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ZT 耶拿會戰:拿破侖一天全殲強大的普魯士陸軍

(2010-01-12 16:55:02) 下一個
ZT 耶拿會戰:拿破侖一天全殲強大的普魯士陸軍

在曆史上的偉大君王和征服者中,隻有兩個人可以與拿破侖相提並論----亞曆山大大帝和奧古斯都。他不僅具有前者的戰士精神,也具有後者的行政能力,雖然他沒能建立一個統一的大帝國,可是他卻把中世紀的國家觀念連根鏟除了。此後許多國家都在摸索前進,試圖完成他的統一美夢。

他出生在一個極為幸運的時代,因為在一七六九年,千年來歐洲舊的文明體係正要開始崩潰(注:拿破侖出生於一七六九年八月十五日,科西嘉),而且工業革命也在搖籃之中,在那一年,詹姆士·瓦特在英國獲得了他的蒸汽機專利權;卡格羅特也在法國驅動了他的第一部蒸汽推進的車輛。美國革命正在徐徐沸騰,在這一切的上方,醞釀著更偉大的法國革命。一個新的時代正在鑄造之中,等候著一個天才來把握它,並依照他的意誌鑄造成形。

可能在一七六七年,吉爾伯特就已經預料到這一點,因為他這樣寫道:“有一個人會升起來,可能在此以前,他湮湮無聞。這個人可能在靜默地沉思,他可能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所擁有的才能,直到實際運用時,他才認識到自己的權力。他也可能不學無術。這個人會把握意見,環境和機會。他會向偉大的理論家說,正好像實際的建築師向雄辯的演說家所說的一樣:‘凡是我的對手告訴你們的一切,我都可以讓它成為現實。’”

這個人就是拿破侖,一個超級的自我主義者和建築師,一個完全孤立和以自我為中心的人,他完全隻依賴他自己,而對於任何事情都加以集約化。門瓦爾曾經這樣評價拿破侖:“他不僅在思想上有主動能力,而且對所有的事情都能躬親細務。他的天才和超人的活力都足以帶著他走:他感覺到他具有一切的能力和時間來管理一切的事情,實際上,他親自做一切的事情。”

考蘭科的回憶錄非常生動,他對拿破侖的評價也大致相同,不過也許更加透徹:“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不逃避任何痛苦和考慮任何困難。而且這個原則是事無巨細都一樣適用。這個人可說是完全被他的目標所吸引。對眼前的任何行動和言論,他都總是使用其全部的能力,資本和注意力。對所從事的一切事情他都充滿熱情。所以這也是他比他的對手優越的地方,因為很少有人能在同一時間內把全部精力都集中在一個思想或行為上。”

作為政治家和將軍,這也是拿破侖成功的秘訣。要了解這個以耶拿-奧爾施塔特雙重會戰為頂點的戰役的重要性,必須首先認清他的政治目的。這個雙重會戰可算是以後一連串軍事行動的開始,而以滑鐵盧之戰為終點。

第一就是使法國具有秩序,繁榮,而更重要的還是光榮。第二是建立一個統一的大帝國,采取王國同盟的形式,以法蘭西為宗主國。當他做上第一執政後,第一點就已經奠定了基礎。在亞眠和約簽訂之後,他就乘機鞏固所得。他興建巨大的公共工程,發起偉大的法律和社會改革,提倡科學、藝術和工業。簡而言之,為了填補革命所造成的深淵,他熱誠的希望和平。可是如我們所知,他的保護政策與英國的自由貿易需要是絕對衝突的,所以使和平變得不可能。

所以這個鬥爭並不是是非善惡之爭,而是從早期工業革命中產生的兩種生存價值之間的決鬥。為了要維持繁榮強盛,英國必須輸出製成品;為了要變得繁榮強盛,法國又必須保護它幼稚的工業。正如梅特涅所說:“每個人都知道英格蘭決不能放棄這個問題(海洋問題),因為這對它來說是生死攸關的問題。”拿破侖也認識這一點,所以他就依賴他的“大陸體係”來絞殺英國的貿易和破壞它的信譽,如果沒有這兩個因素,英國也就不能繼續與他為敵。

他說:“英國人的權力隻是寄生在他們強加於別國的專有權利上,而且完全以此維生。為什麽要讓他們獨享呢?其他的人也應該可以分享。”拿破侖又說:“倫敦的商人一切唯利是圖。他們不惜犧牲歐洲的每個國家甚至整個世界以滿足他們的投機目的。如果他們的負債額不是那樣巨大,那麽他們可能會合理一點。因為必須要還債和維持他們的信用,所以才會牽著他們向前走……”

在他對英國的鬥爭中,拿破侖認清了一切問題的基本解決方法,就是要煽動全世界,甚至於每一個個人。所以他告訴考蘭科說:英國是他的唯一敵人。他僅僅是以英國人為目標。但因為他們的貿易在各處都有分支,所以他就到處加以追逐。而在這個追逐過程中,他的偉大帝國觀念也就油然而生了。“大陸體係”本來是一個以毀滅英國為目的武器,但同時也變成了一個可以使新的世界觀念實現的工具:這也正是亞曆山大式的夢想----使歐洲合而為一。

以法蘭西作為他這個帝國大陸體係的原動力,他的“偉大目標”是這樣的:重建波蘭王國作為防禦“北方野蠻人”的屏障。使西班牙脫離迷信的束縛,並為它製定一部憲法。在英格蘭和愛爾蘭建立獨立共和國。宣布匈牙利獨立並解放希臘,瓜分奧地利和普魯士,控製埃及,開辟蘇伊士運河,瓜分土耳其,把土耳其人趕出歐洲之外,並約束“莫斯科的野蠻人”----歐洲的最大威脅。(注:拿破侖曾經說過:我認為北方的野蠻人早已太強了,也許不久就將壓倒全歐。”)簡而言之,就如菲舍爾教授所說的:想建立一個世界秩序,如利奧一世,鐵槌查理,查理曼和奧托一世所曾經建立的那種帝國,他們曾經挽救了希臘和拉丁文明,使其不至於毀滅在野蠻人手中。

當他被囚禁在聖海倫斯島上時,他通過拉斯卡薩斯的記載,向全世界宣布他的目的是聯合歐洲各大國。這些國家由於受革命和政策的影響,一直四分五裂,他想利用統一的法典,原則,意見,情感和興趣,使他們結合成為一個偉大的“邦聯”。在他的帝國保護之下,夢想建立一個最高中央會議。以美國國會和希臘同盟為楷模,專門負責保護這個歐洲大家庭的公共福利。雖然他的夢想未能實現,可是他卻預言遲早還是會實現的,因為這是勢所必然。他說:“在我失敗和我的體係毀滅後,我相信除非主要國家能夠集中和聯合,否則在歐洲不可能建立任何的偉大平衡。在下一次偉大的衝突中,君主若能了解人民的希望,就可以成為全歐的元首,一切隨心所欲。”(見拉斯卡薩斯所著的《拿破侖皇帝在聖海侖島上的私生活和談話》一書。

不管我們對他這個偉大計劃的觀感如何,但英國人對它卻深惡痛絕。因為如果歐洲成了一個聯邦,那麽英國就不可能再維持海上霸王的地位。所以英法衝突是生死之爭,拿破侖憑著他的將才曾經一再向聯盟勢力挑戰。在這一鬥爭中,他的第一個最大的資本就是他能確保指揮上的統一,因為他同時是法國的獨裁者和總司令;他的第二個資本是他堅決認為在戰爭中的推動力不是恐怖而是榮譽,這是合乎革命精神的,從而使新興的法蘭西民族主義對命運產生了一種英雄式的信心;第三個資本是他的天才。作為一個將軍,弗伊將軍對他的描寫可說是最能表現其特點的。

“憑著他的熱情,即使他也有錯誤,但是拿破侖仍不愧為近代的偉大戰士。他在會戰中顯出過人的勇氣,有精密計算的耐性,心中充滿突發的靈感,善於猜透敵人的計劃。拿破侖具有軍事這一行業所要求的各種特性,溫和和雄健,善於出敵不意,對於有時會產生重要結局的細節也絕不放鬆。他在會戰中十分冷靜而且無比英勇,他的心靈不僅善於沉思,更能隨機應變,充滿迅速和突發的天才。”

在戰場上,他的行動也很特別。在部隊前進時,他通常總是留在後方,但是當接近敵人時,他馬上就趕到前麵去。他對一切事物都必須親眼看過才算數,因為他曾經說過:“將軍如果不用他們的眼睛來觀察一切,那就永遠不配指揮一支軍隊。”他格外珍惜時間,白天視察,夜間回來工作。考蘭科說:“皇帝總是在夜裏十一時起來,或者最遲十二時,此時各軍的報告都已經送到他的手中。在工作三兩個小時後,就開始頒發第二天的命令。”他用這種辦法使部隊在第二天吹起床號的時候就可以接到以最新情報為根據的命令。他說:“在戰爭中,時間的損失是無法彌補的,任何理由都說不過去,因為隻有延誤才會使作戰失敗。”

作為一個軍人,拿破侖的出生時代又使他蒙受了雙倍利益。因為從七年戰爭結束到這個世紀末,法國的軍事組織和戰術,都已發生了廣泛的改變。雖然燧發槍並沒有太大進步,可是格裏包法爾卻已經使炮兵有了重大改進。拿破侖本是炮兵出身,他在青年時期曾經研究過羅賓斯的《新炮兵技術原理》。在這一時期的會戰中,因為火槍的有效射程太短,所以野戰炮兵可以迅速前進到距離敵人三百五十碼以內的地方,將敵人的步兵轟成碎片。可是說也奇怪,這一事實的充分意義直到拿破侖戰爭末期才被完全認清。

1759年,應該感謝沙克斯的試驗,布羅格利元帥開始建立師的製度,到1804年,它演變成拿破侖的軍的基礎----這是一支完全自給自足的部隊。不過最偉大的發明還是征兵製,這是1798年由茹爾丹將軍和五百人議會所建立的。雖然強迫服役的觀念並不是一個新鮮事物,可是執政府卻讓它有了全國性的基礎,每一個身體強壯的男性公民從二十歲到二十五歲,根據法律有強迫為國家服役的義務。征兵製不僅使拿破侖的征服政策有實現的可能性,而且因為一般兵員的智力水準大大提高,所以步兵戰術也徹底改變了。

雖然法國所征召的新兵缺乏訓練,可是他們的戰術卻很有特點,富有彈性,以一人一槍為基礎,而不是機械地發射排槍。這些“散兵”,如威爾遜爵士所說的那樣,眼光銳利如雪貂,行動靈敏似鬆鼠。一位普魯士軍官也說:“在森林中,士兵們都解散了行列,也不采取任何操練中的行動,僅僅依靠樹木的掩護來發射,他們不僅可以與我們相比美,而且還更優越。我們的士兵慣於在開闊地形並肩作戰,所以反倒很難適應這種幾乎沒有秩序的情形,容易成為敵人的目標。”同樣重要的是,法軍在敵國中就地取食,所以法軍縱列所需要的牲口數量僅相當於普魯士補給縱隊的幾分之一。這也使法軍的機動性大為提高。

這就是拿破侖所繼承得到的陸軍----積極的,機動的,聰明的和狂熱的,但是在紀律方麵卻有弱點,所以考蘭科評論這位皇帝說:“他早已暗自承認他的這種戰爭體係是不能容忍嚴厲紀律的,正好像部隊如無適當給養就隻能勉強生活一樣。”雖然如此,這卻是一個危險的原則,很難運用。在艾勞之戰後有六萬人逃亡;在瓦格拉姆之戰前有數以千計的人員被灌醉了。但是以士氣而言,這支軍隊的精神異常堅定。這支軍隊是以精神訓練的,而與奧、普、俄、英等國的軍隊都不同。對於後者,戈德曾經說過:“他陛下(稱拿破侖)認為英國軍隊未免太嚴厲了,結果常使個人無法發揮其榮譽心。”

作為戰略家,拿破侖可說是前無古人,而他所處的時代也使他深受其利,因為當時的道路情況已經大大改善。因為繁榮的增進需要較好的道路,而道路發展之後,這個地區就會進一步繁榮。結果使軍隊在行軍時較易就地覓食,於是從馬爾波羅和杜倫尼時代起的倉庫兵站舊有體係,就可以完全棄之不用了。

拿破侖本人是一個偉大的道路建築家,他充分認識到這個變化,他的戰略大都是以此為基礎的。在烏爾姆戰役中,他的部下說:“皇帝已經發現了一種新的戰爭方法,他所利用的是我們的兩腿,而不是我們的刺刀。”或是如他自己所說:“戰爭的藝術也和力學一樣,時間是重量與力量之間的一個重要因素。”(注:在耶拿戰役中,普軍每天的行軍距離很少超過十二英裏半到十五英裏。而在法軍方麵有些行軍的速度是很驚人的。有一次,蘭納斯軍在五十小時中走過了六十五英裏;另一次,貝爾納多特軍在六十九小時中走過了七十五英裏。拿破侖的許多成功都是高速行軍的功勞。

如果說速度為其戰略的靈魂,那麽計劃就可以算是它的軀殼。拿破侖心中總是有一個計劃的----這是戰略性的,而不一定是戰術性的----擬定這個計劃的根據是他自己的意圖,他對敵人的意圖很少加以考慮,甚至完全不考慮。1807年,他對蘇爾特說:“一個人永遠不必去猜想敵人的意圖,因為我的意圖總是一樣的。”這句話的意義也就他把主動精神發揮到了極限。他的計劃總是采取攻勢的。早在1793年,他就曾經說過:“躲在塹壕後麵的人必敗無疑,在這一點上經驗與理論是一致的”。

以後在聖海倫斯島上,他還是說:“簡而言之,我的思想與腓特烈一致,一定要先下手為強。”

他的戰術也和戰略一樣,幾乎全是采取攻勢。在他所有的戰役中,隻有一個戰例是完全防禦性的會戰,那就是1813年10月18日的萊比錫會戰。原因之一是他的進取精神,另一個原因是他自己所說的:“從防禦的態勢改變為攻擊的態勢,實在是最微妙的行動之一。”

作為戰術家,他具有奇特的眼光。他說:“會戰的命運就是一個單獨時間、單獨思想的問題。決定性的時機到了,精神的火花點燃了,於是一支最小的預備隊就足以解決一切。”他又說:“在會戰中有時隻需采取一個最小的行動就具有決定性,從而獲得勝利。一滴水就可以使水瓶中的水溢出來。”考蘭科在評論他的戰術才能時,也有這樣一段話:“即使是在對敵人作乘勝追擊時,或者是在他的最偉大勝利的熱浪中,皇帝不管自己如何困乏,他對地形總是特別注意,準備一旦遭遇挫折時,可以有個退守之地。在這方麵,他對於各地的局部情形有著驚人的記憶力。一個地區的圖形好像已經印在他的大腦中,形成模型一樣。從來沒有第二個人同時有這樣的記憶力和創造性的天才。他幾乎是在一碗泥土中,撮成了人馬和槍炮。”

在他的戰爭延長之後,他的步兵水準降低了,雖然他曾經說:“士兵隻會射擊還不夠,一定還要能命中。”事實上,他對步槍的射擊術卻並沒有過多的興趣。比如說在1800年,當他的大軍越過聖貝納德隘路的前一天,他的參謀長布歇曾經命令所有的新兵都射擊幾發子彈,以便知道用哪隻眼睛瞄準和怎樣的裝子彈。一直到1811年,我們才聽說拿破侖批準新兵應作實彈射擊練習,即使如此,還是隻準用次等火藥。事實上,在他全部的戰爭中,拿破侖所依賴的主要的是火炮而不是火槍。他說:“無論是攻城戰、還是野戰,擔負主角的都是炮兵,它已經帶來一個全新的革命……製造戰爭的就是炮兵。”下述數字可以支持這種說法:在馬爾普拉奎特之戰中,法軍發射了炮彈11,000發;在瓦格拉姆之戰中,為71,000發;而在萊比錫之戰則為175,000發。在亨利四世時代,法軍所有的火炮為400門,在路易十四時代已增加到7,192門;路易十五世時又增為8,683門;路易十六時再增加到10,007門。1815年,在拿破侖的指揮之下,共有火炮27,976門。

說也奇怪,雖然拿破侖是炮兵出身的軍官,可是他卻緩慢地改革他的炮兵戰術。一直遲到艾勞(1807年),弗裏德蘭(1807年)和阿斯佩恩(1809年)會戰,他的步兵還是直向敵方的炮兵衝鋒,而被敵人擊成碎片。在阿斯佩恩戰役以後,他才開始把炮兵集中在攻擊點上。在瓦格拉姆(1809年)和博羅迪諾(1812年)兩個會戰中,他都是用炮兵在敵人的戰線和縱隊中,撕開了巨大的缺口。如果因為缺乏武器而使炮兵不能完成任務時,拿破侖就不免要采取一連串的攻擊,結果使他消耗了不少人力和時間。在滑鐵盧戰役中,因為缺乏榴彈炮,或者說是使用不恰當,結果才使拿破侖無法把威靈頓從他的掩蔽陣地中趕出來,終於喪失了這場會戰。如果用腓特烈代替拿破侖,則可能在兩小時之內就把威靈頓完全擊潰。雖然如此,拿破侖依然是一個偉大的炮兵專家。

如果普王威廉·腓特烈參加了1801年的對法同盟,那麽他對於這位傑出的軍人還可說是處於有利的挑戰地位,但是到1806年來進行這個挑戰,卻可以說是愚蠢之至;因為奧地利已經被打垮了,俄國人也已經逃過了維斯托拉河;英國因為惱恨普魯士占領漢諾威,已經與瑞典聯合起來向它宣戰;而納普爾斯已經不再算是一個強權。此外,在1805年時,拿破侖還得要從包羅根前進到多瑙河上;現在他的勝利之師早已宿營在法蘭克福與因河之間,到普魯士邊界不過十四天的行程。在這種環境之下向拿破侖挑戰,實在無異於自殺。那麽為什麽威廉·腓特烈會這樣做呢?因為普魯士還是向往腓特烈大帝的全盛時代,他們還在靠腓特烈的餘蔭生活,回憶著羅斯巴赫一戰的餘威。威廉·腓特烈本人和他的將領臣民,對當前的事實完全是一抹黑,他們沒有認識到自1792年以來戰爭性質已經完全改變了。戰爭已經不再是兩個有野心的國王之間進行的榮譽性的決鬥,而是兩個民族之間的生死之爭,在這種戰爭中應該重視的是狂熱的精神、個人的主動和機動性,而不是思想的服從;集體行動和巧妙的迂回運動還是次要的。

從戰術方麵來說,普魯士軍隊完全是博物館中陳列的古董。他們的組織和序列都是為了在平原上進行堂堂正正的會戰,用方陣對抗方陣,決定性因素就是整齊地行進,直到距離敵人四五十步遠時,全體發射排槍。這種接近射程的戰鬥具有可怕的毀滅力。1758年在克雷菲爾德之戰中,普軍的第一發排槍據說曾把敵軍擊倒了百分之七十五;而在1745年的馮特羅伊之戰中,英國近衛軍的第一發排槍也擊倒了690個法國人。雖然在這樣的戰鬥中,法軍因為缺乏普軍那樣的操練,所以遠不如普軍,但是在以散兵線作戰時,他們卻優秀得多。在蜂群式的散兵掩護之下,普魯士的橫線實在不是他們的機動營縱隊的對手。此外,普魯士人僅僅在戰爭開始爆發之際,才開始組織他們的輕型步兵;他們的紀律很差,一般說來毫無利用價值。而且自從腓特烈大帝逝世之後,他的精銳騎兵就開始被分割,他的預備炮兵也大部分名存實亡,而且他們的後勤製度一直沒有加以改良,依然如故,笨重的普魯士補給縱列限製他們進行迅速的運動。

除了這些弱點外,普魯士的高級指揮可以說是一個多頭怪物。它的權力分別由不倫瑞克公爵(71歲),霍恩洛赫親王和魯歇爾將軍來掌握。沙恩霍斯特將軍是不倫瑞克的參謀長,而馬森巴赫上校則為霍恩洛赫親王的參謀長。為了減輕這五個人之間的摩擦,威廉·腓特烈親自擔任名義上的統帥,因為他自己對於戰爭實在是一無所知,所以又選定了八十二歲的莫倫道夫元帥作他的親信顧問,同時又把戰時內閣也帶上了戰場,這個內閣由各部部長和訓練總監組成。因為每個指揮官和顧問都可以向國王提出他自己的計劃,結果就是永遠的爭持不決。

依照拿破侖9月28日接獲的一個秘密報告記載,不倫瑞克因為害怕有損自己的一世英名,所以反對戰爭,他的態度是懦怯,遲緩和猶豫不決。莫倫道夫也害怕影響自己的名譽。霍恩洛赫和魯歇爾是強烈主戰的。卡爾克魯斯多病無能。路易·菲迪南親王是腓特烈大帝的侄子,雖然精力充沛,可是私生活放浪,每天都要爛醉後才上床睡覺。唯一可算是名將的人,隻有六十四歲的布呂歇爾,這是報告中未曾提及的----他是一個果敢的騎兵將領,精力旺盛,敢想敢幹。

8月9日下達了動員令,普魯士陸軍總數約在二十萬人以上,扣除預備隊和留守兵力之後,餘下的部隊分為三個野戰軍團:第一軍團由不倫瑞克指揮,人數為七萬;第二軍團由霍恩洛赫指揮,人數為五萬;第三軍團由魯赫爾和布呂歇爾指揮,人數為三萬。為了增強兵力起見,普魯士又與薩克森和赫斯-卡斯-色爾談判同盟條約,前者勉強同意支持普魯士。9月13日,霍恩洛赫到達德累斯頓,於是有兩個師的薩克森軍加入他的軍團,每師一萬人。所以他的軍團在數量上已經和不倫瑞克不相上下,而他自己就更加橫蠻不講道理了。

直到9月25日,當不倫瑞克的軍團已進到萊比錫和勞姆堡之間,霍恩洛赫在德累斯頓,魯歇爾在繆爾豪森,布呂歇爾在戈興根時,普軍才召開第一次戰爭會議,考慮作戰計劃。不倫瑞克認為所有人都喜歡采取防守態勢,所以拿破侖也不例外,因此建議取道埃爾弗特前進到沃爾茲堡以切斷法軍的交通線,並破襲他們的營地。他相信法軍營地位置在沃爾茲堡和阿姆堡之間。霍恩洛赫激烈反對他的意見,主張通過巴姆堡的法南根森林前進。事實上,他對這個行動早已做了充分準備,因為他已經命令托恩欽率領的一師薩克森部隊推進到霍夫作為前衛。於是進行了冗長的辯論,一個會接著一個會似乎永無休止,最後威廉·腓特烈終於決定同時采納雙方的計劃。因為這個裁決使雙方都不滿意,於是又提出了另一個新計劃,可是仍然爭論不決。到10月5日,大家才同意派莫弗林上尉去搜尋法軍的交通線。他回來報告說法軍的交通線毫無掩護。於是不倫瑞克命令對希爾德伯格豪森和紐斯塔特進行騎兵搜索,並以魏瑪公爵指揮的師作為支援,預定占領梅林根。同時他又通知魯歇爾留在圖林根森林的北麵不動。他自己的軍團大約位置在埃爾弗特,魯歇爾在埃森拉赫,霍恩洛赫則在布蘭肯海因。因為這個計劃使向沃爾茲堡進攻的念頭完全打消了,霍恩洛赫不禁得意揚揚,立即命令他的兩個薩克森師前進到米特爾-波爾尼茨,協助路易·菲迪南從耶拿前進到薩爾菲爾德,以便掩護在薩爾河上的全麵運動,這卻是當時尚未決定的。

這些行動的用意的確令人莫測高深,所以我們隻好同意沙恩霍斯特的看法。10月7日是威廉·腓特烈9月26日最後通牒滿期的前一天,沙恩霍斯特曾用失望的語氣這樣的記載道:“關於我們應該怎樣做,我知道得非常清楚;可是我們將要怎樣做,那卻隻有上帝才知道。”實際上,威廉·腓特烈應該采取的對策是退到易伯河後麵----普魯士的萊茵河----等候俄軍加入。杜穆裏茲現在正在英格蘭避難,他就一再提出這種建議。他指明擊敗拿破侖的最可靠方法就是利用距離、氣候和補給上的困難來對付他。這也正在拿破侖預料之中,所以當他知道普魯士軍正在易伯河以西集中兵力時,不禁大覺意外。雖然他們的這種推進無異於自投羅網,可是拿破侖卻在準備長期作戰,因為他料想到可能會有另一個同盟產生,奧地利可能會加入作戰,而英國則會攻擊他的後背。所以他的問題,第一就是確保自己的基地----法蘭西;第二就是趁俄國人立足未穩之前,搶先擊敗普魯士軍。

當8月份威廉·腓特烈開始動員之際,在布歇指揮之下(皇帝本人在慕尼黑)的法國大軍團的兵力分布如下:第一軍20,000人,由貝爾納多特指揮,位於安斯巴赫和紐倫堡;第三軍27,000人,由達武指揮,在諾爾德林根的附近。第四軍32,000人,由蘇爾特指揮,在因河上。第五軍22,000人,由勒菲弗爾指揮,在美因河下遊地區。(以後改由蘭納斯指揮。)第六軍20,000人,由內伊指揮,在依裏爾河和上多瑙河。第七軍17,000人,由奧熱羅指揮,位置在法蘭克福周圍。老近衛軍和青年衛軍,共16,400人,由歐丁洛特指揮,留駐巴黎,後改由勒菲弗爾指揮。騎兵軍共有28,000人,由繆拉指揮。可是拿破侖直到9月5日才頒發他的第一號作戰命令。

那天他寫信給布歇,命令他偵察所有從班門堡到柏林的道路,並準備使第四,第六,和第七這三個軍,在接到開拔命令後八天之內,全部集結到巴姆堡。四天之後,他寫信給布歇說一旦戰爭發生,他的作戰線將是斯塔斯堡----曼海姆----馬因斯----沃爾茲堡一線。第二天他又道:“普魯士人的行動還是依舊莫明其妙。他們是想要接受一次教訓。我的騎兵明天出發,近衛軍在幾天之內也可出發。如果消息繼續傳來,表明普魯士人已經喪失了自己的頭腦,那麽我會直接前進到沃爾茲堡或班門堡。”所以如波納將軍指出的那樣,直到此時拿破侖還沒有決定他的最後行動方向。如果普軍進入美因河下遊穀地,他就會把沃爾茲堡當作集中點,如果普軍繼續徘徊不前,他就會把班門堡作為集中點,再取道德累斯頓或萊比錫,就可以直撲柏林,迫使敵人後退或接受會戰。9月13日,他又寫信給布歇說:“如果普魯士軍進入薩克森,那麽沃爾茲堡就將成為集中點。”九月十五日他又改變初衷,最後決定還是以班門堡為集中點。9月18日,他得知普軍已經於9月13日進入薩克森,認為這就是宣戰的表示,遂於當夜十一點鍾命令近衛軍沿著驛站,從巴黎向馬因斯進發。同時,他又寫了一封長信給他的繼子尤金親王,命令他注意提防奧地利的動向。尤金此時指揮意大利境內的軍事行動,他所轄的部隊有駐在意大利北部的馬塞納軍,共70,000人,以在達爾馬提亞的馬爾蒙軍,共12,000人。

拿破侖對奧地利方麵,幾乎已經獲得了確有把握的消息;他在9月18日和19日,一共口述了一百零二封信件、通信和命令,由他的軍政部長克拉克將軍筆錄。其中最重要的是《有關大軍團集中的一般性指示》----這就是耶拿戰役的基本文件。根據這個文件,大軍團所占領的位置是這樣的:

第一軍(貝爾納多特)於10月2日占領紐倫堡。

第三軍(達武)於10月3日占領班門堡。

第四軍(蘇爾特)於10月4日占領阿姆堡。

第五軍(勒菲弗爾)於10月3日占領肯尼斯西芬。

第六軍(內伊)於10月2日占領安斯巴赫。

第七軍(奧熱羅)於10月2日占領法蘭克福。

輜重縱隊於10月3日集中在沃爾茲堡。

野戰司令部於10月3日設立在班門堡。

這個命令十分冗長而詳細;它是在9月20日發出,在慕尼黑的布歇於9月24日才收到。

9月19日,拿破侖發了一封信給他的兄弟荷蘭王路易,在信中他這樣的寫道:“依照我的意圖,你是不必進攻的,但是我希望你能虛張聲勢來威脅敵人,以便吸引敵軍向北。”其後他又告訴路易應在公報上故意誇張他在威塞爾的部隊數量。他說:“我希望這些部隊10月初已在行動中,因為你的行動隻是虛張聲勢以吸引敵人的注意力,而我可以乘機對於他們加以迂回。”

同一天,他在弗蘭德又成立了一個新軍,第八軍,由莫提爾指揮,與路易合作共同擔負據守萊茵河的任務。

現在,在他的基地已經完全鞏固之後,在9月24日到25日夜間,在皇後和塔裏茲德隨伴下,拿破侖由巴黎向馬因斯進發,並於9月28日抵達。第二天,他從布歇那裏得知直到9月27日普魯士軍還逗留在埃森拉赫、梅林根和希爾德堡豪森等地附近,所以他有充分時間進入薩克森境內而不會受到嚴重幹擾。這也正是拿破侖所希望知道的消息,所以他在9月29日,指示布歇命令貝爾納多特占領薩克森隘路,勒菲弗爾監視弗爾達道路;因為如果敵人企圖切斷他的交通線,一定會取道弗爾達,然後打擊在沃爾茲堡或馬因斯方向上。

隨後他又發了一封長信給荷蘭王,在這裏他談到了他的戰役計劃。一共分為四大要點,在第一點中,拿破侖這樣的寫道:

“我的意圖是要把我的全部兵力,都集中在我的右翼方麵,而讓萊茵河到班門堡之間的地區幾乎完全處於不設防狀態。這樣我在同一個戰場中,就可能集中起來大約二十萬人的兵力。如果敵軍從馬因斯與班門堡之間推進,也不會使我感到煩惱,因為我的交通線是以弗爾克海姆這個小要塞和沃爾茲堡為基地的。可能發生的事情是無法計算的,因為敵人是假設我的左翼在萊茵河上,而右翼則在波希米亞,並相信我的作戰線是與我的會戰正麵相平行的,所以也許會認為迂回我的左麵大有好處。如果這樣,我將可以把他丟進萊茵河……大約在10月10日或12日,第七軍就可到達馬因斯,騎兵兵力約為一萬八千到兩萬人。它所奉的指示是不要讓它與萊茵河之間的聯係被切斷,並且可以襲擊敵人,遠到法蘭克福為止,必要時應退過萊茵河,並與你的左翼部隊取得接觸。”

第二個要點的開頭是這樣說的:“我在第一個要點中所說的一切都屬於預防措施。我的第一個行軍就要威脅到普魯士王室的心髒,我的兵力部署將會像疾風迅雷一樣;所以在巴伐利亞的全部敵軍可能會退到馬德堡,然後會合所有兵力,用強行軍趕回柏林以防禦他們的首都。直到這時,你才能將前衛推進並占領馬克、孟斯特、阿斯拉布魯克和東加裏西亞等地。在戰爭的第一階段,你僅是個旁觀者,那就是說一直等到敵軍被趕進易伯河時,你才會有事做。我隻希望你的兵力可以分散敵人的注意力直到10月12日為止,到那時,我的計劃也就可以公開發表了。最後,如果遭遇到嚴重挫折,比如輸掉了一個大型會戰,那麽我就會退向多瑙河,而你就可以用你自己的兵力和第八軍來防守威賽爾河和馬因斯,第八軍無論在任何情形下,都不得從馬因斯再向後撤,應努力阻止敵軍渡過萊茵河和侵犯我的國境。”

第三和第四兩個要點,都是根據前麵兩個作進一步的解釋。第四點中又包括下麵一段著名的論述:“如果你受到一點最小的挫折都會使我感到焦急,因為這種情形會使我的帝國整個北部喪失了領袖。反過來說,不管我這方麵發生什麽事情,隻要我知道你還守在萊茵河後方,那麽我就仍然具有較大的行動自由;即令我遭到一些不幸,隻要我還剩下五萬人,我就依然能夠擊敗我的敵人。因為隻要能保持運動的自由,不受一切作戰牽製,而在國內多數要點上仍能維持平靜,那麽我一定還有足夠的資源和工具。”

這封長信的整個基礎就是拿破侖的一句最重要的格言:“戰爭的全部藝術就是一個非常合理而十分慎重的防禦繼之以一個迅速而大膽的攻擊。”

10月1日,拿破侖離開馬因斯,次日很晚的時候到達沃爾茲堡。在那裏他接管了布歇的指揮權。10月3日,他命令第一軍和第三軍進向克羅拉赫;第四軍和第六軍進向弗爾克海姆;第七軍進向沃爾茲堡;第五軍進向施韋福特。10月5日,蘭納斯元帥從勒菲弗爾手中接掌第五軍。在那一天拿破侖又向蘇爾特發出下述的一封信,這也是全部戰役中最具啟發性的文件,因為他在這裏把他的大戰術輪廓進行了詳細說明。

“我已經讓沃爾茲堡、弗爾克海姆和克羅拉赫三地成為兵力和補給的集中點,並決定將全軍分為三個縱隊,開始進入薩克森。你是右路縱隊的領先者,在你後麵是內伊元帥,與你相隔半天的行軍裏程,再後麵是一萬人的巴伐利亞部隊,與內伊相隔一天的行程。這樣使右路縱隊有五萬人以上兵力。貝爾納多特元帥在中央縱隊中居於領先地位,在他後麵是達武軍和騎兵預備隊的大部分,總兵力約為七萬人。他的前進路線是經過克羅拉赫,羅本斯坦和希萊茲。左翼縱隊由第五軍領先,接著第是第七軍,他們取道柯堡,格內芬沙和沙爾費德前進。這又是一個四萬人。但你到達霍夫時,全軍也都會分別達到各自指定的位置。我個人與中央縱隊一同前進。”

“把這樣強大的優勢兵力集中在這樣狹窄的空間之內,你一定感覺到我決心不受任何影響,無論敵人選擇哪個方麵,我們都可以用比他強過一倍的兵力攻擊他。”

“如果敵人用來對抗你的兵力不超過三萬人,那麽你應與內伊元帥合作攻擊他。當你一到霍夫之後,你的第一個工作就是接通到羅本斯坦,艾貝爾斯多夫和希萊茲的交通線。那一天(10月10日)我將駐在艾貝爾斯多夫。”

“你一定要經常與我通信,把你所知道關於德累斯頓方麵的敵情隨時詳細地向我報告,至囑至囑!”

“你可以想像得到,用一個二十萬人所組成的“營方陣”繞著這個地方(德累斯頓)運動,那是多麽壯觀!我們需要的不過是一點藝術和一點運氣。”

那麽拿破侖所說的“營方陣”的意義究竟是什麽呢?這是一種時間和空間的配合,不管敵人的位置在哪裏,從哪個方向前進,拿破侖都可以用他兵力的一部分采取攻勢來牽製他,另一部分兵力則迂回其側翼或後方;而第三部分兵力保留著充當預備隊。

所以在現有的情況中,如果普軍撲向法軍左翼或交通線,於是第五軍在第七軍支援下,就擔負前衛的任務,把敵軍釘住不放。此時,第一和第三兩軍則實行迂回,打擊在敵軍的側翼上,至於第四和第六兩軍則保留為預備隊。反之,如果敵人向法軍正麵進攻,那麽第一和第三兩軍就上前迎敵,而第五和第七兩軍,或第四和第六兩軍擔負迂回任務。

10月7日的黃昏時,大軍團的兵力分布是這樣的:“在右翼方麵,蘇爾特的第四軍在貝勞斯,內伊的第六軍在他後麵相隔一天的行軍距離。中央方麵,貝爾納多特的第一軍和騎兵預備隊的主力(由繆拉指揮)已經到了克羅拉赫附近,達武的第三軍和近衛軍跟隨其後。左翼方麵,蘭納斯的第五軍正接近柯堡,後麵跟著的是奧熱羅的第七軍。

10月8日,大軍團越過了薩克森邊界,繆拉的輕騎兵向羅本斯坦和薩爾堡前進,擊退了在他們前麵的普軍騎哨。第二天,貝爾納多特的先頭部隊與在希萊茲的托恩欽的薩克森師發生接觸,後者喪失了秩序,向霍恩洛赫的主力所在地米提爾、普爾尼茲退卻。為了支援托恩欽,霍恩洛赫首先命令越過薩爾河進行全麵進攻;接著他又收回命令,可是已經遲了,這使得路易·菲迪南親王無法從薩爾菲爾德撤出。10月10日,他在那裏遭遇蘭納斯的部隊,全軍覆沒,他自己也戰死了。當他戰死的消息傳到了耶拿後,普魯士上下都大為震驚,這種恐怖現象一直蔓延到了魏瑪。

那天黃昏,拿破侖在希萊茲接到蘇爾特送來的消息說,在前一天夜間,敵軍已經撤出了普勞恩,正在向吉拉撤退。拿破侖本已寫好了一封信要發給蘇爾特,於是他立即在後麵加上一個“又及”:“根據你剛剛送給我的情報,使我認為吉拉毫無疑問是敵軍的集中點。可是我很懷疑他能否在我的前方先集中起來。”此後他又發第二封信給蘇爾特說:“在吉拉一切事情都會明朗化。我相信我還是能趕在他們的前麵先到達德累斯頓;隻要我感到左翼已經鞏固,一切局勢就會急轉直下。”

此時,因為害怕敵人的前進,霍恩洛赫已經退向卡拉,而威廉·腓特烈和不倫瑞克則正在擔心他們與易伯河之間的交通線。在獲知路易·菲迪南在薩爾菲爾德失敗的消息後,就決定在魏瑪集中全軍兵力。由此我們可以認識到,雖然拿破侖對於敵人的詳細位置並不太清楚,可是他對於敵情的一般判斷是完全正確的。也就是說,他的行動目的就是要迫使普軍向其交通線退卻,所以向吉拉前進,大致的方向還是正確的。

霍恩洛赫又從卡拉向耶拿轉進,10月12日,當他的軍隊從耶拿再次撤退時,又發生了另一個恐怖現象,因為蘭納斯的前衛正從南麵逼近。此時,在埃爾弗特有謠言說法軍已占領勞姆堡。等到下午,這個謠言被證實了,普王馬上召開戰爭會議。這次開會的時間是在10月13日清晨,會議決定取道奧爾施塔特,弗萊堡和梅爾西堡,向易伯河撤退,並且在途中吸收在瑪內的溫森伯格公爵的預備隊約15,000人。為了掩護這次退卻,霍恩洛赫應向卡普侖多夫前進,這是魏瑪-耶拿公路上的一個小村,位置在二者中間。霍恩洛赫在那裏充任主力側衛,而奉命進到魏瑪的魯歇爾,則對他進行支援。一直等主力完全撤出奧爾施塔特之後,他和魯歇爾才重新會合,改充主力後衛。大約在十點鍾時,普軍主力開始向奧爾施塔特前進。霍恩洛赫一到卡普侖多夫,即將前衛部隊作了這樣的部署:(一)托恩欽的師共8,000人,三個營位置在克羅斯維茲,魯茲羅達和依斯爾斯提德森林中,九個營位置在克羅斯維茲的後方,多恩堡及其西部森林中。(二)在這些兵力的後方為十個騎兵中隊和兩個炮兵連,位置在魯茲羅達。(三)霍爾岑道夫支隊約5,000人,位置在克羅斯維茲東北各村落中;前哨在森弗特指揮之下,一直遠到多恩堡和康堡為止。

大約在上午十時左右,在霧中,霍恩洛赫聽到從南麵傳來槍炮聲,他命令他的步兵預備隊上前接近敵人。當這個命令正在執行時,馬森巴赫單騎趕來,帶來了國王的命令,囑咐霍恩洛赫不要與法軍發生任何激烈的戰鬥,因為他的任務是防守。對拿破侖而言,真是十分僥幸。因為如果霍恩洛赫前進,並用相當的兵力占領了南德格拉芬堡,這是一個可以俯瞰耶拿的高原,那麽10月14日的會戰就可能會有完全不同的結果。

10月12日的上午,拿破侖從繆拉方麵獲得了普軍並未在吉拉集中的消息;同時從俘虜的口中也得知普王仍留在埃爾弗特,手中尚有二十萬人的兵力。以這個情報為基礎,拿破侖得出兩點結論:(一)普軍的意圖是想在埃爾弗特附近接受會戰。(二)他們首先在埃爾弗特集中,然後退向瑪內(他知道他們的預備隊在那裏),再退向馬德堡。為了應付這兩種可能性,拿破侖決定分派第一軍和第三軍以及騎兵的大部分,取道薩爾河左岸,進行一個迂回的運動。而其餘兵力則從卡拉與耶拿之間,強渡薩爾河,向魏瑪-埃爾弗特一線前進。所以,如果普軍決心迎戰,則法軍的主力可以釘住他們,而那兩個分遣的軍則可以打擊他們的右翼。如果普軍繼續後撤,法軍的主力將尾隨追擊,而分遣的兵力則切斷敵人與易伯河之間的聯係,迫使他們接受會戰。結果就是一連串命令,帶來如下運動:繆拉從勞姆堡向萊比錫搜索前進;第一軍從吉拉進到柴茲;第三軍從米提爾、普爾尼茲進到勞姆堡;第六軍從希裏茲進到了米提爾、普爾尼茲;第四軍從維達進到吉拉;第五軍從紐斯塔特進到耶拿;第七軍從卡拉進到薩爾菲爾德。所有這些點都於10月12日到達,而蘭納斯把敵人的前哨逐出了耶拿城,達武的前衛也進入了勞姆堡。

拿破侖於10月12日到達吉格,在晚八時開始睡眠,休息了幾個小時,於午夜起床。直到10月13日上午七時到九時間,才有重要的報告送來,而且一送就是三個。第一個報告是奧熱羅從卡拉送來,他報告說敵軍已離開耶拿,向埃爾弗特轉進,這是普王與其主力的所在地。第二個報告是達武從勞姆堡送來的,他報告說從逃亡者和俘虜的口中,獲知普軍主力是在埃爾弗特,而普王則在魏瑪。第三個報告是繆拉從柴茲送來的,他轉來了一份間諜報告,上麵說從弗爾達到魏瑪,沿途都可以看見普軍部隊,普王和王後都在埃爾弗特。拿破侖始終認為普魯士人決不會如此愚蠢,居然會在埃爾弗特接受會戰----那就是說麵對柏林而背向圖林根森林----所以他認定敵人可能會采取他猜想的第二條路線。雖然如此,在他寫給繆拉的回信中,開頭固然很堅定,但後來仍然表示懷疑。他說:“黑幕最後揭開了。敵人已經開始向馬德堡撤退。你應與在多恩堡的貝爾納多特軍,盡可能加速前進。”

接著他又說:“我相信敵人如果不是想攻擊在耶拿的蘭納斯元帥,就是決心撤退了。如果他攻擊蘭納斯元帥,你在多恩堡的位置仍足以允許你支援他。”

口授這個命令之後,拿破侖就啟程前往耶拿;下午三時,當快接近該城時,他接到蘭納斯送來的報告,說在該城上方的高原,已經有了敵軍12,000人到15,000人。拿破侖立即命令勒菲弗爾率領近衛軍進向耶拿;蘇爾特和內伊也盡最大的速度趕往那裏;而達武則從勞姆堡出發以迂回敵人左翼。接著拿破侖繼續向耶拿進發,四點鍾稍過一點,在南德格拉芬堡與蘭納斯會合在一起,以後這個地方改名為拿破侖斯堡。

一旦到達該地,拿破侖根據他所能看見的情況,得出了一個錯誤結論,認為普軍的意圖是想在這個高原上接受會戰。所以他決定把蘭納斯的全軍和近衛軍,都送上這個高原以釘住敵軍,其次再分配兩個軍去釘住敵人的側翼,而達武和貝爾納多特的兩個軍則乘機打擊敵軍後背。

雖然取道繆爾沙爾可以迂回南德格拉芬堡,這也是耶拿-魏瑪公路所通過的地區,但是從耶拿城卻隻有一條小路可以通行。這條小路很窄,雖然步兵可能通過,可是炮兵和車輛卻無法通過。於是工兵立即奉命去拓寬較窄的部分,拿破侖親自提燈在那裏監工。當他親眼看到第一輛炮車通過之後,他又趕回南德格拉芬堡,並命令把他的禦營安置在近衛軍所組成的一個大方陣的中央,這個地點現在還留有一塊“拿破侖石”做為紀念。從那裏他可以看見霍恩洛赫的營火閃閃發光,占據了大部分的高原。較遠還可以看到不倫瑞克的營火和艾卡特斯堡的敵壘。這個景象更使他確認普魯士全軍並不想撤退,而且有準備會戰的意圖。

接著在營火照耀下,拿破侖又口授命令決定第二天上午的行動:他的目的是要在高原上獲得足夠的空間,以便展開兵力,並且在10月15日以前避免決戰。他命令奧熱羅從卡拉前進,取道繆爾沙爾迂回托恩欽的右翼;蘇爾特則從吉格進到本斯提德,再向克羅斯維茲躍出,打擊托恩欽的左翼;至於內伊和繆拉則迅速前進支援蘭納斯。(注:在這個命令中未曾提及任何村落名稱,可能的原因是營火光線太弱,使他無法看清地圖。)

由於認為普魯士全軍會向他發動進攻,所以在夜裏十時,拿破侖又指示布歇命令在勞姆堡的達武,於10月14日清晨向阿波達推進,然後從側麵或後方攻擊敵軍。在這個命令中有一段是這樣的:“如果潘提阿爾弗公爵和你在一起,那麽你們可以一同前進。不過皇帝卻希望他已經到達指定給他的位置,即多恩堡。”達武於上午三時收到了這個命令。

霍恩洛赫的的敵情判斷也是完全錯誤的。他絕沒有懷疑到他所麵臨著的竟是法軍的主力。他相信敵人是隻在南德格拉芬堡和勞姆堡,留下一個側衛做為掩護,而主力肯定正向萊比錫和德累斯頓趕進,所以他覺得目前並無危險。

10月14日的上午異常寒冷,在日出之前,拿破侖開始出發視察蘭納斯的部隊。濃霧掩蓋著整個高原,不得不由侍衛人員舉著火把隨護,皇帝騎著馬從一個單位走到另一個單位,與軍官和士兵談話,鼓勵他們,並且告訴他們說,普魯士人今天的處境,正好比一年前奧地利人在烏爾姆一樣窘迫。他每到一處,部隊都歡聲雷動,高呼皇帝萬歲!雖然霧很濃,可是敵人前哨的距離很近,所以他們可以看見火把的光輝。當聽到法軍的歡呼時,薩克森部隊不禁為之戰栗。

上午六時,拿破侖發出攻擊令。在濃霧掩護下,舒切特的師從右麵進向羅斯維茲;加桑的師從左麵進向柯斯佩達。到八點半鍾,這兩個村落連同魯茲羅達,都已落入他們手中。半小時後,在舒切特的右麵,蘇爾特的領先師也從羅本斯提德出現,向柴維提勒森林挺進,在那裏麵對著霍爾曾多夫。同時,在加桑的左麵,奧熱羅的領先師也取道繆爾沙爾前進,達到弗羅堡,以便展開在加桑師的左麵。所以到了大約九點時,當霧開始消蝕時,拿破侖已經使其戰役計劃的第一部分完全實現了:他已經獲得了足夠的空間,可以展開他的兵力。所以他現在決定暫停前進,好讓他的部隊有時間到達他們的指定位置並構成戰線。第六軍已經到了耶拿,因為等得不耐煩和擔心喪失參加會戰的機會,內伊不等命令到達,就先率領了三千精兵趕去助戰。

在遇見托恩欽師的逃兵之後,霍恩洛赫才知道他所麵臨的已不僅是一個法軍側衛。他留下三個薩克森旅在重要的魏瑪大路上,命令他們不惜代價死守,接著就命令格拉維爾特將軍率領大部分普魯士步兵,去奪回托恩欽已經丟失的陣地。為了支援他,又命令狄希爾將軍的薩克森旅跟隨後麵前進。他又命令托恩欽的潰兵在後方集合,並補充他們彈藥。在向魯歇爾發出了求救的緊急呼籲之後,他就率領他的騎兵和騎炮兵前進,以掩護格拉維爾特展開。

十點鍾時,霧已經完全消盡了,霍恩洛赫的騎兵共計四十五個中隊,已經接近了費爾曾海裏根村,於是分為兩翼,當他們正準備向蘇希特和加桑兩個師的前進散兵群衝鋒時,卻突然遭到一個猛烈的攻擊,而不能不暫停前進。這個攻擊並不是由那兩位法國師長發動的,而是內伊乘著大霧掩護,已經率領他的三千精兵前進到了蘭納斯和奧熱羅之間,這是連拿破也不知道的。不久他就與普魯士騎兵發生了激烈的戰鬥,終於被完全切斷,於是被迫把步兵組成方陣以防止騎兵的衝殺。

此時在南德格拉蘇堡的拿破侖聽到在費爾曾海裏根附近突然發生猛烈的槍聲,不禁大感詫異;再等他聽到這是內伊的行動,就更加莫明其妙,因為他還以為內伊仍留在後方。他立即派伯坦德率領兩團騎兵前進----這是他手中僅有的全部騎兵,因為繆拉還沒有趕到----同時他也通知蘭納斯前進。蘭納斯立即照辦,攻下了費爾曾海裏根,到達與格拉維爾特戰線對峙的地位,後者正展開在該村北麵。在遭遇到猛烈的排槍火力之後,蘭納斯的部隊就縮了回去,並在房屋和果園中,利用掩護物向普軍還擊,火力非常可怕。霍恩洛赫的幕僚們力勸他命令格拉維爾特發動突擊以奪回村莊,但是他卻不聽,決定等待魯歇爾來到,此時他也已經派馬森巴赫上校,去催促魯歇爾趕緊前進。毛德上校在他的《耶拿戰役史》中說:“接著就發生了一件怪事,這是軍事史上最離奇和最不幸的怪事。”一個外表極為壯觀的步兵方陣,人數約為兩萬人,在整整兩個小時中,站在開闊地上,暴露在法軍無情的火力之下,而法軍卻都躲在土牆後麵,幾乎使他們找不到可以還擊的目標。結果到處死傷枕籍,隻有少數還在繼續射擊。

當格拉維爾特的人員正在作無益的犧牲時,蘭納斯和內伊的步兵已經透入了依斯爾斯提特爾森林,切斷了在魏瑪路上的薩克森旅與普軍中央兵力之間的聯係。為了填塞這個缺口,霍恩洛赫將狄希爾旅以及他手中所控製的若幹薩克森預備隊都投了進去。到一點鍾,除托恩欽師的殘部以外,他所有的全部兵力都已列成陣線以等候魯歇爾到達。

奧熱羅的左翼正在與魏瑪公路上薩克森人交戰,這個地點叫作蝸牛灣----是個一連串的灣道。在右翼方麵,蘇爾特的領先師,在聖希萊爾的領導下,除了留下少數部隊監視霍爾曾多夫以外,其餘兵力都向內旋轉以攻擊普軍左翼。此時,繆拉的騎兵也到達近衛軍後方,至於內伊和蘇爾特兩軍的主力也已集中在他們的側翼。所以在大約下午十二點三十分時,除已經交戰的54,000人以外,拿破侖手裏還有42,000人作為預備隊。

拿破侖監視著兩翼方麵的發展,當他判斷會戰已經到了最高潮時,就命令全軍前進。他的部隊也都感覺到勝利是已經在掌握之中,於是立即迅速前進,壓迫敵軍向下退走,將他們趕到蘇爾巴赫河穀中。最後霍恩洛赫承認大勢已去,命令部隊向大小羅門斯提德撤退。可是到了此時,他的人員是已經疲憊不堪,組織瓦解了,所以除了一個薩克森營方陣以外,其餘所有部隊都一哄而散----他自己也就以那個方陣為避難所。法軍在逐步推進時,到處都可以收容到俘虜,全部炮兵都投降了。

現在隻有一件事可以阻止霍恩洛赫軍團的完全毀滅,那就是魯歇爾能在卡普侖多夫與哈米爾斯提德之間的薩爾茨達赫河上構成一個防禦陣地,那麽所有殘部就都可撤到它的後麵加以收容重組,然後等到夜間再向後撤。可是事實並不如此,當馬森巴赫在法朗根多夫附近與魯歇爾相遇時,就指示他應用全速向卡普侖多夫前進,並攻擊在霍恩洛赫右麵的敵軍。當得到霍恩洛赫的求救通知之際,魯歇爾已經離開了魏瑪,雖然他與馬森巴赫相遇的地點,距離卡普侖多夫最多不過六英裏,但是他的前進是如此遲緩,直到下午二時,他的領先部隊才到達該村。他把他的主力展開在大羅門斯提德與柯特曉之間,那就是在斯普林斯堡山脊的腳下,在依斯爾斯提德西北,相距離為一英裏多一點。他剛一站住腳,就有一支法國輕型炮兵開始在斯普林斯堡的山頭出現,並立即向他們射擊。雖然如此,普軍還是繼續前進,突然,法軍步兵好象蜂群一樣湧來,在炮兵支援下,衝過設伏地,發射強烈的火力。在十五分鍾之內,魯歇爾的多數步兵營就已減少了一半的兵力,再過一刻鍾,法軍騎兵發動攻擊,普軍就完全崩潰,向魏瑪逃竄。魯歇爾本人也受了致命傷。

因為魯歇爾的潰退如此迅速,所以霍恩洛赫企圖收集他的殘部再去支援他的企圖也完全變成了泡影。於是,他退過了依爾姆河,向薩切豪森和利布斯塔特逃走。此時,薩克森軍在魏瑪公路上進行了非常英勇的戰鬥,拒絕放棄他們的陣地,結果不是被殺就是被俘,沒有一人幸免。

到下午四時,耶拿會戰已經結束,法軍開始追擊。繆拉的騎兵一口氣挺進到了魏瑪,又俘獲數以千計的普軍殘部。那天夜裏,蘭納斯前進到了烏門費爾斯提德,奧熱羅和內伊進了魏瑪,蘇爾特到了士瓦本斯多夫。拿破侖和他的近衛軍又啟程回到耶拿,他深信已經擊敗了普軍主力。

在回程途中,拿破侖首先注意的就是傷員後送問題,直到夜幕低垂之際才回到總部,在那裏發現達武元帥的一位參謀正在那裏等他。參謀向皇帝報告說,第三軍已經單獨擊敗了七萬普軍,地點是在奧爾施塔特附近,率領普軍的主將是普王本人和不倫瑞克。這個消息使拿破侖大吃一驚,他不禁向這個參謀說:“你的元帥一定是把一個人當成兩個人來看的。”但是不久他就搞清了事實,於是對達武和他的部下大加讚揚。以下就是事情的經過。

當拿破侖在耶拿進行會戰時,因為他擁有數量上的優勢,已經立於不敗之地;可是當達武在北麵十三英裏的奧爾施塔特進行另一個會戰時,依照一切戰爭規律他都不可能獲勝。前麵已經說過,在10月13日,普軍開始在魏瑪-勞姆堡公路上運動,共有五個師,分為五十二個步兵營,八十個騎兵中隊和十六個炮兵連,共有步兵四萬人,騎兵一萬人和火炮二百三十門,包括團炮兵在內。領先的師長是施密特將軍,當他到達阿波達時,聽到南方傳來炮聲,就命令停止前進。後來發現沒有什麽問題,又命令繼續前進。那天夜間,普軍宿營在奧爾施塔特,以道路計算,它在柯森橋以西,相距為八九英裏。

10月14日,普軍的命令是以一個師的兵力,加上一個騎兵中隊,前進到柯森以掩護隘路,而其餘軍隊在到達哈森哈森之後沿弗萊堡道路向北轉進,越過恩斯陶特河,並在弗萊堡和勞卡宿營過夜。因為已經知道法軍在勞姆堡,那麽在十月十三日清晨不倫瑞克為什麽不先派一支強大的騎兵並加上一個步兵師的支援去搶先攻占柯森隘路,一直等到後衛已經撤出了哈森哈森時為止,這一點幾乎很難理解。不倫瑞克所作的事情可以說是糟糕到了極點。在10月13日黃昏時分,他派了少數騎兵去進行搜索,這實在無異於提醒了敵人,在與達武的前哨在陶格維茲相互射擊了幾槍之後,就退回來報告說這個隘路已被敵軍據守。

這時達武還在勞姆堡,聽到這個消息就立即策馬前進。從俘虜的口中得知普軍主力在國王率領下已經接近了。他立即派了一個步兵營去增強柯森橋的防禦。

達武在勞姆堡,共有步兵24,500人,騎兵1,500人,火炮44門,他奉到的命令是采取最短的路線,即經過柯森,向阿普爾達前進。那裏的道路在薩爾河的左岸上成之字形延伸,一直通到一個高原中。在這個高原中央,是一個相當大的村莊,那就是哈森哈森,它距離奧爾施塔特約有五英裏遠。

貝爾納多特的司令部也設在勞姆堡,而他的部隊則在沿著勞姆堡到多恩堡之間的道路上宿營。他也奉命向阿普爾達前進,但是卻應取道多恩堡,因為當拿破侖下命令的時候,他還是認為貝爾納多特可能會遇到普軍主力。因為達武獲得的情報,已經證明敵軍的半數現在都在奧爾施塔特,所以這個命令當然應該改變。當10月14日上午三時,達武接到布歇在前一天下午十時發出的命令時,他就力勸貝爾納多特與他一同取道柯森前進。也許是因為妒嫉,貝爾納多特卻表示反對,還是決定依照前麵的命令行事。他向多恩堡前進,並於上午十一時到達該地。雖然阿普爾達沿著大路走,距離多恩堡隻有八九英裏遠。可是他直到下午四時才到該地,此時耶拿會戰已經結束了。(注:拿破侖看透了貝爾納多特的用心,本已下令審訊他,以後因為他的妻子求情才收回成命。)

盡管貝爾納多特拒絕合作,達武還是毅然前進,毫不猶豫的迎擊普軍,盡管他相信敵人總數有七萬之多。在拿破侖的眾將中,達武也許要算是最能幹的。上午六時,他率領他的三個師向柯森進發,這三個師分別由古丁,福利安和莫朗德指揮。大約在八點鍾時,前進到哈森哈森周圍的平原上。在濃霧中,布呂歇爾率領六百名騎兵,直向他衝來。在布呂歇爾後麵是施密特的師,普魯士王、不倫瑞克和莫倫道夫也都在一起。應該感謝濃霧的掩護,達武才有時間來展開古丁的這個師----它是領先的一個。這個師有第十二,第二十一,第二十五和第八十五共四個團----後者留在哈森哈森。古丁把第二十一和第二十五兩個團,列成戰線,位置在該村右麵(北麵),控製著第十二團作為預備隊。

當古丁正在部署兵力時,普魯士王,不倫瑞克和莫倫道夫三人也正在考慮應如何對付。不倫瑞克一向謹慎有餘,他主張暫停前進,等後麵的瓦爾特斯內本師趕到後再采取行動。但是莫倫道夫卻主張立即進攻,而國王也同意他的見解,於是施密特也開始展開兵力,當他正在展開時,霧已消失,可以看清楚古丁的全部陣容。普魯士軍方麵於是又命令布呂歇爾率領二千五百名騎兵攻擊古丁的右翼,但是古丁卻馬上看清了敵人的意圖,立即把第二十一和第二十五兩個團的側麵各營構成方陣,而第十二團則在後方構成一個單獨的團方陣。布呂歇爾一連衝殺四次,每次都被擊退,到上午九時,福利安師也趕到了,因為達武看到敵人是以右翼方麵為主攻方向,以求打通弗萊堡公路,所以把古丁的師擺在哈森哈森的周圍,把福利安放在他的右方,即夾在哈森哈森與斯普爾堡之間。

現在瓦爾特斯內本的師已經趕上了,後麵接著就是奧南格親王的師,他們是因為行李車輛阻塞道路而遲誤了時間。前者進到哈森哈森的南麵,幫助施密特進攻,因為莫朗德尚未到達,古丁就動用了他的預備隊第十二團來增援這個村莊。在這次攻擊中,施密特負了致命傷,不倫瑞克公爵看到法軍的抵抗如此激烈,就親自率領一個團的擲彈兵向該村衝鋒,結果雙眼為彈丸所傷。他被抬出戰場,於11月10日死於漢堡附近。於是普魯士軍實際上已經喪失了指揮官,因為普魯士王既不指派一個接替者,自己又不親自擔當指揮。

不久,奧南格師的兩個旅也趕了上來。一個旅由魯措指揮,被派去支援瓦爾特斯內本的左翼;另一個旅由亨利親王指揮,趕往施密特師左方,在那邊,福利安已經開始向切克瓦進展。莫朗德的師也已經到達,展開在哈林哈森左方(南方)。盡管麵對重炮的火力,他還是逐漸壓迫瓦爾特斯內本和魯措後退。因為他們的撤退又使施密特師的左翼暴露出來,為了避免受到包圍,於是也隻好撤退。

為阻止莫朗德的進攻,普魯士王集中了所有騎兵,交給威廉親王指揮,他是在瓦爾特斯內本後到達的。此後莫朗德就又把他的各營構成方陣,他進入這個方陣,達武本人也進入這個方陣。當普魯士軍的騎兵衝來時,象所有對步兵方陣的衝鋒一樣,結果一定會被擊退。普魯士軍一再衝鋒直到筋疲力竭,才開始向蘇爾查和奧爾施塔特撤退。接著莫朗德前進到了利豪森。

當莫朗德正在達武左翼作戰時,福利安在他的右麵,攻占了斯普爾堡和波佩爾,後者曾經失而複得,然後到了利斯多夫。所以到正午時,古丁仍然扼守著哈森哈森,而莫朗德在南,福利安在北,由他們的炮兵實行縱射來威脅施密特、奧南格和瓦爾特斯內本的撤退。當這些師後退時,古丁也隨之前進,攻克陶格維茲,向吉恩斯塔特挺進。在普軍方麵,卡爾克勞斯已經在那裏集中了兩個預備師的主力。有了這個兵力,再加上全部的騎兵,布呂歇爾和卡爾克勞斯立勸普魯士王再回戈一擊。可是威廉·腓特烈卻以為霍恩洛赫和魯歇爾兩個軍團依然完整無恙,所以決定退向他們那邊,準備會合之後再在第二天向法軍挑戰。

普魯士軍於下午十二點三十分開始撤退,法軍的追擊以艾卡特斯堡為限度,因為達武的部隊已經力竭,而且他的騎兵也不足以逐退普魯士軍。在卡爾克勞斯的掩護之下,普魯士軍保持著相當良好的秩序,一直退到馬特斯提德為止。從那裏可以看見阿普爾達周圍地區的營火。他們還認為那是霍恩洛赫的部隊,可是不久就碰到了驚弓之鳥似的潰兵,才知道霍恩洛赫已經被擊潰了,那些營火是法軍的。這也就是說魏瑪道路已經被切斷,普魯士王立即命令他的軍隊向北旋轉,改從索米達道路行走。在布特爾斯提德,這些精神已經瘓散的人員遇到大批潰兵,如潮水一般從耶拿方麵撤退而來。於是情形更加混亂。因為他們相信法軍正在跟蹤追擊,所以各個單位都已經潰不成軍。法軍一共俘獲了25,000人,火炮200門,軍旗60麵。

除第三軍,法軍其他各部的死傷數字都已不可考。這個軍損失了軍官258人,兵員6,794人,約相當於這個軍全部兵力的四分之一,由此可以證明這個戰役是何等激烈。古丁師的損失約為百分之四十一,在會戰中,勝利部隊的損失高到如此的程度,可以說是破了有史以來的記錄。

10月15日,拿破侖在他的第一次公報中曾經這樣說:“耶拿會戰掃除了羅斯巴赫的恥辱。在我們的右翼,達武元帥的部隊表現最為優異。不僅阻止了敵軍前進,而且擊敗了敵軍主力。這位元帥表現出來的過人英勇和堅定性格,都是戰士的第一流楷模。”

10月15日上午,法軍開始進行曆史上最著名的追擊:繆拉、蘇爾特、內伊和貝爾納多特,分別痛剿敵軍殘部,並消滅其抵抗力;而拿破侖則率領達武、奧熱羅、蘭納斯和近衛軍,沿大路向柏林進發。此外,路易和莫提爾也奉命向希斯進攻。

10月27日,拿破侖以勝利者的姿態進入柏林,雖然和約的條件已經討論並決定了,普魯士王還是接到聖彼德堡送來的一個通告,說如果他仍與俄國保持同盟關係,那麽沙皇就將親率十四萬人來援助他,所以他就拒絕批準和約。這時,普國境內的要塞,都連續向法軍投降,其中包括著埃爾弗特、普林茲勞、斯潘多、斯特丁、昆士庭、馬德堡和哈米侖等地。11月7日,布呂歇爾也在盧貝克投降了。所以在二十四天之內,普魯士和薩克森的全部軍事力量都已經毀滅殆盡:戰死和負傷者共25,000人,被俘者為100,000人,其餘的兵力也都完全瓦解。法軍所獲得的戰利品更是多得無法計算,單單在柏林就有火炮4,000門,馬20,000匹和槍100,000枝。

從戰略和戰術兩方麵來看,很少有哪次勝利具有的決定性能夠與耶拿-奧爾施塔特雙重會戰相比擬。不過在政治方麵,拿破侖卻並未能達到他的目的。普魯士的失敗並未使英格蘭退出戰爭,而也正是因為這一點,才使這兩個會戰在曆史上具有廣泛的影響。它們沒有帶來和平,反之在它們之後,歐洲還是連年苦戰,終至民窮財盡,結果當拿破侖最後被推翻時,英國的世界霸權也從此奠定了基礎。從此英國變成了全世界的工廠和銀行,這也正是拿破侖所竭力阻止的事情。 %xP'*EaM?
如果與這個後果比較一下,那麽一個絕對王權的被推翻,一億六千萬法朗巨額戰爭賠償,和薩克森和魏瑪被迫加入萊茵同盟,都隻能算是次要的事件。拿破侖對這一點也十分明了,因為在他大獲全勝之後,馬上就想轉過身來解決其尚未解決的難題,就是如何消耗英國人的存金和如何最後毀滅英國人的信用。

第一點,他沒收了普魯士和薩克森境內的一切英國貨物。(注:在萊比錫,他沒收了大量的英國衣料。所以他向每個法國軍官贈送一套全新的軍服,向每一名士兵贈送一件外套和一件上衣。)其次,他命令莫提爾占領漢堡和漢莎的城鎮。最後於11月21日,他發布了他的《柏林敕令》,這就是他準備用來毀滅不列顛貿易的偉大計劃。它共有十一條,其中前八條是最重要的,內容可以略述如下:

第一條:不列顛各島被宣布處於封鎖的狀態中。

第二條:一切往不列顛各島的旅行和通信均應禁止。

第三條:所有在我軍和聯軍所占領的國家中,如果發現任何英國臣民,一律當作戰俘收容。

第四條:所有倉庫、一切商品和一切財產,無論何種性質,隻要是屬於英國人的,都一律加以沒收。

第五條:一切買賣英國商品的商業都在禁止之列,一切屬於英國的商品,或是從英國工廠中和殖民地中出來的,都一律宣布為沒收的對象。

第六條:一切充公沒收的財產中,應提出半數來賠償因為商船被英國巡洋艦所捕獲而受損失的商人。

第七條:自本敕令公布之後,一切直接從英國和其殖民地開來的船隻,以及曾經到過該地的船隻,一律不準進入歐洲的任何港口。

第八條:一切假借名義,企圖違反上述規定的船隻,一律加以沒收,對於船隻本身和所載的貨物一律視同英國貨來處置。

這個敕令就成為拿破侖政策的奠基石。凡是願意接受其約束者就成為法國的友人,否則就被當做法國的敵人。英國當然立即發動反擊。1807年1月7日,英國發布命令,禁止任何中立國的船隻在任何兩個法國港口之間或其同盟國的港口之間進行貿易。如果違反這個規定,船隻和貨物都一律加以沒收。為了報複,1月27日,拿破侖命令沒收漢莎各鎮市中的英國貨,連同其殖民地所生產的都在內。這樣,真正的戰鬥就開始了。

不過俄國尚未屈服,因為亞曆山大是歐洲大陸上英國信用製度的大主雇,既然拒絕接受條件,所以拿破侖決心先擊毀他。

本尼格森已經率領了六萬俄軍,駐在華沙;而布克斯霍登還有四萬多兵力,在一個月內可準備就緒。11月25日,拿破侖已經離開柏林前往波森,繆拉於11月28日進入華沙;接著在12月18日,拿破侖也到了該城。此時,兩個俄國軍團已經聯合在一起,由哈姆斯科伊指揮。1807年2月8日,在大風雪之中,拿破侖在普魯斯希-艾勞向他們發動攻擊。結果成了一場慘烈的血戰,可是法軍並未獲得確實的勝利,因為俄軍保持著良好的秩序撤退了。拿破侖在一個激烈的會戰中失手,這幾乎還是第一次;4月26日,普俄兩國簽訂了巴森斯坦條約。根據這個條約,沙皇和威廉·腓特烈應聯合一致,把法國人赴出日爾曼。英國人對他們則作幕後支援,他們貼補普魯士軍費一百萬磅,並派兵力20,000人到斯塔爾鬆德增援古斯塔夫斯四世所率領的16,000名瑞典兵。

接著,拿破侖圍攻但澤城,在它投降之後,本尼格森就開始愚蠢地采取攻勢了。6月10日在弗裏德蘭會戰中他被法軍擊潰了。這是一個具有決定意義的勝利,因為沙皇不僅求和,並且還提議與其征服者簽訂一個同盟條約。6月25日,這兩位皇帝在涅門河中的一個木筏上會晤,花了三個小時談判和約條件,而威廉·腓特烈則冒著大雨在河岸上等候他們的決定。拿破侖最希望的就是恢複保羅一世時的“武裝中立聯盟”,其意義就是封閉波羅的海,不讓英國船隻進入。兩天之後,法普兩國也在提爾希特簽訂了和約,依照這個和約,普魯士喪失了易伯河以西的領土、1793年吞並的波蘭省區和1772年獲得的西普魯士南部,而柯特巴斯則割讓給薩克森。但澤則變成了一個自由港。普魯士的麵積隻有從前的一半,並且還要與法俄兩國采取一致行動以對抗英國。這時,拿破侖似乎已經徹底勝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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