紅星時“峰回路轉”的心情可以比似。餓得時候有的吃，是一種完美。把自已一隻手接一隻腳地卸下車子。周身象被點了穴道，四肢百骸無處不疼，憑著頑強的意誌牽線木偶一般挪進餐館。豁然見曾一道披紅掛綠遮眼蒙麵，呼嘯上下於於雪山之巔，如今卸卻戎裝後慈眉善目於席間端坐的十餘位溫哥華雪友，那真是長征紅軍遇到了劉誌丹。都是革命同誌，沒啥說的。四道涼菜，光！薺菜豆腐羹，光！揚州炒飯，光！五香炸排骨，光！烤鴨兩吃，皮光肉不光！紅燒巨型豬手，香！蔥香炸魷魚，鹽水鴨，蠔油三鮮，十香炒醬麵，什錦牛肉。。。。結賬一百六。色香味俱全且不說，價格比咱村同樣席麵兒便宜一百有餘卻不得不提。溫哥華戰友堅持替渥京朋友買單。停車場握手道別，皆歎“人生歲月長，革命時光短”，期盼有朝一日同行路易斯湖，再見說了好幾遍。革命情誼千古傳！這是一種完美。淩晨六點飛機。剛結識的溫哥華雪壇長老“機長”一家三口堅持要留阿煩小住一晚。整潔精致的家居，笑容滿麵的主人，熱情四溢的茶香，娓娓相敘的滑雪體驗，客床的溫暖舒適悄無聲息地熨平了周身疲憊的每個角落。看著主人為了送我熬得腥紅的雙眼，望著機場上空纖塵不染的半彎明月，頓覺這三天吾身所處，確非人間。不忍回顧所曆的點點滴滴，生怕此刻有了，日後卻沒了。古人曾把人境之外的地方叫“海上仙境”，那這裏的山，這裏的雪，這裏的美食，這裏的人，怕就是夢中的“海上人家”吧。對這種感受欲言無語之時，我想可能就是真正的完美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