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眠憶之
咖啡館裏的麻雀
文~錦衣夜行大袋鼠
七月。
這裏是冬天。
這裏的冬天無雪。桉樹們依舊臃腫地墨綠著。
而家鄉的七月流火,炎熱正在空調的伴奏下起勁地唱歌。
你在伊麗莎白大街的一家年齡很大的咖啡館裏倚窗而坐,麵前放著一杯柔香的卡布奇諾。
咖啡館不大,有三隻麻雀在室內快樂地飛來飛去,偶爾還大大方方地在客人的沙發背上停留片刻。
你望著因為呼吸到咖啡的香味而興奮雀躍的小鳥,不由得和其他客人一起,會心地微笑並且保持沉默。
你自然想起家鄉的咖啡館,想起清淡如君子的速溶咖啡,想起經常有許多人在咖啡館裏打撲克,毫無顧忌地笑罵聲把一直放個不停的流行音樂淹沒,而地上堆滿了瓜子殼。
窗外,一輛有軌電車慢吞吞地駛過,後麵耐心地跟著一長串漂亮的小轎車。
各種膚色的人們已經習慣並且尊重這個國際城市的特色。
家鄉的冬天有雪。鵝毛大雪常常在夜裏無聲無息地飄落。
你最喜歡在無人的雪地裏跑,刻下一行歪歪斜斜的腳印,清清晰晰,墨一樣的顏色。
而這裏無雪。這裏有寂寞。
寂寞是一件深灰色的衣服,時時穿在你清瘦的身上,忠實地陪著你,在這永遠陌生的城市裏茫然而疲倦地奔波。
你常常覺得疲憊。
你疲憊的時候就想喝咖啡,咖啡能使你精神許多,於是你成了咖啡館的常客。
黃昏還沒降臨,咖啡館裏客人不多。
陽光悄悄地照進來,隻見麻雀一直活躍。
麻雀,麻雀,對於咖啡館來說,你我都是客。
麻雀,麻雀,這裏不是我們的家,我們是永遠的過客。
你在心裏悄悄地說。
對麻雀說。對自己說。