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來暑往,時光如梭。幾年後,改朝換代,工作組駐進了巴河鎮,他們要來收繳地主的土地,還要清算手上粘有共產黨人鮮血的人。
外公又被告發了,說他夥同鄉公所的人,把遊擊隊員啞巴殺了。
外公被五花大綁地丟進曾經關啞巴的屋子裏,進門一瞅,屋裏有鄉公所的舊人,有街上的混混,也有十裏八鄉的大財主,在一群牛鬼蛇神中,他看見一個穿長衫的儒雅中年人,驚訝的說,“二先生,您是個大善人,怎麽也進來了?”
“唉,三十年河東,四十年河西。“二先生歎氣道。
”二先生,我要是出去了,一定找人保你。“外公也不知深淺的說了。
二先生嗡聲嗡氣的說,“哼,你也是泥菩薩過河,怕自身難保吧。“
眾人各懷心事,一夜無語。
第二天,“壞人們“被一個一個地押到台上批鬥,下麵坐的是看熱鬧的村民。外公被押在台角,心裏也是惴惴不安。
忽然,人群騷動,一個身背盒子炮的黑漢走過來,外公一看,大喊:“啞巴,你還活著!幫我做證,我沒殺你呀!“
啞巴一開口,一口侉子話,(以前當地人把外地人叫侉子,有點歧視,現在都是普通話,年輕人應該不用了。原諒我用這個詞。)啞巴說他是有任務,路過這裏,特地來感謝大叔。又向工作組出示工作介紹信,又講解自己的經曆。
當年一次遊擊隊出山活動,啞巴生病了,是打擺子(瘧疾),他一頭鑽進村民的稻草堆裏,大睡一覺,醒來發現隊伍已開拔了。由於是外地口音,隻好裝啞巴,一邊養病和打工,一邊找隊伍。後來遇見了外公,還有巴河鎮的遇險。
啞巴給工作組寫了一個證明書,外公當場被釋放了,啞巴騎馬絕塵而去。
我們問外公,後來見過啞巴沒有?沒有,自此以後,相忘於江湖。
外公吃了一點幹糧,想起二先生,他挑頭找人為二先生寫了擔保書,很多村民自願按手印。二先生被批鬥後也釋放了,不是村民的請願,是他遇到了一個貴人,那是另外一個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